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辽兹的音乐摇篮
第15版(国际副刊)专栏:世界艺苑
柏辽兹的音乐摇篮
沈大力
柏辽兹的故乡在法国里昂与格勒诺布尔之间的圣安德烈山坡。1803年12月11日,一个婴儿呱呱不停的哭声传出了法国浪漫派音乐的前奏,预示着标题音乐《幻想交响乐》的诞生。
在柏辽兹诞辰200周年之际,自1935年已变成纪念馆的逝者故居修葺一新,重新开馆,迎接伊泽尔省的“柏辽兹及其时代”音乐节。人们到此,从草木蓊郁的高坡放眼金黄色的平原,目逐环绕东南方的阿尔卑斯群峰,顿时沉浸于柏辽兹在《回忆录》里所描述的“浪漫梦境”,仿佛于寂静中听到昔日远山的雷雨和风吹簇叶的哗哗响声,那曾经给了音乐家灵感气息的天籁。
走进纪念馆,浏览一座氛围浪漫的庭院后,登砂岩梯上二楼,但见一间起居厅里摆着柏辽兹幼年吹的竖笛、弹的吉他和最初试写的曲谱。12岁时,他暗恋上邻家女孩艾丝黛尔,情不自禁地咏唱了第一首浪漫曲。后来,他将此曲照孩提时的原样搬放到《幻想交响乐》的开端,成了他一生浪漫爱情的“固定乐思”。在艾丝黛尔年逾七十的暮年,柏辽兹才重返故乡向她求婚,表明音乐家并非在追求一位现实的女性,而是从小就需要遐想一颗照耀完美艺术求索的“山星”。
瞧着厅里另一位女子亨利耶特·史密斯森秀美的面容,参观者就会更深切地感触到柏辽兹在追逐浪漫爱情方面异乎寻常的气质。当爱尔兰女伶史密斯森小姐在巴黎扮演《哈姆莱特》中奥菲丽亚一角时,音乐家为之倾倒,魂不守舍,胸中激情奔放而出,遂成《幻想交响乐》。实际上,他爱的是奥菲丽亚。他以对一个自由幽灵的心醉为主导动机,卷起汹涌的狂澜,开浪漫派音乐之先河。在整个西方音乐史上,《幻想交响乐》是一部最具个性而又最新奇的作品,一座艺术革命的丰碑。
在柏辽兹故居,除了他父母一家人的肖像外,参观者还会注意到一架艾拉尔牌钢琴,是音乐家在世时为他两位侄女买的。奇怪的是,他本人并不会弹钢琴,讥笑他的行家说:“此君浑身吉他气息。”确实,柏辽兹是靠吉他等简单乐器作曲的。15岁时,他弹一把西班牙吉他谱写“罗曼曲”,一天他骤然起急,把琴扔进壁炉。那支没被火焰吞噬掉的弹奏乐器现今仍摆在厅里,向来人诉说着作曲家的往事。
厅里摆设着几只中国制造的高脚酒杯,那是俄罗斯女公爵海伦在柏辽兹应邀去莫斯科举行他的作品演奏会时赠送的贵重礼品,让人联想起这位法国音乐家1867年冬赴圣彼得堡指挥《浮士德的沉沦》、《罗密欧与朱丽叶》演出的盛况,还有他在艺术风格上对居伊·鲍罗廷、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巴拉基列夫和穆索尔斯基等“强力集团”音乐家的影响。柏辽兹特别珍视自己同格林卡、柴可夫斯基的会见,去世前不久还给远方的俄罗斯友人斯塔索夫寄信,而穆索尔斯基临终时,床头桌上放的正是柏辽兹的著作《配器法》。
走上故居的三层楼,原来做储藏室的阁楼间现在改为一个小音乐厅,能容二十来人在此听柏氏的全部作品,欣赏浪漫派音乐的菁华。对研究柏辽兹生平及创作的人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纪念馆的资料中心,其中保存着柏氏60部原版总谱、250种各类作品、350封信札和游记手稿,以及300多张音乐唱片,这些全部向公众开放。
纪念馆里的一切显示,柏辽兹是一位最具法兰西人精神和性格特征的浪漫音乐家,更不用说他是《法兰西颂》的作者。但是,他生前在自己的祖国不断受挫,长期不为多数同胞理解和认可,甚至被一些评论家贬为“乐盲”。1838年,巴黎大歌剧院公然拒绝排演他的歌剧《贝文努托·切里尼》,他的其他歌剧作品也屡遭冷遇,成为报界奚落的对象。而今,景况则迥然不同了。从圣安德烈山坡到巴黎附近《岩石堡》的“维克多·雨果文学之家”,人们看到柏辽兹已跻身维吉尔、哥德和莎士比亚等欧洲大艺术家之列。这家博物馆馆长勒莫纳先生对笔者说,雨果是浪漫派文学的旗手,而柏辽兹则是浪漫派音乐的鼓手。确实,正是柏辽兹击鼓开道,为吉诺、圣桑、德彪西、弗雷等优秀作曲家指引了前程。
柏辽兹于1869年辞世,安葬在巴黎蒙马特尔公墓。据一位见证人说,作曲家在弥留之际曾喃喃低语:“我的音乐终归会被人演奏的。”
眼下,从2000年萨尔茨堡音乐节上演出《特洛伊人》开始的柏辽兹音乐潮,已从法国各城市波及欧美和亚洲。委内端拉和黎巴嫩刚刚分别演奏了《感恩赞美诗》、《幻想交响乐》和《罗马狂欢节》,德国莱沃库森和波恩就又要陆续推出《特里斯普亚与莱里奥》,今年12月14日至21日,华沙国家交响乐团拟公演《罗密欧与朱丽叶》,明年1月份,大洋彼岸的洛杉矶将奏响《仲夏之夜》和柏辽兹其它动人的浪漫旋律。
世界各国持续4年不断举办柏辽兹作品演奏会,这或许正是给音乐家生前所作《安魂曲》充实的、最令逝者慰藉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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