再忆五角大楼被撞前后

每次开车经过五角大楼地段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去年的“9·11”事件。在美洲航空公司77号航班撞击五角大楼前的一两分钟，我正好行驶在这一美国军事神经中枢旁边的公路上。
我没有看到五角大楼被飞机撞击的那一刻，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目击了这一情景，因为五角大楼地区戒备森严，行人稀少，大楼或是比周围的公路高，或是被小树林、高架桥的桥墩或其他商业建筑挡住，车上的人在行进中最多只能瞥见五角大楼一眼。但是，我见证了五角大楼遭遇袭击的前后几分钟。
城市休克
那天上午9点半，我正好在开车去华盛顿市区的路上，因进入市区的公路堵塞，我改道上了五角大楼方向的公路。也就在我经过五角大楼后的不到两分钟，美航班机被当作炮弹摧毁了五角大楼的西南侧。
其实，五角大楼不在华盛顿市区，而是与华盛顿市区隔波特马克河相望，与新华社华盛顿分社同在弗吉尼亚州北部的阿林顿县。等我绕过五角大楼再向华盛顿市区行进时，右方两三公里处浓烟滚滚，如原子弹爆炸后产生的蘑菇云，深棕色的一大团。此时车里的收音机播报了一条简讯：“一架客机撞击五角大楼。”联想到刚刚发生的纽约世贸中心遭袭事件，再看看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的一辆辆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我意识到今天已不再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那一刻，华盛顿似乎已经休克。大街上许多行人茫然不知所措，车里的人都在拼命拨电话，美国非常发达的公用电话亭也都被占着，成千上万的人同时拨号可能造成了通讯瘫痪。而国务院、财政部、科学院等机构的雇员匆匆走出，连平时没有人行走的罗斯福桥10厘米宽的马路牙子上都有人冒着危险行走。这就是一个城市陷入危机后的样子！
劫后华府
自五角大楼被袭击后，华盛顿警方首先将白宫、国会等重要政府机构里的人员撤走，然后派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卫。大多数政府机构大楼和国际组织所在的办公楼门口也都有警察保护。中午时分，华盛顿大街上行人稀少，商店几乎都已提前关门。街上除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和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军人外，其他车辆和行人鲜见，华盛顿几乎成了一座空城，警车、消防车的鸣笛声不时响起。行人只能按照规定的路线行走，不然将遭到警察呵斥甚至逮捕。被戒严的地带全都拿警戒用的黄胶带圈出，重点地段是白宫、国务院、国会和华盛顿草地广场。
白宫附近惟一开张的商店是专卖运动鞋的，该店雇员说，当天上午大多数商店早早关了门，但他的商店因为顾客太多，无法打烊。原来，许多在华盛顿上班但住在郊外又靠地铁出行的人，担心地铁里也会发生爆炸，决定步行回家，运动鞋于是成了热门商品。
9月12日，我走进受劫后第一天的华盛顿。秋日的阳光洒在美国首都的大街小巷，华盛顿平静如星期天。将近24小时的戒严撤消后，市内不见了昨日遍布的黄色警戒胶带，但路上持枪的警察和联邦特工并未减少，在平静中透着一丝紧张。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的白宫外，偶尔有行人走过。白宫顶上降半旗哀悼国家悲剧。虽然联邦和市政机构以及银行邮局已象征性地恢复工作，但华盛顿的大多数商店依旧大门紧闭，路边咖啡座没了踪影。你可以感觉出，城市虽然已经恢复运转，但人们的心情沉重。
这天，五角大楼上空已没有了浓雾，但残烟不时从低空飘起。西南侧中部被客机撞出的大豁口和被黑烟熏污的墙壁记载着一天前的悲剧。搜寻遇难者遗骸和救援可能幸存者的工作仍在进行。直升机则在五角大楼上空盘旋。
伤口难愈
在五角大楼被撞击的一刻，没有人拍到照片或录像，不像世贸中心被撞击时，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有人拍到了画面。因为五角大楼的东南边就是里根机场，扎向五角大楼的美航77班机极可能被误认为是刚刚从机场起飞或是正在降落。
一年后，当又一个9月11日即将到来的时候，五角大楼遭创的部位已经修复，愈合的“伤口”颜色比大楼原色略浅，但大楼仍然拒绝对普通游客开放。
但美国人心中的伤口则难以愈合。家住华盛顿郊外、马里兰州洛克维尔市的退休女士凯特·舒姆维对我说，“9·11”事件让她经历了一场“接力送行”。去年8月底，她飞到明尼苏达州首府明尼阿波利斯去照顾她生病的哥哥，1个月后她打算回家，但绝对不敢坐飞机，最后她哥哥开车把她送到芝加哥，由芝加哥的一个朋友把她送到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姐姐家，然后坐姐姐家的车到匹兹堡，在那里由儿子开车把她接回马里兰。凯特说，恐怖袭击事件打破了她和家人长期以来拥有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需要时间来修复。
一年来，美国媒体上与“9·11”事件相关的报道从来没有降过温，这正是美国人心灵创伤难以愈合的表现。

救护直升机在着火的五角大楼上空

鸟瞰重建中的五角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