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联合早报》2月26日社论 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上周五(22日)刚在压力下同反对派签署和解协议,却随即遭按照协议行使权力的国会罢黜,在仓皇辞庙的同时,被临时组建的过渡政府列为屠杀示威平民的通缉犯,在首都基辅的豪宅也被民众抄家;政治上群龙无首之际,其经济更濒临崩溃。尤其让人担忧之处在于,位于战略要冲的乌克兰,一直被北方强邻俄罗斯视为禁脔,境内东部及南部地区多是心向莫斯科的俄罗斯裔,而西部民众则希望加入欧盟成为西方的一员。这轮由民众起义所导致的政变,导火线正是亚努科维奇在加入欧盟问题上出尔反尔。若俄罗斯同欧美接下来继续交锋,乌克兰危机不无可能升级为一场新的冷战。
在苏联时代被划入乌克兰地区的克里米亚半岛,其港口城市塞瓦斯托波尔是俄罗斯黑海舰队的母港,作为俄罗斯进入地中海的基地,战略重要性不言而喻。在地缘政治上,俄罗斯更在1853年同以英法为主的西方世界,在克里米亚激战了4年。对于一心要恢复昔日帝国荣光的俄罗斯总统普京而言,防止乌克兰加入欧盟,阻断西方势力染指俄罗斯腹部,是其主要的战略考量。亲俄的亚努科维奇被推翻,对普京无疑是奇耻大辱的战略挫败。至今相对沉默的普京,在索契冬奥运闭幕后相信会有所行动。此前,莫斯科已经多次暗示,若乌克兰局势失控,不排除出兵护侨的可能。
由于前车可鉴,西方世界将面对严峻的战略抉择。同属苏联前共和国之一的格鲁吉亚,就在2008年8月北京奥运时期,同以维和及人道援助为借口派兵干预的俄罗斯,在俄罗斯裔聚居的北奥塞梯地区爆发了武装冲突。因此,美国及其北约盟友均不敢掉以轻心。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月19日表示,希望看到乌克兰人民能自己决定未来的命运,而不希望以冷战的方式,把乌克兰当做同俄国对弈的棋子。对比乌克兰所在的高加索地区的“大博弈”历史经验与地缘政治现实,这样的期望或许是美好的,但显然不切实际。
乌克兰过渡政府已经向西方国家,要求350亿美元的经济援助,以免国家破产,欧盟与美国则试图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筹集援助资金,但必须经过协商的IMF援助配套,恐怕远水难救近火。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已经形容乌克兰局势为“武装叛变”,并表示“俄罗斯的利益和国民的生命正面临真正的威胁”。莫斯科不但召回驻乌克兰大使,还搁置购买第二批20亿美元的乌克兰债券。俄罗斯原本同意在两年内出资150亿美元购买乌克兰债券,以换取后者放弃加入欧盟。
一旦俄罗斯决定军事干预,除非西方袖手旁观,否则一场新冷战恐怕将要开始。就算俄罗斯暂时按兵不动,如果西方援助来不及防止其经济崩溃,则更大的内部政治动荡将随之发生,甚至不排除东部及南部地区宣布独立,到时非但乌克兰分崩离析,内战难免一触即发,让莫斯科更有军事介入的理由。这场源自高加索地区的战略博弈,也会有深远的国际影响。同美苏冷战时代相比,中国的崛起将是个新的重要变数。鉴于中美因为东海及南中国海主权争议陷入猜忌,中国又借强化与俄国关系作为抗衡,新冷战的冲击势必会更甚于前。
除了亲西方和亲俄国的“东拉西扯”,乌克兰国内政治角力的另一股势力是民族主义者,他们反对俄国却未必拥抱西式民主,因而将誓死反对国家分裂而不必然支持加入欧盟。基辅独立广场的民众起义成分复杂,亚努科维奇的倒台除了民不畏死,更是寡头政治精英在西方怂恿下背叛与分裂的结果。在前途无法自主的宿命中,乌克兰形势在短期内将继续惊涛骇浪,风云莫测;中长期而言,恐怕也不容乐观。
【查看完整讨论话题】 | 【用户登录】 | 【用户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