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哈托受审前的日子

【美国《芝加哥论坛报》8月30日文章】题：盗贼统治者的人生道路（记者乌利·施梅策发自雅加达）
他因洗劫国家财富而以贪污罪受到起诉，在等待受审的日子里，他偶尔挥动两下高尔夫球棒，或者喂喂他的珍禽异鸟。
苏哈托去年中风发作留下的后遗症尚未消除。现在，他遭到了软禁，被指控把上亿美元资金转入其家族控制下的基金或企业。据报道，在他执政的32年间，他和他的家族及亲朋好友窃取了数以十亿计的美元。
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一群抗议者高呼“绞死苏哈托”、“审判苏哈托”。警察用铁皮木棍阻止他们靠近，以免屋里那个人听见要求血债血偿的呼声。有一天，他趁儿子不在的工夫打开电视，从新闻中耳闻目睹了人民的怒斥。“他从此变得坐立不安，”苏哈托的8名律师之一丹尼·凯利芒说。
检察官曾来到这座位于曾达纳大街8号的官邸，打算盘问79岁的前总统，眼前的老人露出僵硬的笑容，周围的律师声称，他们的当事人大脑受损，精神错乱。子女们说，经过3次中风之后，他已经听不懂自己所蒙受的罪名。
检察官说，面对这个一度在检查帐单和索取回扣方面堪称天才的人，他们不得不尽量简化提问。家族的人说，他听得懂但回答时语无伦次。
详细清点其家产的文件显示，他拥有的个人财产包括1900公顷地产和240万美元存款，以及出租房地产赚取的现金。
印尼总检察长马祖基·达鲁斯曼对这个前独裁者提起了公诉。据指称，苏哈托通过阿姆斯特丹的印度尼西亚海外银行，把他手下7家福利基金会的5.7亿美元公款转入他的6个子女和亲信控制下的大约564家企业。
从婴儿鞋到石油，他的收费式政权处处分红。他为6个子女和亲朋好友聚敛了大笔私产，许多人相信，他是古往今来世界上最富有的独裁者。
谁也不知道总统的各个基金会到底接受了多少“捐款”。调查人员只能估算出从私人和国家企业全部利润中强行抽取2.5％的总额。这笔钱是“捐献”给总统亲自控制的基金会的。
垄断水泥、丁香、稻米、糖坊和木材等商品所得的大量金钱和回扣源源不断地流进家族私囊。51岁的长女西蒂·哈迪扬蒂·鲁克马纳垄断了全国所有收费公路，她被冠以“图图特”的绰号，因为公路收费口总是排着长长的车队，而这个名字的发音就像汽车喇叭的嘟嘟声。
如果哪家企业不肯容纳他的家族成员或亲朋好友，那简直就没有立足之地。银行、航空、电信、卫星、饭店、运输和制造业所有公司无论是外国还是本国的，一律必须有苏哈托的嫡系参与。
调查人员说，苏哈托家族把钱存进海外帐户，迅速转给设在开曼群岛和巴拿马等逃税天堂的空头公司。之后，这些钱由捏造出来的公司以“不宜管束的”外资为名带回印尼。接着，这些钱用来置办有利可图的房地产和工业资产。
如今，苏哈托家族的企业遍及全球，从伦敦到洛杉矶和阿姆斯特丹，从缅甸到新西兰，从中国到马来西亚，从乌兹别克斯坦到哈萨克斯坦。
新专业集团党秘书长穆赫亚尔·亚拉说，东南亚爆发经济危机的两年前，苏哈托家族及其亲朋好友清理了他们在印尼的许多资产，把资金投往国外
苏哈托每次以总统身份出访，都要在苏黎世留宿一晚，会见他的外国顾问和理财专家。“多年来，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统哪怕是到墨西哥这种地方访问也一定要取道瑞士，”亚拉说，“现在我们才恍然大悟。”
一名承包商回顾说，当年他承包修建了雅加达的“塔曼微缩主题公园”，那是苏哈托家族情有独钟的一项工程，但国家银行却拖了几个月不给他钱。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接到已故的苏哈托夫人婷打来的电话。她最初被人称为“百分之十夫人”，后来变成了闻名遐迩的“对半开夫人”。
这位承包商说：“她说，‘给我在新加坡的帐户存进300万美元，你就能拿到钱了。’我照办了，结果国家银行马上跟我结算了帐单。”
苏哈托的孙子阿里·哈尔约·阿里维博沃·西吉特26岁就当上了人称“阿尔哈集团”的10家公司的总裁。
长女“图图特”已卖掉了她过去用于到伦敦购物的波音747。她的家庭机群共有4架飞机，其它飞机已被转移，大概是转到了国外。次子班邦·特里哈特莫佐现在新加坡拥有一套价值800万美元的顶层公寓，在洛杉矶拥有一幢价值1200万美元的豪宅，与歌唱家罗德·斯图尔特为邻，但他不再频频光顾内华达和澳大利亚的卡西诺赌场。
迟暮之年的苏哈托受到儿女们的严密监护，不让他读报，只观看经过筛选的卫视节目。他前往清真寺时由女儿“图图特”陪伴。
集团核心成员和他们的律师几乎每隔一天便召开紧急会议，而苏哈托不再受邀出席。但家族的人说，他仍坚持在睡前听取全面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