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阿拉法特被困拉姆安拉

圣诞节，阿拉法特被困拉姆安拉
本报驻加沙记者　马晓霖

一年一圣诞，是全世界基督教徒最为神圣的节日。对于我们这些常驻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记者来说，今年圣诞节的焦点不再是巴勒斯坦人如何在他们独有的圣诞之地伯利恒庆祝这一佳节，而是他们的领导人阿拉法特能否像以往那样，准时出现在举行午夜弥撒的伯利恒圣凯瑟琳大教堂。
圣凯瑟琳大教堂中央有一个特殊的座位，上面摆着一块醒目的卡片，上书“巴勒斯坦国总统阿拉法特阁下”
24日晚10时左右，阿拉法特在20公里外的拉姆安拉正式宣布，由于以色列的阻挠，他无法出席伯利恒的圣诞庆祝活动。
阿拉法特不能来伯利恒，使得已无节日气氛的这个基督教圣地更加缺乏激情和热闹。但是，巴勒斯坦人没有忘记自己的领袖和民族象征，他们在马槽广场上呼喊着阿拉法特的名字，在广场周围的墙壁甚至是圣诞教堂的入口处张贴了阿拉法特的彩色画像。尽管这些与圣诞节并不协调，但是，伯利恒的圣诞庆祝无论如何都被打上了阿拉法特的烙印，蒙上更加浓重的巴以冲突的阴影。
午夜11时许，与圣诞教堂相邻的圣凯瑟琳大教堂灯火辉煌，来自世界各地的基督徒代表将不算宽敞的教堂塞得水泄不通，人们的目光不仅注视着主持庆典的耶路撒冷天主教大主教萨巴赫，也聚焦于教堂中央一个特殊的座位：那里摆着一块醒目的卡片，上书“巴勒斯坦国总统阿拉法特阁下”，椅子背上搭着一块白底黑格的阿拉伯男用头巾。熟悉阿拉法特的人都知道，这正是他走到哪儿戴到哪儿的那块标志性头巾。见物如见人，谁说阿拉法特没来？
午夜弥撒结束后，头戴金冠、手执金杖的萨巴赫发表圣诞致辞。和以往不同的是，萨巴赫特意对以色列阻止阿拉法特出席圣诞庆典进行了谴责。他还对着几米开外阿拉法特的头巾和名牌说：“今夜你不在这里，但你比任何时候都让人们感到你的存在……”
佩雷斯不希望以色列在世界舆论面前显得太绝情，支持放阿拉法特一马。但沙龙死活不给阿拉法特面子
23日凌晨，以色列安全内阁作出决定，禁止阿拉法特离开拉姆安拉前往伯利恒参加圣诞夜庆祝活动。以总理沙龙的条件是，阿拉法特必须交出参与10月17日以旅游部长泽维谋杀案的几名巴勒斯坦人。阿拉法特的老搭档佩雷斯不希望以色列在世界舆论面前显得太绝情，支持放阿拉法特一马。他曾对以色列军方电台说，“我不想让阻挠阿拉法特去伯利恒成为基督教世界的圣诞话题，让他去好了”。但是，沙龙死活不给阿拉法特这个面子，其想法是，只有把阿拉法特逼到死角才能让他屈服。
自本月初以色列政府宣布断绝同阿拉法特的一切联系后，阿拉法特被围困在拉姆安拉的官邸，并直接处在以军坦克的炮口之下。被变相软禁的阿拉法特一直试图打破以色列的封锁，走出围城拉姆安拉，而参加伯利恒圣诞活动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本月初，以军空袭加沙阿拉法特的官邸，并炸毁了阿拉法特的专用直升机，使其欲飞不能。据悉，巴勒斯坦方面曾向以方提出申请，要求允许两架约旦皇家空军的直升机到拉姆安拉接阿拉法特前往伯利恒。但是，以色列拒绝了巴勒斯坦方面的请求。巴勒斯坦尚属于有限自治，领海、领土和领空都处在以色列控制之下，虽然拉姆安拉和伯利恒都归巴方管理，但它们都处在以军的包围中，没有以色列的许可，阿拉法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阿拉法特对以色列的无情非常愤怒，先后两次表示谁也阻止不了他前往伯利恒，他就是“走也要走到伯利恒”。美国和欧盟也都纷纷向以色列政府施加压力，希望允许阿拉法特参加这个宗教活动。但沙龙政府非常强硬，不但毫不松口，甚至还指示围困拉姆安拉的以军严密封锁各个出口，绝对不放阿拉法特出城。甚至有报道说，如果阿拉法特强行闯关，以军将立即逮捕他。曾有媒体预测，阿拉法特可能会在大批电视记者的尾随下从拉姆安拉突围，不惜以73岁的高龄向伯利恒徒步进发。但事实证明，阿拉法特放弃了这个后果难料的冒险，也放弃了自己的誓言，不与沙龙争一日之高低。
为抗议以色列的刁难，伯利恒市长纳斯尔等各界名流也没有参加圣诞夜的午夜庆典，狭小的圣凯瑟琳教堂居然“闲置”着两排座位
阿拉法特虽然信仰伊斯兰教，但自1995年伯利恒回到巴勒斯坦的怀抱后，他每年都被邀请出席圣诞庆典。当然，在教堂举行午夜弥撒的那一刻，阿拉法特会暂时回避。1999年的圣诞节，阿拉法特曾携夫人苏哈共同参加圣凯瑟琳教堂的庆祝活动。当时，作为基督徒的苏哈头顶一袭黑纱，手捧圣诗，神情庄重地站在座位前跟着唱诗班歌咏，曾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为了抗议以色列的无理刁难，伯利恒市长纳斯尔等各界名流也没有参加圣诞夜的午夜庆典，狭小的圣凯瑟琳教堂居然“闲置”着两排座位。这是无声的抗议，也是无声的抗争。
这是巴以冲突爆发后的第二个圣诞节。去年的圣诞夜，阿拉法特乘坐约旦直升机从安曼返回伯利恒，像天空的流星一样突然降临这块圣土，给在凄风苦雨中迎接圣诞的人们一个惊喜。但是，感动我的却是此后发生的一段插曲：圣诞夜伯利恒一带风雨大作，阿拉法特的飞机无法起飞，以色列政府特许阿拉法特乘车穿过东耶路撒冷由陆路返回约旦，并且专门为他在沿途布置了警戒，出动了开道车。如此成全阿拉法特，一度使我在巴以冲突的血影刀光中看到了一线希望。但是，仅仅一年后，巴以领导人已是“东风恶，欢情薄”。
挤出教堂，但见伯利恒夜色如墨，星辰稀疏迷离。传说当年耶稣带着传播和平与博爱的使命在此降生时，伯利恒顿时星光灿烂。几千年过去了，和平的福音依然没有降临这多灾多难的土地。穿过空旷清冷的马槽广场，我的耳畔依旧盘旋着身后教堂飘来的《平安夜》歌声……图片说明
①阿拉法特在拉姆安拉办公室秉烛庆圣诞
②巴勒斯坦人在圣诞教堂门口贴上阿拉法特的照片
（图②摄影　马晓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