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半年后的世界
美未正确应对挑战
【英国《观察家报》3月10日文章】题:新的世界,但混乱依旧(作者 伦敦经济学院国际关系学教授弗雷德·哈利迪)
“9·11”带来三个普遍的、具有持久重要性的挑战:一是加强在安全方面的全球化的挑战;二是进行国际合作、使政治——而不只是武力——成为世界事务核心的挑战;三是有关事件原因本身的挑战:集团主义,“文明冲突”的说法以及宗教和种族的固执是造成“9·11”危机的原因。
“9·11”事件所带来的挑战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得到应对。人们意识到全球化需要安全:这种安全包括对恐怖袭击作出反应以及预防的能力,加强发生大规模恐怖攻击的风险意识,以及加强国内监视。
但布什的“邪恶轴心”讲话显而易见地歪曲了这种新的安全担忧。他的讲话试图把反恐怖战争———就打击“基地”组织等集团而言——与针对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国家的运动联系起来。这本身就是一个谬误的联系。它还包含一种冷战时期常见的做法:在有可能进行协商的情况下夸大威胁和助长对抗。北朝鲜没有把可靠的武器安装到其蹩脚的导弹上的技术;伊朗已经同意接受对其化学、生物和核设施的国际检查。
美国打击伊拉克的战争——如果能够取胜——将会得到伊拉克国内许多人的欢迎,但是如果得不到主动的政治措施的支持,它会是一场国际灾难。与伊拉克对抗的原因与打击“基地”组织的战争毫无关系。
有关安全的这种狭隘、不祥的误解强化了应对第二个挑战、即国际合作挑战的失败。美国政府非但没有利用这次危机的机会建立一个更具协作性的世界,反而作出了更加公开的单边主义的反应。这种态度不仅明显地表现在退出国际法律协议,放弃环境政策及回避军备控制上,也表现在单方面实施钢铁产品进口关税上。
在美国的政策和态度变得更具民族主义倾向的同时,反美情绪正在世界范围扩散,它受到布什单边主义的激发。这种不断加强的对西方的憎恨支持了另外一些构成“9·11”危机基础的东西,即世界很多地方盛行的种族和集团间冲突以及集团情绪的泛滥和被人操纵。对“9·11”应对的最大失败是没能弄清“基地”组织等运动来源于何处以及促使它们得到支持的原因。
重大问题仍未解决
【英国《卫报》3月11日文章】题:6个月后的世界
6个月前笼罩世界的震惊、恐惧和疑惑也许已经渐渐消退,但令人焦虑的是,双子大厦袭击事件以及美国反击所带来的重大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发生新的袭击的危险性有多大?美国设计的战略管用吗?在取得阿富汗的军事胜利之后,会进行认真的努力,不仅使这个国家,而且使其不安定的中亚邻国实现稳定吗?
巴基斯坦和印度能够抓住机会为次大陆带来新的开端吗?美国会抓住它与穆斯林、尤其是阿拉伯国家的麻烦关系的症结,迫使以色列政府悬崖勒马吗?会对伊拉克发动攻击吗?
穆斯林国家会摆脱自认为是历史和西方的受害者的陈腐看法?欧洲和美国会恢复以往的伙伴关系,或者它们是否会进一步相互疏远?俄罗斯会不会因为普京放弃前几年过分夸大的野心而成为一个更加强硬的国家?
导致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原因是“9·11”引起许多国家的一轮积极活动,这些国家在一定程度上关心防止发生新的袭击,但也关心如何积极地维护自身的利益。一些国家看到了一个打败敌人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所谓的反恐怖联盟把这些常常矛盾的纲领结合到了一起。
在突然出现的这些活动中,最明显和最危险的发生在以色列和被占领土上。以色列政府以及巴勒斯坦领导人认为他们可以利用“9·11”事件按自己的条件结束冲突。
在次大陆和中亚也有过发生灾难的危险,而且这种危险目前仍然存在。印度、巴基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政府,以及阿富汗北方联盟的领导人都试图抓住他们所看到的机会,这种争先恐后的操纵必然是危险的。印度因议会大厦遭袭而被激怒,但也希望能迫使巴基斯坦充分收敛其野心,尤其是在克什米尔的野心。于是印度在边境陈兵,这使两国处于一种代价昂贵而又危险的对抗中。
在欧洲和俄罗斯,“9·11”提出的重要问题是伙伴关系。自认为是美国正式伙伴的欧洲希望在关键的决策上有更多发言权,但总的来说未能如愿。欧洲和俄罗斯的困难是如何保持与美国政府的伙伴关系。后者不仅对批评意见,而且对有关这场危机的总体上的不同看法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大劫阴影难以摆脱
【美国《华盛顿邮报》3月10日文章】题:“9·11”事件的幸存者劫后的生活写照(记者鲁萨科夫发自纽约)
再平常不过的事都可能会带来极度的恐慌。地铁经过时,帕斯站的地面跟着颤抖起来,这时,刚从新泽西州坐火车来的休·西斯克拔腿就跑,就好像在逃命:她此时的感觉就同她在“9·11”大劫中,飞机撞上她所在的那座大厦时的感觉一样。
另一位劫后余生者华盛顿国际集团的彼得·托滕至今无法忘怀逝去的13位同事。在出席婚礼的喜宴上,尽管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他却无心品尝美酒佳肴,只是在不停地数着桌边的椅子。当发现是13张时,他畏缩了:“如果把这张桌子抬走,不正好等于我们的遭遇吗?”
他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发生了变化,甚至不同于他们身边的人。几天前,该公司的另一位职员葆拉·桑迪福德来到华尔街附近。当看见无数游人等着参观已变为一座深坑的世贸大厦遗址时,她感到不寒而栗。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段历史,而就她而言,这是一座打开的坟茔,那里埋葬着她的同事安东尼、奥勒赫和刘易斯:事发的早上,他们同她并肩工作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两位妇女拿着相机走过来,要求她给她们照一张合影。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们说:“不,不行。”
大难不死后,他们完全变了,就好像他们来自其他人从未拜访过的国度一样。“9·11”事件过去后的6个月中,他们一直努力忘却过去,展望未来。但是这谈何容易。他们仍游荡在逝去的人和活着的人之间。
自去年9月底以来,华盛顿国际集团的大部分劫后余生者都已重返工作岗位。表面上看,他们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全身心地扑向了工作,但从内心深处,他们仍无法走出“9·11”事件留下的阴影。
西方文明遭到质疑
【英国《观察家报》3月10日文章】题:美国人是搞破坏的专家(作者 总部在伦敦的阿拉伯语报纸《圣城报》编辑阿卜杜勒·巴里·阿特万)
5年多前,当我在贾拉拉巴德市托拉—博拉山区的一个山洞中采访本·拉丹时,我根本想不到,这个瘦削而不苟言笑的人会在未来可能持续50年以上的不同宗教及文化的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然而,这正是他的所为。
尽管“9·11”事件改变了西方世界,但它对伊斯兰世界的影响更深远。这两个世界间的鸿沟在加深。今天,伊斯兰世界很多人都坚信美国政府对伊斯兰和穆斯林信徒怀有真正的仇恨。关押在关塔那摩基地中的穆斯林战俘受到非人道的待遇以及美国准备对伊拉克发动战争的事实都加深了这种印象。
更糟的是,作为阿拉伯人和穆斯林,我们受到美国在阿富汗、菲律宾、也门和格鲁吉亚采取的行动的威胁。据称,西方可能面临的危险尚未被消除。这些行动给人以错误的印象,以为穆斯林是全球恐怖主义的根源,制造紧张局势,还为伊斯兰激进组织提供弹药以壮大队伍。
如今,西方文化的人道主义基础——容忍、民主、公正而独立的司法系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以及尊重人权———遭到全世界穆斯林的质疑。将自己视为“移民共和国”的美国不顾自己抱有的价值观和原则,拘留了成千上万美籍阿拉伯裔及穆斯林公民。甚至在英国,阿拉伯和穆斯林公民也遭到了媒体、法律及政治运动的强烈打击。
我不断受到威胁,警告我不要对这些事件发表看法。我们必须对“9·11”事件的受害者表示出深刻的同情,并谴责支持这一恐怖事件的所有人。但是,这使每个人都注意到,伊斯兰世界对美国表示出仇恨的根源正是华盛顿不平衡的外交政策。
先后几届美国政府都支持伊斯兰世界最恶劣的两件事:以色列占领阿拉伯领土,以及强加在人民头上的腐败的专制政府。除非美国改变其对世界的看法,并放弃其在面对恐怖事件时仅付诸军事手段的傲慢政策,否则反恐战争就不可能取得胜利。
为了消除世界对美国仇恨的原因,美国必须有一个对付恐怖主义根源的长期政策。美国是进行破坏的专家,却是进行重建、改革及整修的新手。他们必须赶快学习。
3月11日,纽约举行“9·11”事件半周年纪念仪式“光的献礼”。图中由88盏强力探照灯形成的两道光柱,代表世贸大楼精神永在(美联社)
【查看完整讨论话题】 | 【用户登录】 | 【用户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