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源头正新生——“三江源”生态建设见闻
第5版(社会观察)专栏:专题调查
江河源头正新生
——“三江源”生态建设见闻
本报记者 李忠辉 马应珊
从青海省会西宁出发,驱车沿214国道逶迤南行,过“黄河第一桥”,越巴颜喀拉山,抵通天河,“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纪念碑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一片神奇、神圣的土地,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发源地;这是一片让人揪心的土地,日趋恶化的生态环境惹人牵挂;这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重整河山的行动正如火如荼……
“三江源”区是“中华水塔”,高原野生动植物王国,其生态质量好坏与国家生态安全、生态建设、生态文明息息相关。
“三江源”区包括玉树、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全部,黄南、海南两个藏族自治州的各两个县,以及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市的唐古拉山乡,总面积36.3万平方公里,有天然草场3.22亿亩、林地5732万亩,平均海拔4400米左右,绝大部分地区无绝对无霜期。湿地面积7.33万平方公里,其中河流180多条、大小湖泊16000多个、沼泽地6.66万平方公里,是我国最大的天然沼泽分布区。还有雪山、冰川面积2400平方公里。长江总水量的25%、黄河总水量的49%、澜沧江总水量的15%,都出自这一地区。
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特殊的气候条件,孕育了众多高原独有的生物物种。区内维管束植物有87科471属2238种,占全国植物种数的8%,其中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有油麦吊云杉、红花绿绒蒿、冬虫夏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有69种,藏羚羊、野牦牛、雪豹等16种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里被誉为高寒生物自然种质资源库,是世界上高海拔地区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地区。
“三江源”区的生态环境直接影响整个长江、黄河流域的气候,关系中华民族两大母亲河全流域的资源环境态势和社会经济发展。
天灾人祸催生前所未有的生态灾难,“中华水塔”水质、水量每况愈下,生物多样性面临严峻考验。
近年来,由于气候变暖、雪线升高、降水量减少及过载放牧、滥挖虫草、无序采金等原因,“三江源”区生态状况日益恶化。
“三江源”区土壤风蚀、水蚀、冻融灾害频发,极度、强度、中度侵蚀面积超过1亿亩。据统计,黄河流域水土流失面积1.1亿亩,年平均输沙量8814万吨;长江流域水土流失面积0.5亿亩,年均输沙量1303万吨;澜沧江流域水土流失面积0.4亿亩。
“三江源”区的冰雪、湖泊、沼泽地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重要补给源和水源涵养区。如今,这里的冰川呈不同程度的退缩,冰舌被融蚀得支离破碎。众多湖泊面积缩小,湖水碱化。玛多县原有4000多个大小湖泊,现已干涸2000多个。大片沼泽湿地消失,泥炭地干燥并裸露,涵养水源功能下降。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是:黄河连续7年出现枯水期,1997年源头首次出现断流,年平均流量减少27%;长江上游水量减少24%;澜沧江上游水量减少13%。
鼠类天敌锐减,高原鼠兔、鼢鼠、田鼠数量激增,鼠害面积达7545万亩,占草场总面积的17%,占可利用草场面积的28%。黄河源区有一半以上的“黑土型”退化草场是田鼠造成的。果洛藏族自治州每750亩草场平均有高原鼠兔洞口1624个,有效洞口579个,有鼠兔12只。鼠害严重地区,每亩平均有鼠兔27只。记者乘车从玉树赴果洛途中看到,大片草场被鼠兔糟踏得面目全非,肥硕的鼠兔四处乱窜,公路上到处是被车轧扁的鼠兔尸体。我们乘坐的越野车,沿途轧死的鼠兔少说也有几十只。
在各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目前受到威胁的生物物种占总种数的15%至20%,高于世界10%至15%的平均水平。由于高原生物具有强大的抗逆基因和特殊性,随着高寒生物物种资源的灭绝、濒危,适应高寒生存环境的遗传基因优势受到威胁。
保护与治理并举,再造秀美山川,一场前所未有的生态保护行动在“三江源”区已呈燎原之势。
青海省人民政府副省长苏森告诉我们,青海省委、省政府为保护“三江源”,先后制定颁布了《关于停止天然林采伐的通告》、《关于在全省范围内禁止开采沙金的通知》、《关于保护生态环境实行禁牧的命令》等一系列规定。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相继在“三江源”区建立了隆宝、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03年建立了“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3个保护区总面积达19.74万平方公里,占“三江源”区总面积的54%,涵盖了最需要保护和治理的生态区域。始于1998年的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已取得阶段性成果,保护面积达1677万亩,完成人工造林、飞播造林、封山育林44.2万亩。对水土流失严重、产出水平低的25度以上的坡耕地,干旱缺水、广种薄收、农作物保收率低的25度以下山旱地,不利于农作物生长的高寒耕地和毁林毁草新开垦的耕地,实行退耕还林还草,目前已完成52.7万亩。果洛藏族自治州建设人工饲料基地12.3万亩,采取围栏、封育、补播和灭鼠等措施治理“黑土型”退化草场183万亩,灭鼠面积2980万亩。玉树藏族自治州的称多、治多等县也已改良草场22万多亩。从1997年开始,在黄河上游实施人工增雨作业,作业面积由最初的2万平方公里增加到6万平方公里,累计增加降水量75亿立方米,向黄河增加径流约16亿立方米,作业区内的牧草产量增加二成以上。玉树、果洛两州今年开始对1.54亿亩退化草场实施退牧还草,采取长期禁牧、阶段性禁牧、季节性禁牧、季节性休牧和划区轮牧等措施进行治理,对生态功能重要、人工治理难以恢复的地区实施生态移民。
采访期间,我们看到:玉树县勒巴沟封育区茂密的次生林遮天蔽日,清清溪流直泻通天河,成群的尕拉鸡在林间嬉戏;巴塘草原已有为数众多的牧民住进了新建的定居点,游牧生活方式正在改变;果洛藏族自治州星宿海附近,成群的野驴、黄羊在草原上觅食,狼、鹿在公路旁出没……
当地财力有限,国家政策滞后,“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建设困难重重,破解难题尚需时日。
“三江源”区局部生态有所好转,但总体恶化的趋势仍未扭转,“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建设必须加大力度。然而,目前这项工作却受到诸多难题的困扰。
——“三江源”区生态移民工程涉及25.8万人,需要移民安置13万人,然而用于移民生产生活设施建设的资金还没有着落。今年退牧还草试点的6个乡有1540万亩草场,牧民4800户2.4万人,需要迁出一半人口,每户费用15万元,合计3.6亿元。此外还要在定居点建学校、卫生所,通水电、广播、电视、电话等,当地乃至青海省的财力根本无法解决。没有钱,生态移民只能是一句空话。
——实施各项生态工程,须对占“三江源”区总面积50%左右的天然草场、湿地、森林、冰川雪山实行严格保护,1.8万牧民须转为生态管护员,组建近千人的自然保护区管护队伍,每年的管护经费逾亿元。这笔费用本可以借鉴国际通行的生态效益补偿办法,利用生态补偿金加以解决,可是国家至今没有制定出“三江源”区森林、草原生态效益补偿和水资源补偿办法,更没有专项资金支持。
——按照“三江源自然保护区”总体规划,须设立青海省“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及玉树、果洛、黄南、海南4个州分局,阿尼玛卿雪山等21个管理站,需要行政事业编制416个,至今没有解决。
苏森副省长介绍情况时动情地说:“青海是经济小省、生态大省,对国家GDP的贡献有限,但保护好‘三江源’区的生态环境,对国家的贡献是巨大的。我们期待国家给予必要的财力、政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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