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阳光的足迹·散文特写 征文
带手机的淘粪工人
吕海潮
提起淘粪工人,大家就会想起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北京的淘粪工人时传祥。但是,这里记录的是山西省阳泉市矿区环卫处的淘粪工人赵泉祥。历史发展到了今天,淘粪工人赵泉祥已经用上了手机。这为他紧张忙碌的清淘工作带来许多便利。可是,他也更忙了。你听,才早上八点,他的手机铃声就骤然响起。
喂,您是环卫处的赵泉祥师傅吗?
我是。什么事?
我们这的厕所满了,影响环境卫生,已经好多天了,请您给处理一下。
您是哪儿啊?
我是矿务局西河路。
好,好,我马上就去。今天上午一定解决。
赵泉祥同志接完电话,马上带领排污车和两名工人赶往现场。七月骄阳,才早晨八点多钟,太阳就晒得人喘不过气来。白炽的光芒,使他们睁眼看人都有点困难。更何况身上这身工作服,潮湿,厚重,散发着浓烈的异味。对于这些,赵师傅从来抱着一种乐观的态度。参加工作将近三十年了,当初一起从事环卫工作的工友差不多都调走了,只有他还坚守在这个岗位上。现在虽说专门分管业务,可他从来不脱产离岗。他说:只要工作需要咱,干啥都是干。
说话间,排污车开到了西河路。可不是,这个厕所就在马路边,污水横流。原来,是伏天雨水多,厕所被前几天的一场大雨灌满了。否则,不会满得这么快。遇上伏天经常下雨,他们的工作量就加大许多。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就是不能给居民的生活造成不便。
赵泉祥和两位师傅穿上防水衣裤就干了起来,高压泵的马达声震荡着骄阳下的空气。
中午十二点,西河路的厕所清淘完了,赵泉祥和两位师傅开着排污车返回单位。刚到环卫处大院,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环卫处吗?
是环卫处,什么事?
您是赵泉祥师傅吗?
是的,您请讲。
我是洪城路陶瓷厂家属区。我们这儿的厕所满了,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一下雨,粪便就会冲进院子里来。麻烦你们赶快处理一下。
好,我们很快就去。
为了赶在雷雨之前,赵泉祥和两位师傅吃过午饭,没顾上休息就赶往洪城路陶瓷厂。接着就是一场猛干。天气闷热,没有一丝儿风,嘀嗒的汗水不停地掉进污水里,但他们谁也不肯停下来歇一歇。天空暗下来了,起风了,就在雷雨到来之前,终于把厕所清淘完了。他们正要返回,居民们拦住了他们,说是大家凑了一点钱,让他们买饮料喝。赵泉祥他们三人一边推辞,一边说:要是为了喝饮料,我们就不来了。让大家生活得卫生愉快,我们也就满足了。说完,就去收拾工具。谁知,就在这时,遇上了一件麻烦的事。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手扶着自行车把,一只脚蹬在路沿上,像是在等人。赵泉祥他们打算等他走开以后,再拖又粗又长的排污橡胶管。可小伙子就是不动,赵泉祥他们看看不知要等多久,只好开始收拾排污管。但是刚一拽,那个年轻人就扶正了车把,脚也随即离开了地面,车轮凑巧压上去,赵泉祥他们赶紧停下来。可是,就这也还是惹怒了小伙子。他跳下车来就要动手打人,赵泉祥他们一再解释,居民们也再三劝阻,才避免了年轻人伸出拳头。赵泉祥师傅说,像这种事遇得多了。
在返回环卫处大院的路上,赵泉祥的手机又响了。
“喂,赵师傅吗?”
“我正要去,你等着,我这就去。”
原来,另外几个环卫工人正在清理一个化粪池。工作量大,人手不够。事先说好赵师傅他们下班后过去帮助一同清理。赵泉祥和两位师傅草草吃过饭,又赶往清理现场。因为要清理的化粪池在日潭小区,住户集中,不宜拖长时间。这一干,又到夜里十二点了。
(作者单位:山西阳泉市广播电台)
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大兴安岭下一棵草
王忠范
涂宝玉是莫尔顶民族村里的鄂温克人,多少年来人们始终把他比喻为大兴安岭下的一棵草,因为他一生只守着这片边远的土地,普普通通,却充满活力,风风雨雨中喷吐不尽的绿意。
我是在万亩草库伦建设工地上认识涂宝玉的,那是二十几年前,他担任村支书不久的时候。阿伦河畔宽阔的荒地上,他带领全村的人挥锹抡镐,挖坑立桩,拴挂铁丝网,围圈牧场。号子声声,烟尘滚滚,就像打仗一样,百米、千米地向前推进。他说:“百灵鸟带来的春光是谁也遮不住的!”他系一条绿色腰带,满身草香,兴安岭山地般的脸膛上尽是汗珠与坚毅,眼睛雪亮,总是望出很远。
老涂不善言语,着急时汉语和鄂温克语掺杂在一起,像抡起套马杆一样挥动着手臂。他跟我唠了好半天,大意是:要想富,就抓牧,建设草原,放养牛羊,今后变绿的日子会像奶油拌糖那样香甜。
北国早春,冰融风暖,毛毛细雨把天空洗涮得瓦蓝瓦蓝的,到处是醒人的清凉感觉。人们开始种草了,种碱草种麦草种铃铛草,种牛羊喜欢的紫苜蓿。脚步匆匆,人欢马叫,给鄂温克这从没有过的春天注入崭新的活力与激情。就在这个节骨眼,老涂突然病倒了,乡亲们硬是把他送进了乡卫生院,可他却偷偷地跑了出来,急得护士追到草地上给他打针给他吃药。村民感动了,转过头悄悄地抹眼泪。他说他离不开草地,离开草地真的会死的。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吆喝他的那匹老马,驱动他的那张弯犁,松土撒种,种下一个民族的希望,也种下了他自己。
渗透心血和汗水的莫尔顶草库伦建成了,整整一万亩,是块真正的草海。灿烂的阳光里,几缕微风吹过,遍地淌绿流翠,如一幅濡墨太饱的写意铺进遥远的天际。蓝盈盈的马莲花、紫莹莹的萨仁花、红火火的米朗花……簇簇朵朵,熠熠闪耀光彩,展示万紫千红之华盛。羊群如一片片六月雪,牛群似彩色珍珠汇聚飘洒,马群则像海浪奔涌翻腾。面对这一切,老涂有几分陶醉,几分自豪,说出话来也有几分诗意,他说,在这里能攥出绿色生活的清香。
那年冬天,涂宝玉带上干粮登上火车坐硬板,经过两夜一天的跋涉,来到呼和浩特市,找到了自治区民委。进屋就施民族礼,汉话、鄂温克话一起说,终于说服了领导,争取到一笔办学资金。他像喝了马奶酒一样乐颠颠地回来了,召开群众大会,他站在土台上,背后是茫茫草原。他说:“黄羊永远上不了大树,没文化咋奔现代化,这回咱一定办好教育!”改建民族小学的工程开始了,从选址到设计,从打地基到起砖上瓦,这每一个环节都有老涂的手印和目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老涂没离开过工地,辛勤的身影天天把太阳从东边背到西边。他太累了,常常睡在工地上,可那双老寒腿又把他疼醒了。民族小学的新校舍像块白玉镶嵌在莫尔顶草原上,四周绿茵,光彩夺目。供电、供水、供暖气,样样设备齐全,谁都说这乡间小学不比城里的学校差。搬进新校舍那天,孩子们围着涂宝玉鼓掌,老涂幸福地笑了,笑出了泪花。
说起民族小学,涂宝玉认为这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一些少数民族的孩子陆续考入城里的学校,他说这是他们民族的希望所在。他的笑从脸上扩展到耳根,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了。几个孩子回来看他,他跟孩子们赛马,一起唱腾格尔的歌,跳斯琴塔日哈的舞,快乐得像过瑟宾节。
正是六月草原美丽时,我陪同著名诗人舒婷和黎焕颐来民族村采风观光。那天天气很好,大兴安岭的松涛不时刮来阵阵和风,阿伦河均匀的送浪声很轻快。我们走过小河上颤颤悠悠的民族吊桥,沿着密密层层的杨柳丛中的小径,踏进名扬内蒙古的民族村。看天地一碧的万亩草原,看绿得流香的块块庄田,看两河夹峙间留有西窗的民族住宅,谁都兴味浓浓。黎焕颐说这里简直是一座天然公园,舒婷则说这里有诗。乡里的领导告诉诗人:这一切都是老涂带领全村人建设的。我们很快见到了老涂,老涂正在草地上放马呢。他戴一顶前进帽,那一身民族服装很鲜艳,不过脸上的皱纹已经又密又深了。老涂说:“鹿儿恋亲,飞龙爱林,谁不想好好地建设自己的家乡呢!”他说他们正在发展专业户,还是办瓦场,不然就撵不上市场经济的步伐了。舒婷颇懂礼节地跟老涂站在一起,留下一张彩色的纪念,她竖起大拇指:“老涂是能人!”
又有好几年没见到涂宝玉了,听说他真的老了,并且早就辞去了支部书记的职务。四月,我专程来民族村看望老涂,他喜出望外,说云雀在门前叫好几天了,早知道会有贵客临门的。他刚从牧场回来,衣襟上还挂着草叶,依然是一身大草原的气息。我给他一支烟,他看了看牌子,把烟夹在耳朵上,拎起壶给我倒奶茶。自言自语地说:“无官一身轻,挺自在的,不过破坏草原和森林的事儿我还要管。”
老涂宰杀了一只羊,手扒肉、羊血肠,又端来了奶干、奶豆腐,还有野韭菜花和山蕨菜,满满的一桌子。碗里斟满了阿伦河白酒,他高高举起:“朋友见面总要开怀畅饮!”
几口酒下肚,老涂就激动了,满脸通红,眼睛似乎变得更小了。拉我下地跟他跳野猪舞,唱他最喜欢的那首歌:“阿伦河水长又长,鄂温克人心向党……
他醉意绵绵,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觉。我想他毕竟老了,经不住酒力了。老涂的姑娘、儿子都在城里,我便轻声说:“老涂,进城享几天清福吧!”没想到,他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抖起精神,眼大了眼睛:“那不行,你知道我是离不开草地的!”
窗外,草原上草厮守着大地,拥抱明媚的阳光,不顾一切地鲜绿。你说,涂宝玉像不像一棵草!
(作者单位:内蒙古阿荣旗人大常委会)
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平民英雄的礼赞
晓华
《好人周光裕——一个普通工人平凡生活的报告》是青年作家张茂龙的最新长篇报告文学,在此之前,他还写过《黑户》、《一个女兵的神话》、《梦醒时分》、《国丧》、《为官一任》、《正义之光》等多部长篇报告文学作品。可见他对报告文学一直情有独钟。然而,众所周知,就像文学渐渐走向边缘地带一样,报告文学自进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而如今,随着经济大潮的冲击,影视文化的消解,读者兴趣的转移,以及在金钱面前一些写作者人格的丧失,报告文学常常成为以商业炒作为目的的一则则软性广告,真正富有时效地描绘时代、反映社会变迁、热情歌颂英雄、弘扬理想光芒的作品则越来越少,而为人民代言、品味百姓生活酸甜苦辣的优秀报告文学作品更是少。
报告文学既关乎作者对生活敏锐的观察力、穿透力、洞察力和人生情怀,也关系到题材以及受众对题材的敏感性,一个优秀的报告文学作者常常能在这种主客观的交叉点上寻找到最佳的切入点。对于2001年的南京来说,周光裕所引发的震动怎么评价都不过分,这种震动决不仅仅是出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而在于一个平民通过一次英雄壮举展示了一种普通老百姓的人生境况与情感世界,通过一个辉煌的顶点打开了一个似乎出人意料因而也让人感慨唏嘘的复杂的人生图画。这显然是一个契机,是一个可以开掘的深井。对于同样生活在南京的张茂龙来说,职业的敏感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题材,他敏锐地抓住了它,以最快的节奏,沿着周光裕生前生活和工作过的轨迹,走访了周光裕的亲属、朋友、同事和领导,获得了大量的鲜为人知的第一手资料,并一气呵成完成了这部作品。而江苏文艺出版社也以惊人的速度,在十五天之内把一本图文并茂、装帧精美的图书送到读者面前。关于周光裕,人们已经听了很多,看了很多,但当《好人周光裕》摆在面前的时候,恐怕还有许多人觉得自己了解得太少太少。这部作品为每一个读者展现了周光裕的普通与伟大,平凡与崇高,其内容的翔实,细节的生动,人物性格的展示与刻画,人物成长的轨迹和心路历程的描摹与勾勒,都非常到位。
我想张茂龙在写作《好人周光裕》时,也是基于这样一个基本的认识,所以他在写作过程中,并无意去拔高周光裕,刻意把他写成一个英雄,而是从细微处着眼,处处表现出周光裕本色的一面。无论是对父母的孝敬,还是对妻儿的疼爱,无论是对厂里困难的体谅,还是对本职工作的负责,无论是对朋友的关心,还是对邻里的帮助,作者都是以一些细节来展现的,正是这些生动的细节,一个英雄才变得血肉丰满,伸手可触。比如书中提到的两张纸条,一张是周光裕整整保存二十五年的“招工通知书”,另一张是周光裕自己写的“申请待岗报告”,虽然是普通的两张纸条,但折射出的却是一个人人生的重大转折和命运安排,读者从中也可以看到,从农到工周光裕充满着怎样的惊喜与珍惜,从在岗到待岗周光裕又面临着怎样的选择与挑战。
《好人周光裕》出版以后,得到了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随后江苏文艺出版社和南京电视台在报告文学的基础上,推出了六集电视剧《好人周光裕》,采用“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式的纪实手法,在凡人小事中挖掘人物的闪光点,从而拨动观众的心弦。
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又见荷塘月色
吴兆民
今晚上,我终于来到了清华园的荷塘。可是来迟了,已不见满塘的荷花荷叶。但月光很好,依然能伴我追寻当年朱自清的足迹,也不能不说是非常惬意的事。
荷塘边随风飘拂的杨柳,有好些一定目睹过朱自清的身影,那情意眷眷的样子就是对故人的怀念吧。昏黄的路灯把柳影映射到荷塘里,让人觉着塘中漂动着簇簇水草。我的身影则在这水草上滑过。今晚虽不是满月,但它的清辉似乎不减当时,把眼前的荷塘尽情倾洒。
荷塘上虽然不见了荷花,但让人分明感到是有荷花的。因为朱自清已将它牢牢植根于人们的头脑里;我已从想象中活生生移植其上。看吧,这满塘袅娜地开着、羞涩地打着朵儿的不是荷花吗?那层层叠叠铺展在那里的不是荷叶吗?月光正像当时那样流泻在荷花荷叶上。微风在那里吹拂,依然将那清新的荷香弥散。
前面是石拱桥了。站在桥边向荷塘对面望去,近春园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木蓊蓊郁郁,白杨树最为高大。它的身影连同高处丛生的灌木被月光切割在塘水中,显得黝黑而错落。我沿着塘边昔日的小煤屑路向前,不时有骑车人闪过。
背依强斋与静斋那边,几盏温和的路灯紧贴荷塘小路亮着,倒映水里的显出一束束昏黄,把荷塘小路照得分明。我折上了这一小路。三两个戴着耳机、口里正在默默记诵的清华学子与我擦肩而过。左边一列高高土坡,密植森森柏树,黑压压一路绵延。荷塘那边,月亮透过摆动着的高大树枝时不时瞟我一眼。
眼前的莲桥把狭长的荷塘分成两半,稀疏的残荷漂浮在荷塘上,令我心生几许凄凉。莲桥那边路灯下一学子在踱步捧读。走过莲桥,拐过小弯,我走进了近春园遗址深处,置身高高的白杨树下。眼前一片开阔地平展展的,月光轻洒,充满空灵,草坪黑青黑青,上有不少落叶。前面竖立着一块碑石,记载着近春园历史。后面小土坡上的“荷塘月色”亭,显得有些静穆。月光在静静往这里挥洒,近处的一切都给抹上了清灵灵的光影,我也被其细心涂抹。我看看月光给我的身影,又不禁抬眼凝望天上的明月,它竟是那样邈远、透亮而圣洁,让人的心胸霎时跟着坦荡起来。极目远望,未见昔日那只有些大意的一带远山,恐是让长高了的树木遮住了吧。
七十五年前那个夜晚,朱自清独自一人来到这月下荷塘,一腔心绪凝结于荷花明月,一腔情感在这里倾泻,一生操守在这里坦白!要清洁,不要朽污;要清直,不要屈从;要清苦,不要奢靡——做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朴朴素素的人,做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有益于民族的人。在那腥风血雨的岁月,有多少人经受不住磨难变节了,经受不住诱惑苟且了,经受不住清贫颓废了;而你没有。为了民族,为了家庭,也为了自己,你活出了尊严。那个夜晚,你一人在这里的默想和表白,说不上庄严,充其量只是几天后以《荷塘月色》艺术地向世人作了昭告;但你此后却真切地用自己的生命实践。没有哪一个要求你去这样做,也没有哪一个去监督你这样做。你靠的完全是自觉、意志、风范。你虽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壮举,却在贫病交加之际宁可饿死也不领美援面粉,成了承载一个民族的气节、尊严和大义的人。也许有人不屑,也确实有人不屑,但这反而衬托出你的崇高,因为那些不屑者不是同类。
这样想着的时候,阵阵清寒和阴森不知从何方向我袭来,又想到这遗址就是八国联军焚烧圆明园而殃及近春园使之成为“荒岛”的地方,我再也受不住四围的清寒和阴森,只好回转到有路灯的荷塘边。放眼荷塘,只剩我一人。
我在荷塘边漫步,回首荷塘上空,正有一束绿色聚光在不停旋扫。毕竟是现代文明社会了!我望望天上明月,又看看水中残荷,总是不能释怀。
社会发展了人还要不要操守?融入现代文明民族还要不要气节?现实中的许多人和事都作了否定性回答。朱自清虽是旧时代知识分子,尚且坚守操节,洁身自好,成为一代楷模。就是这荷塘里的荷花也葆有自我净洁、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作为领受现代文明熏陶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自我净持、自守律令、洁身自好?作为融入现代文明的民族又岂能不固守气节?我们必须重新审视人之为人这一陈旧而又永恒的人生命题,回到人之为人的本性上来,无论何时都不能消解、灭绝人的本性。不断温习、时时记取七十五年前那份富有艺术魅力和人文情怀的深情告白,是回复我们人本性的一剂良药。
荷塘上的清风在月光辉映下吹拂着我,不断清理着我的思绪。我下意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荷塘还是那个荷塘,月色还是那样的月色,可我的内心却历尽沧桑。今晚曲曲折折的荷塘路上,虽然不见先人踽踽独行的风采,却留下了我深深的思考。
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剑雨圣路
陈宝山
呼伦贝尔大草原遥远而神奇。印象最深的是那草原的路和那草原的雨。
美丽的大草原,本来天气晴好,大太阳热热的,天上蓝蓝的,一大群花颜色的牛朝着一个方向稀疏而匀称地卧在草地上。如同一个团队的士兵潜伏下来,那偌大的牛群中只有一只牛是站立着的,这不正好是执勤的哨兵吗?此刻,大草原死样的静,太阳烘烤着大地,地气升腾,把个大草原罩得朦朦胧胧。
慢慢地,天空出现了棉花般的、淡淡的、大朵大朵的白云。后来,忽然有一条黑色的云枝插入,像一把锋利的剑,更像一只羊角顶入其中,很快一幕万马奔腾的雨戏开始了,它是广阔草原上的剑雨。你看你听,电闪雷鸣,草原上的闪电特别近,草原上的雷声特别响。风牵着云的手在草原上跑,闪电为她们照明,雷声为她们鼓劲。风是雨头,风来了,更多的云即到了,风越急、云越多、雨越暴。
雨中、雨后,那草原显出本色,青青的、凉凉的、湿湿的。小草、小羊、小牛、小马、小骆驼分外精神,它们都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地动起来了。小草伸伸膊膀,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不言不语,悄悄地长高了一大节。小羊和小马舒展筋骨,欢蹦乱跳,水珠从它们油汪汪发着亮光的身上滚下来,牧羊犬追逐着它们,骑在马背上的牧人也追逐着它们。
天然草原本没有路,人走得多了,车过得多了,五畜兴旺,路也就呈现了。那是神圣的路,谁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那路去向远方,延伸到天边,那路的一头连着原始,而另一端是现代化建设的城市。路沿着多曲的额尔古纳河前行,相传它是天下弯道最多的河流,晚霞斜映,那河似飘飘玉带,粼波闪亮。三河镇地处额尔古纳河中段,地貌尤其壮观,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经典之作,真是川流不息,草吃不败,牛羊万千,马名于世。真正的原始是没有路的,要回归自然就要从路上下来,走到没有路的地方。草原之路无愧蒙古人的性格,莽莽草原上没有小路,那路开阔,那路奔放,于草原上走路,可是要长着两条长腿,因为无人知晓那路到底有多长。不是吧,世间本无路,思路是出路。远古的路依天走来,凄苦苍凉,未来的路依人走去,幸福久长。小路弯弯因其尚在徜徉,大路迢迢因其已明方向,而所有的路都只可从零点起程。
我终于来过草原了,在大草原上真情地过把瘾,圆了那遥远而痴迷的梦,那梦是美丽草原的圣路,那谜是宽广草原的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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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芳馨(摄影)
玲娜
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感受“中国城”
邰尚贤
“中国城”(CHINATOWN),也叫“唐人街”,是华人在美国创业的“纪念碑”,记录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背井离乡远渡重洋的艰辛与其奋斗的业绩。我曾两次到过美国,去过旧金山、洛杉矶、纽约、华盛顿、费城……发现都有“中国城”。在这里到处可见中国人、汉语、方块字、华人衣着、华人食品、华人的生活方式、华人的文化传统;与华人生活相关的所有行业都是齐全的,有中文报纸、中文电视、中文电影院、超级市场、百货商店等等,充分体现着丰富多彩、历史悠久的中华民族文化的浓烈氛围。《不见不散》的许多镜头都是洛杉矶“中国城”的景色。
在纽约,亲戚陪我逛“中国城”,他告诉我,在纽约居住着近三十万华人,分为三个大区域,其一是“中国城”,基本上是福建人的“天下”;其二是“八大道”,基本上是广东人的地域;其三是“法拉盛”,居住主体是台湾人,称之为“小台北”。
漫步在“中国街上”,街道两侧的商店一家挨一家,招牌上的方块字一般都比英文字大、显著,有的招牌干脆就不写英文,店铺的名称,显示着十足的中国文化特色,举目所见什么“百合”、“永顺”、“恒昌”等,顿时觉着我是逛北京的“大栅栏”或是逛西安的东大街啊!
我逛“中国城”,深深感受到它在美国的国土上,记载了一代又一代的华人艰苦奋斗、苦心经营的历史,可以说“中国城”(“唐人街”)的每一个店铺都曾有催人泪下的故事。在华盛顿国立历史博物馆中,我就看到一个很大的展室陈列着华人在美国奋斗、发家的史记。展出的史料记载,十九世纪后半期,很多华工被当成“猪仔”送到美国当苦力,也有少数“淘金者”来美国的,尤其是在美国西部开发过程中,在美的华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据说,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纽约地铁,就有许多华工参与了修建;开发西部横贯东西的铁路也是华工参与修建的。这些华人在异国他乡聚集在一起,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华人区,就是今日的“中国城”、“唐人街”。
第8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富贵平安(中国画)
马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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