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0岁的小陈是北京市某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这位工作能力强、服务态度好的年轻人是名精神分裂症患者。
“2005年那会儿,他的病情严重,甚至大吵大闹到惊动居委会干部和派出所民警,两次被送进了专科精神病医院治疗。”尽管已过去10年,北京市海淀区精神卫生防治院副院长李文秀对小陈的病情记忆犹新。
“2006年,小陈的妈妈主动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每周有3天时间。患者们聚在一起学英语、学做饭、做手工、看电影,接受免费服药指导。”李文秀说,经过3年的康复锻炼加药物辅助,从一开始抵触一切、不愿吃药,到后来主动吃药、还能帮妈妈做一些事情,小陈的病情逐趋稳定,至今没有复发,还参加了成人自考。
2009年,海淀区建立了较专业的社区康复站,小陈自告奋勇成为志愿者。他时常用自己的经历鼓励其他病人,让他们不要放弃希望。
和许多患者相比,小陈是幸运的。
江西瑞昌市南阳乡上坂村,70多岁的王木香将儿子吴远洪在铁笼中关了10多年。
吴远洪患严重精神障碍,下雨时曾把母亲头摁进水中,还曾将一个戏弄他的13岁男童打伤致死。为防止吴远洪继续伤人,他被关在加固的铁笼中,并锁上脚镣。王木香每天3次送饭。铁笼高不过两米,底部用水泥固定。在铁笼中,只能通过房间的窗户看到外面景色。这样在铁笼中生活10余年后,吴远洪才因免费救治政策的施行,有机会到江西省九江市第五人民医院接受治疗。
“世上哪有母亲愿意把孩子锁在笼子里?”王木香说,总不能再让他出去伤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类似吴远洪这样的精神障碍患者不在少数。
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底,我国已登记在册严重精神障碍患者430万人,其中55%以上为贫困人群,就诊费用成为限制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收治的“拦路虎”。
专家调查发现,由于治疗条件、生活状况的制约,很多重症患者只有被家人拴上脚镣、锁在笼中;一些患者因为无人照料流落街头,往往成为暴力伤人的肇事者。
针对部分贫困患者得不到有效救治的现状,国务院办公厅近日转发十部门制订的全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15-2020年)提出,要将符合条件的贫困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全部纳入医疗救助。
规划提出,到2020年,登记在册的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管理率要达到80%以上,精神分裂症治疗率达到80%以上,符合条件的贫困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全部纳入医疗救助。
规划称,通过上述措施,届时要让患者肇事肇祸案(事)件特别是命案显著减少,有肇事肇祸行为的患者依法及时得到强制医疗或住院治疗。
规划专门提出由综治、卫生计生、公安、民政、司法行政、残联、老龄等单位形成协同管理,到2020年,70%的乡镇要有管理小组。
让李文秀副院长最发愁的事情之一就是“人的问题”。
“人员极端缺乏,编制永远缺编,招不上来人。”李文秀说,“年年我都在做扫盲,为什么?人都跑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恨不得哪科来的人都行,哪个科不要的人转来做精神卫生防治我都接受,人太缺。”
我国精神卫生服务资源十分短缺且分布不均,全国共有精神卫生专业机构1650家,精神科床位22.8万张,精神科医师2万多名,主要分布在省级和地市级,精神障碍社区康复体系尚未建立。
为此,规划提出,到2020年,全国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数量增加到4万名。东部地区每10万人口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不低于3.8名,中西部地区不低于2.8名。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普遍配备专职或兼职精神卫生防治人员。
另外,到2020年,抑郁症治疗率在现有基础上提高50%,各地普遍开展抑郁症等常见精神障碍防治,每个省(区、市)至少开通1条心理援助热线电话,100%的省(区、市)、70%的市(地、州、盟)建立心理危机干预队伍。
“这些人是被社会忽略的人群,因为怕别人看不起,怕社会歧视,往往把自己封闭起来。”李文秀说。
北京协和医院教授魏镜也认为歧视是对此类患者最大的威胁。“公众会去歧视一个糖尿病人吗?不会。但大家会歧视精神心理问题。”
“可实际上,他们的心是善良的,给点阳光就灿烂。”李文秀至今还记得,在北京市精神康复技能大赛上,小陈和他妈妈一起跳了舞蹈《鸿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就像一只折翅的大雁,伤愈恢复,再次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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