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葡萄酒遭遇“滑铁卢”

【美国《商业周刊》9月3日一期文章】题：葡萄酒大战
虽然法国葡萄酒业仍然守住世界第一的头衔，年销售额达65亿美元，但是这顶桂冠正迅速枯萎。法国落伍的家族式小葡萄庄园制度，如今陷入生死攸关的挣扎困境，遭遇来自美国加州、澳大利亚与其他地区的巨型业者合力夹击。新兴的葡萄酒业者投入巨资，在世界各地创造品质稳定的产品与容易辨认的标签，而法国酒商不仅生产太多低品质的佐餐酒，商标的晦涩难解也一如往昔。
酿造缓慢　市场萎缩
当然，纽约、伦敦与东京的高级时髦餐馆，仍然在酒窖中珍藏顶尖的法国葡萄酒，但一般的消费者却没有耐性等候精致的波尔多葡萄酒慢慢变醇，他们宁可饮用加州、澳大利亚、智利等地酒商提供的质量轻、果香浓、价格低的葡萄酒。新世界的葡萄酒商迅速横扫所有重要市场：北美、北欧与亚洲，这些地区的消费量稳定成长，每瓶15美元以下的产品尤其畅销。普通品牌的法国酒商在这些市场的占有率不断遭蚕食鲸吞。
整体而言，法国葡萄酒业去年的出口额下降5.4%，只有46亿美元，千百万公升的滞销葡萄酒堆放在酒窖中无人问津。最近3年，法国葡萄酒在美国市场的占有率从7%滑落到5%，而澳大利亚葡萄酒的占有率自1995年以来则呈三级跳，目前已夺取近3%的市场。
法国业者苦苦挣扎，无非是想在工艺传统与全球市场的需要之间寻求平衡。但与连锁超级市场合作的大型流通业者，希望有可靠的葡萄酒商稳定供应。资金充沛、市场广阔的啤酒厂与饮料公司积极收购葡萄酒庄。过去一年来，连串的并购交易已在市场上创造许多新的跨国集团。
单打独斗　小农意识
然而，在葡萄酒业的这场变革与改造过程中，法国业者却完全缺席，只知愁眉苦脸地在一旁观看。当前的世界十大葡萄酒公司中，法国只占一家。除了个别酒庄在加州与智利有过合作事业的特例外，法国业者几乎千篇一律，仍是单打独斗的地区性酒商。
随着生存环境趋于恶化，法国人的脾气也跟着升高。朗格多克地区的愤怒葡萄农民今年3月公然掠夺高速公路收费站，要求提高葡萄的收购价格。葡萄酒收入不断缩水，已把法国南方逼上绝路。今年春天，法国酒商则成功地阻挠蒙达维公司在朗格多克区创建大面积葡萄园。一位当地酒农说：“登陆欧洲的每瓶美洲或澳大利亚葡萄酒，都是一颗投向我们欧洲文化核心的炸弹。”
口味老派　品质波动
事实上，也有许多严肃的葡萄酒爱好者对法国的处境表示同情。然而，法国酒商如果不知面对饮酒习惯的改变，甚至连在国内市场生存都很困难，就更别想飞黄腾达了。法国人很少还会花3小时吃顿中午饭，每餐都喝点红酒的人也不断减少。现在的法国人一年平均只喝55升红酒，远不及1960年的100升。但其他地区的消费量则快速升高，美国增加1倍，英国更是三级跳。
英国是波尔多葡萄酒最早建立的外国市场，但英国人喝葡萄酒的习惯逐渐从上流社会扩展到其他阶层，却未偏爱法国葡萄酒，反而是澳大利亚、智利与美国葡萄酒坐收渔利。法国葡萄酒去年出口到英国的总值萎缩16%。一位消费者说：“法国酒有时会非常酸，新世界的葡萄酒往往比较清爽、顺口。”
新世界的葡萄酒商比法国酒商占有很多有利之处。例如，澳大利亚、美国与智利酒商工作的地区位于气候稳定、干燥的地区，能带来稳定的收成与品质可靠的葡萄酒，而波尔多和勃艮第的气候变幻莫测，导致每年的品质变化很大。此外，很多新世界的酒庄会在发酵的钢桶中加进橡木片，比起额外花钱让酒在橡木桶中变醇，这种方式可说便宜得多，但这种技术在法国是非法的。
行销落后　商标晦涩
在行销方面，彼此投入的程度更有天壤之别。根据法国政府的最新报告，全世界最大的葡萄酒商嘉露公司去年花在英国市场的广告与推广经费，是整个波尔多葡萄酒业全部行销费用的两倍。法国酒商不但不彼此合作，还会相互争夺橱架上的陈设空间。一位酒商感叹说：“波尔多区的人视勃艮第地区的葡萄酒为劲敌，但加州的酒商却是以全世界为竞争市场。”
新世界的酒商不遗余力地为守旧、自命不凡的葡萄酒业注入新鲜的活力，美国酒商竞相开设豪华、舒适的品酒接待中心。蒙达维公司今年在加州迪斯尼主题乐园内新设的“展示葡萄园”，除了有3间品酒室外，还有1家电影院。
美国与澳大利亚酒商还致力于撩开葡萄酒的神秘面纱。他们的标签容易阅读与记忆，澳大利亚标签甚至清楚地标示葡萄酒是以什么样的葡萄酿成。反观法国葡萄酒的标签，则晦涩得有如希腊神话，标签上标明的是产地的地理区划，不是酿造的葡萄品种与成分。事实上，这些产地底下各有几十家酒庄，各装各的酒，品质更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