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惊恐不安?
【英国《独立报》4月2日文章】题:拉姆安拉“封锁区”的闹剧和恐怖(记者 罗伯特·菲斯克)
31日深夜,记者奉命撤离拉姆安拉。每当以军不想让我们看到他们要干什么时,他们就执行那个最荒谬的随时可用的军法:“军事封锁区”。这个时候,恰恰可以去看看以军究竟在干什么。
经过艰难的跋涉,走过以色列检查站不远处覆盖着砾石的山坡,翻过满是岩石和泥土的山路,再乘马车来到拉姆安拉边上的巴勒斯坦阿马里难民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以色列军人不是在“向恐怖开战”,倒像是进入了荒无人烟的占领区。巴勒斯坦人躲在家里,拉下百叶窗,偷偷地向外窥视,看到街上有西方人时就悄悄地溜到阳台上挥舞手臂。这是“向恐怖开战”的阴郁、凄冷而又潮湿的一天,第一阶段过去后,接下来就是惯见的闹剧与恐惧了。成群结队的巴勒斯坦人沿着小道向拉姆安拉南部原先的采石场走去。当然,以色列人非常清楚这条小路,但通常也顾不上封锁它。
是卡兰迪亚检查站附近的一位以色列军官微笑着建议我取道这条小径进入拉姆安拉的。穿过一堆巨大的砾石、泥土和混凝土障碍,一位名叫纳迪娅的妇女和她一点点大的儿子给了我一张难民营路线图。街上有年轻人巡逻,这些穿着派克式外衣和牛仔裤的严厉青年监视着每一条小路和过道。营地到处可见孩子,每当以色列边防警车开过来时他们就兴奋和恐惧地尖叫。
一位医生开车顺路将我捎到拉姆安拉市中心。一路上,我们焦急万分,沿小路缓慢行驶,发现一排排公寓后面伸出坦克炮塔时就刹车停下,那些炮塔始终对着天空中成双飞过的黄蜂似的“阿帕奇”直升机。我们的车颠簸着驶过坦克轧在柏油马路上的痕迹。离市中心越近,见到的人就越少。拉姆安拉繁华的市区成了废弃的空城。
接着,留在拉姆安拉旅馆的几名记者和一批主要是法国和意大利人的和平“活动分子”目睹了戏剧的高潮和彻头彻尾的闹剧。
一辆像狮子般咆哮的“战车”坦克缓慢地驶到旅馆前,然后徐徐旋转炮塔,对准旅馆的前门。和平活动分子冲回门厅,尖叫着要求记者站到路中央,把护照举过头顶。
我想,这大概就是占领拉姆安拉的全部了。一整天,街上都回荡着坦克的声音。在公寓大楼和别墅之间,我们可以看到“战车”坦克哐啷哐啷在树木间穿行,或是驶出高速公路,进入田间。在城市以北的一座山上,另一辆坦克埋在泥里,只露出炮塔,对准阿拉法特已被烧焦的牢笼般的总部。来福枪发出火柴擦响一样的噼啪声,紧接着就是炮弹的咆哮声或是重机枪的射击声。然后,空旷的世界又只剩下鸟语声声和头顶上“阿帕奇”直升机若隐若现的嗡嗡声了。
一点不假,战争可能是个离奇的怪物,傍晚我们就亲历了战争之怪。我们满脸笑容,朝两辆以色列坦克走去。惊恐万状的坦克手蜷缩在坦克之间,打开方便食品包正准备吃饭。一小时后,一条小路上吃力地开下来的坦克向我们驶来。又经历了不停地挥舞欧洲护照和不断地遇到胆怯的挥手致意之后,这个紧盖舱口的家伙才在爆着火花的石块发出的蓝烟中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从我们身边开走。
可是,在我们长达6英里的郊外行程中,家家户户巴勒斯坦人都从前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向我们挥手致意,请我们喝咖啡。一个孩童跑出田间,赶着一匹马,一些家庭小心谨慎地互相走动,提防着以色列人,一丝一毫也不放松。一位老人赶着一头骡子,温和地笑着,上了一条小路。
我忽然意识到,正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人、这些巴勒斯坦人家和老人以及赶着马的小孩,他们才是抵抗以色列人的真正力量。他们没有被吓倒。因此,如果说这是一场“向恐怖开战”的战争,那么不难发现:昨天在拉姆安拉,谁更惊恐不安,是巴勒斯坦人,还是为沙龙作战的以色列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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