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伏枥穆加贝

3月初，我参加了津巴布韦自1980年独立以来的第三次、也是竞争最激烈的一次总统选举报道。在花园般的首都哈拉雷，我有幸一睹津巴布韦“国父”穆加贝的风采。
竞选：“78马力的老马”
来之前，西方媒体已把津巴布韦描绘得一团糟：外国记者都被驱逐出境，旅客一下飞机就得雇保镖，全国随时可能打内战，甚至英国特种部队已部署在周边国家等，非洲大陆乃至世界范围刮起一股“津巴布韦台风”。
“台风”中心的感觉怎么样？7日上午，我和摄影记者徐显辉赶往哈拉雷市郊，参加执政党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民盟）总裁兼第一书记、现任总统穆加贝的一个竞选集会。
集会在一个足球场上举行。身穿印着自己头像的花衬衫、头戴白色棒球帽的穆加贝，站在一个临时搭就的演讲台上挥舞着右拳，带领上千名支持者不停地呼喊口号，气氛热烈。
当地民盟领导人仍按独立战争时期的习惯称穆加贝为同志，并向他敬献了两头羊，以示吉祥。但人群中有个中年妇女用水把一身黑衣浇湿后在地上打滚，口中念念有词，诅咒穆加贝。穆加贝及台下警卫都没有理睬她。有朋友说，她是一个巫婆。
集会结束时，穆加贝乘一架蓝白相间的直升机，在两架涂着迷彩色的武装直升机的护卫下腾空而去。尽管螺旋桨刮得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但群众欢呼着一直目送飞机远去。
2月份以来，穆加贝马不停蹄地奔走全国各地，参加了近50场这样的集会。
总统候选人还有反对党争取民主变革运动（民运）主席茨万吉拉伊等4位竞争者。竞争主要在穆加贝和茨万吉拉伊间展开。两人唇枪舌剑，但不乏非洲式的幽默。
现年50岁的茨万吉拉伊经常伸开手掌———民运的姿势———晃动着，讥讽比他大28岁的穆加贝已是一匹不中用的老马。
穆加贝则挥舞着握紧的拳头——民盟的手势———回敬道：“我是一匹有着78匹马力的老马，一拳能把你打50个跟头！”
投票：小学校里定乾坤
9日投票开始。一早我们就赶往郊区采访穆加贝投票，沿途看到在一些搭着帐篷的投票站外，选民排着长蛇般的队伍踊跃投票，但气氛平静。
当我们守在穆加贝原住地所在的一所小学投票站时，突然外长穆登盖等官员以及礼仪女警官都离开了校园。我们驱车紧随其后，七拐八绕，来到了另一所小学校投票站。没几分钟，总统车队旋风般地开来，其中还有一辆救护车。
穆加贝从挂着ZIM1牌照的黑色奔驰600轿车走出来，身板如同小伙子一般挺拔。在三十多岁的漂亮夫人格雷斯和两个七八岁的儿子的陪同下，他向工作人员出示了选民证，然后微笑着将填好的选票投入票箱。记者们的闪光灯照亮了他的浅色大框眼镜和鼻子下一撮小黑胡子。他说将承认选举结果，“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赢了”。
穆加贝在前妻病逝后与格雷斯结婚，时间不长已有两男一女了。
10日恰逢民运竞选人茨万吉拉伊50岁生日。当他来到小学校投票站时，许多黑人妇女支持者向他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与穆加贝不同的是，他出示的是护照，而且被要求十指都蘸了特殊的防伪油墨。
茨万吉拉伊家人当天为他祝寿，特意把生日蛋糕做成总统府的模样，祝福这位在矿山和纺织厂长期工作、担任过全国工会系统领导人的政坛新星，能成为总统府的新主人。
13日公布投票结果：穆加贝和茨万吉拉伊分别获得56%和42%的有效选票。
就职：穆加贝“呼风唤雨”
17日举行总统就职典礼。一早，记者们在戒备森严的总统府大门口排队过安检门。
总统府里如同一个大花园，树木高大挺拔，花坛姹紫嫣红，草坪修剪得像一块块绿色的大地毯。
上午10点，身穿灰色西装、脖子上和胸前挂着花花绿绿一片奖章的穆加贝，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用“标准的英国老绅士英语”庄严宣誓，就任津巴布韦独立后第三任总统。
此刻，在军乐声和妇女们唱出的“罗罗”声中，空军的4架喷气式战斗机呈十字队形，几乎擦着树梢从总统府上空呼啸而过。
坦桑尼亚总统姆卡帕、莫桑比克总统希萨诺、马拉维总统穆卢齐和刚果（金）总统卡比拉等非洲国家领导人亲临祝贺，但西方国家外交官抵制了就职仪式。
傍午仪式结束，穆加贝招待贵宾和记者用餐。惦着与北京6小时时差、截稿时间紧迫，我们急忙离开总统府。发完稿我们出去找饭吃，谁知刚才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滂沱大雨。
当地人有个说法：“穆加贝高兴了，老天就会下雨。”
投票期间一直没雨，给穆加贝的主要支持者——广大农民提供了交通便利。就职仪式刚完雨就来了，真是苍天有眼，这对缓解全国大旱是个福音。
使命：誓将土改干到底
这次津巴布韦选举之所以举世瞩目，最重要的原因是穆加贝触动了西方人的利益。
当年一介文弱教书先生的穆加贝，领导人民拿起枪杆闹革命，浴血奋战十几年，终于在1980年赢得独立。但经济上并未解放，全国70%以上土质肥沃、降水充沛的良田仍然被4500多个白人农场主私人占有，而广大黑人农民仍然拥挤在少量贫瘠的土地上艰难生存，或在白人农场做工，受剥削与压迫。
由于种种历史原因，1979年独立前夕，穆加贝“含着眼泪”屈辱地与英国人签订的“兰开斯特大厦协议”规定，黑人政府无权收回当年被殖民者野蛮霸占的土地，只能按照“愿卖愿买”的原则，花钱从白人农场主手中买回土地。
20年过去了，津巴布韦政府靠英国政府提供的6300多万美元的赎金只买回很少的土地，广大黑人无地可耕的局面依旧。老战士们不再沉默，自2000年初开始，“打土豪、分田地”，愤怒地占领了1600多个白人农场并分给无地的农民。
穆加贝政府通过“快车道”等一系列土改政策给予支持，抛弃了“愿卖愿买”原则，强行征用3041个白人农场的约500万公顷土地，安置50多万户无地农民和老战士。这是津巴布韦当年未竟的独立事业的继续，也对有类似土地问题的非洲许多国家产生了巨大影响。
正因如此，穆加贝赢得了多数选民特别是广大农民的支持。很多非洲国家也对津巴布韦的土改和选举表示了支持和肯定。
为了“耕者有其田”的理想，穆加贝义无反顾，再次披挂上阵。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穆加贝信心十足

支持穆加贝的竞选集会
（摄影 张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