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密特朗之夜”

随着4月21日选举日的临近，法国总统候选人之间（主要是右翼领袖希拉克与社会党人若斯潘之争）的角逐已趋白热化。这场新的左右翼决战不禁让我想起21年前右翼头面人物、卸任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与社会党领袖密特朗之间的一场较量。请看——
七年一度的法国总统角逐，随着4月21日选举日的临近，日趋白热化。这回主要是现任总统、右翼领袖希拉克与现任总理、社会党人若斯潘之争。这不禁让我想起21年前右翼头面人物、卸任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与社会党领袖密特朗之间的一场较量。
1974年的法国总统选举中，密特朗仅以0·6%之差败于吉斯卡尔—德斯坦；1981年两人再次对垒，得票一度咬得很紧，胜负难分。加之在法国现代史上，社会党人一直无缘入主爱丽舍宫，密特朗能否取得零的突破，广为关注。各国驻巴黎使馆无不化大力气进行调研、预测。当时我曾在我国驻法使馆工作，对此有亲身的感受。
决定性的第二轮投票于1981年5月10日举行。我去巴黎市内几处投票站转了一转，场面颇为热闹。选民络绎不绝，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投票长龙。看来，左右翼决战对选民很有吸引力，人人都想把自己的一票投向决定胜负的天平。晚8时整，巴黎投票站刚关闭，电视屏幕上立即显示电子计算机推算的非正式结果。密特朗得票超过51%，胜局已定。屏幕上随即显示电子计算机画的密特朗大幅头像。
接着，镜头转向两个竞选总部。社会党总部人声鼎沸，雀跃欢腾。在大院里搭起的帐篷里，欣喜的人们斟满香槟，碰杯庆贺。虽然下着蒙蒙细雨，总部门前还是人潮涌动，大家边欢呼边歌唱，不少人还使劲挥动玫瑰花束———社会党的标记。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吉斯卡尔—德斯坦的总部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早就摆在台子上的香槟、美食无人问津。
这一天，密特朗呆在他担任市长多年的小城希农堡静候佳音。下午6时30分，一名左翼记者带来了好消息：据初步估算，密特朗获胜。密特朗沉思片刻，向助手们说道：“保持冷静！这毕竟只是初步估算，等巴黎总部有确切消息再说。”7时整，社会党第一书记若斯潘电告密特朗：“您当选已确定无疑。”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密特朗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啦！现在得准备下一步了。”他抓起钢笔埋头起草当选声明。密特朗夫人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内政部正式结果出来了。密特朗得票51·75%，当选为法国历史上第一位社会党总统。电视镜头立即转向希农堡。密特朗出现了。他抑制着心头的喜悦，用平静的声音向全国发表当选声明。在共和国卫队的保护下，密特朗偕夫人乘车赶回巴黎。据司机说，密特朗夫妇兴高采烈，放声高唱《国际歌》。
在巴黎，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向左翼群众传统的聚会之地——巴士底广场，据说当时有20万人之众，庆贺这一历史性胜利。为了亲身领略这种感人的场面和气氛，我驱车前往。车到凯旋门附近，只见戴高乐广场灯火通明，马路上汽车挤得水泄不通，只得弃车步行。香榭丽舍大街人山人海，满街汽车喇叭声和人群的欢呼声、歌唱声混成一片。午夜过后，下了一场暴雨，欢庆活动却彻夜未停。密特朗夫人的姐姐、姐夫本想前往密特朗的巴黎寓所祝贺，但直到凌晨4时，汽车仍被堵在戴高乐广场动弹不得，只好从车上给密特朗打电话。自1944年庆祝巴黎解放以来，巴黎还从未有过如此盛大和欢腾的群众场面。这个沉醉在欢乐之中的夜晚，被称为“密特朗之夜”而载入史册。
“密特朗之夜”是欢乐之夜，也是期待与忧虑交织之夜。左翼群众和劳动人民欢欣鼓舞；大大小小的资本家则如坐针毡，连夜转移资金。24小时内，10亿法郎外逃。法郎汇价暴跌，交易所股市狂泻。由于没有任何买主，证券交易不得不中断48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