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哈瓦那

阔别七年后，我又踏上了古巴的土地。
2001年12月11日至20日，我应拉美通讯社的邀请访问了古巴首都哈瓦那。我急切地想用历史对比的眼光来观察这些年来哈瓦那的面貌和古巴人民生活的变化。下面的几篇日记记录了我到达哈瓦那后的所见所闻。
12月11日机场焕然一新
今晚8时多，我乘飞机到达哈瓦那的何塞·马蒂国际机场。这里的天气似夏天，地面温度为27度。
1991年和1994年两次访问哈瓦那的情景历历在目。1991年4月底5月初我访问古巴时，东欧国家已剧变，苏联正处解体前夕，我目睹了古巴举国上下有一种面临危机的气氛。
那时，苏联、东欧中断了占古巴原进口75%的燃料、原料、食品等供应。我在哈瓦那“五一”游行的主席台上看到古巴领导人检阅一支由16000辆自行车组成的游行队伍。古巴人用这种方式向世人表示要生存下去的决心。走在哈瓦那街头，几乎看不到商店和商业活动。我采访女副外长时，突然停电，我们只好在黑暗中交谈。
1994年8月，我再访哈瓦那时，看到尽管经济上开始出现转机，但在当时，哈瓦那每天只有几个小时供电。社会仍不安定。我看到海滨大道附近非法移民事件引发的骚乱场面。古巴一位领导人接见我时说，政府正在酝酿采取改革措施，如重建农业合作社和开放农贸市场等。我问他：“农民生产了农副产品供应城市，但将用什么工业产品去交换呢？”他说：“是呀，这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
今晚，我一下飞机就进入了一个刚建成的现代化候机楼。行李已不像前几次那样用拖拉机从机舱拖下，而是用自动传送带直送候机楼。从机场到市内18公里的公路已重新修过。哈瓦那已不再是我想像中的自行车世界，马路上奔跑着不少小轿车，其中不乏新车。
我住进第五大街的一所宾馆。走进浴室，我的眼睛一亮：肥皂、手纸都是古巴产的，而以前这类物品都是“舶来品”。卧室内有了冷气。墙边有冰箱，内有古巴产的矿泉水和啤酒。在餐厅吃晚饭时，服务员不无骄傲地对我说：“请用古巴产的鱼。”他还告诉我，以后还能吃到古巴产的对虾和龙虾。
12月12日市场今非昔比
今天一早，我就上街了。我发现新开设了不少星级旅馆、饭店、农贸市场、商店和民间工艺品集市。广场附近有一个拥有上百个摊位的大市场，来自各国的游客正在讨价还价声中选购包括油画、木雕、乐器、黑珊瑚首饰、文化衫等几十种工艺品。而在七年前，在老城大教堂广场上只有一些出售民间工艺品的小货摊。在海滨大道西端的一片空地上，有一个规模较小些的工艺品市场。我用20美元向一位画家购买了一张油画《斗鸡》。我来到贝达多区19街新开设的农副产品市场。这里，购物的居民摩肩接踵，摊贩们发出阵阵吆喝声。市场上敞开供应肉类、蔬菜、水果等农副产品，这些东西都是七年前在城里难得见到或只有凭供应本才能买到的。
一个小贩告诉我，他们都是城市居民，农产品是农村的亲戚给他们的。在这个市场旁就有一个凭本供应站，现在显得十分冷落。
我走到阿连德大街购物中心和超市。这里有一座圆顶建筑，一条螺旋形的通道从下层通到顶层。记得在60年代初这是个菜市场，后来停业了。最近才改建成购物中心和超市。许多市民在下层的快餐部就餐。沿通道向上走，看见有各种商品出售，从服装、电器、玩具到建筑材料等一应俱全。购物中心两旁的两个超市则出售各种食品。这里出售的商品大都是进口的，要用美元才能买到，但是顾客还是推来拥去，市场内显得非常热闹。
下午我来到了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地老哈瓦那城，这里的面貌已大变样，许多古老建筑修缮一新，有的改成高级旅馆，有的成为博物馆。在回宾馆的路上，看到新城不少建筑也正在修缮和粉刷。
入夜，我去访问住在贝达多区的友人。从21层高处阳台上俯视哈瓦那，全城灯火通明，北边的海滨大道成了一条长约7公里的光带。
12月13日生活快乐无忧
今天，我到党政部门和经济研究机构了解古巴总的情况。他们告诉我，1992年古巴修改了宪法，强调古巴走有自己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过去十年，经济逐步恢复，年平均增长率达到4%。旅游业迅速恢复和发展，2000年外国游客增至180万人，外汇收入20亿美元。古巴与外资合作开采石油，2001年石油（含天然气）产量已达到380万吨。政府决定恢复农业合作社，允许建立私人企业，取消外贸垄断。
1993年，政府决定允许在市场上合法使用美元，实行企业职工工资与企业外汇收入联系的制度。在包括哈瓦那在内的全国城市开设了许多外汇商店，出售进口商品和国产的紧缺商品，以回笼外汇。现在这里随处可见可兑换美元的“小白屋”，成为哈瓦那街头一景。
美元使用合法化激活了古巴经济。从1994年到现在古巴居民有美元收入者的比例由20%增加到60%。但这一措施也使比索收入者与美元收入者的生活水平差距拉大，产生了社会心理不平衡。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坚持医疗、教育全民免费制，居民基本不付房租，凭证低价供应食品等最必要的生活用品，同时，实行了20个“社会公正工作”计划，来扶助弱势群体，要做到“在古巴没有一个人被社会遗忘”。
饭后，我与宾馆门卫埃克托尔老人交谈。他告诉我：“我已退休，退休金是173比索，因此我是受照顾的对象，所以能应聘当门卫，增加月薪225比索。我老伴给人缝衣服有些收入，女儿已独立生活，现在，生活是清贫些，但没有后顾之忧。”
晚上，我到老城和海滨旅游区去观看那里的夜生活。与外国游客一起漫步在老城奥比斯波街。街头一个三人合唱组走过来为我们唱歌。街角的酒吧热闹非凡，传出阵阵歌声：“哈瓦那人，起舞吧！随着我的鼓声，尽情地起舞吧！”
走到哈瓦那海港西岸古老的弗朗西斯科码头，见一艘环岛游轮正要启航。沿海港西岸向北走，堤岸上有不少人在钓鱼，听他们说，近几年经过清除油污，海港里又能钓到鱼了。再向北经过海港入口处西岸的拉蓬塔古堡，工人们正在灯光下加班装修内部。当地人告诉我，堡内将建一个沉船文物博物馆。从这里向西去，就走上了海滨大道。恋人们、还有的是一家老小在凉爽的海风中坐在海堤上休息，一些青年人弹着吉他歌唱。
哈瓦那的夜是美丽的、平静的。
几天来在哈瓦那的所见所闻使我感到，古巴经过十年奋斗已走出了苏联解体后造成的危机阴影，现在，古巴人民正渴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一个丰衣足食的和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