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教职工定任务，送推荐人感谢费，到各中学抢生源 我经历的中专招生

第5版(社会观察)
专栏：观察台

给教职工定任务，送推荐人感谢费，到各中学抢生源
我经历的中专招生
　　时下正值招生季节。随着近几年国家教育政策的调整，中等专业教育发展遇到新的情况，其中中专学校生源不足问题日益突出，一些地方招生工作出现了混乱。招生现状如何，中专出路何在？请看中专学校老师的亲身经历和建议。——编者
　　我曾在一所财政系统中专学校当了6年老师。这两年，中专学生不再统一分配，生源急剧萎缩。没有生源，就意味着依靠财政差额拨款的学校只能发出基本工资，以往优厚的福利待遇成为明日黄花。为了保住自己的切身利益，我们市里几乎所有的中专学校都成立了专门的招生就业科（以前归在学生科里），使出各种招数招生，我们学校也不例外。我曾参加过学校的招生工作，对当中的一些现象，有很多感慨。
　　学校先制定出一个招生计划，预计要招多少学生，然后按计划给教职工分派招生指标，并把每人的工资奖金和招生数目挂钩。为了赶在其它学校前面，我们学校在4月份甚至更早的时间就开始行动。招生老师一般是几个人作为一个小组，前往县区的每一所中学。到学校后，他们先拿介绍信找到教务科长，由他介绍毕业班班主任，然后获得班主任同意进入毕业班做招生宣传，发放招生资料。招生老师手里是允许有一定经费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饭桌上进行价格谈判。毕业班班主任每向中专学校推荐一名毕业生，他就能在这名学生注册缴费后拿走最高上千元的“感谢费”，而一个中专学生一年学杂费也就2000元左右，再加上招生时的其它辅助开支、宣传费用、交通食宿补助，学校招新生的第一年几乎是亏本。一位招生科长说：“学校也没办法呀，就指望先把学生抢过来，用第二年和第三年的学费把损失补回来，总比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好吧！”
　　由于接触的招生学校多，有了比较，一些中学暗地里出台了自己的推荐政策。中专学校招生只好制定对策，暗中较劲比感谢费的高低，往往是感谢费出得高的学校招生比较圆满，而经济实力不足的学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被说动的学生叫班主任轻而易举推荐给了别的学校。所以，感谢费也就从最初的一两百元一路攀升到了千元。一些没有职业道德的中学老师也就开始不顾学生的实际情况向钱看齐，推荐拿到感谢费的学校的种种好处，让本可以接受更好教育的孩子稀里糊涂做了选择。
　　其实我们老师也不想这样做，因为工资奖金和招生挂钩后，老师除了要完成本职教学工作以外还要完成招生定额。因没有招生经验，有的人只好从那些招生超过定额的同事那里花钱买人头，以确保自己的基本工资不受影响。一时间，大家怨声四起。
　　每到新生入学前，大小车站里就挤满各种招生学校的接站横幅，有的学校甚至哄抢生源。而每个中学毕业生手上往往有好几个中专学校的录取通知。为了防止学生被抢走，我们学校租用大客车直接到各个中学去把新生拉回学校。
　　从学校严格录取学生，到现在没有分数线只要出钱就可以录取，很多老师非常担忧。因为生源没经过筛选，学生素质普遍较差，厌学、打架、早恋、抄袭、旷课者大有人在，在管理上学校很头痛。但由于招生困难，这些过去有可能被勒令退学的学生仍被留在校园里，对其他学生造成了负面影响。另外，由于中专课程设置大都是基础课程，教学内容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与社会发展对学生的要求存在不少差距，以致中专生毕业后就业也比较困难，学生对学校的教育也不满意。
　　我觉得，中专这种曾经适合国情需要的办学模式，必须做些改革和调整。
　　湖南 唐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