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一个货币额转化为生产资料和劳动力,这是要执行资本职能的价值的第一个运动,这个运动是在市场上,在流通领域内进行的。
生产过程,运动的第二个阶段,在生产资料转化为商品时就告结束,这些商品的价值大于其组成部分的价值,或者说,除了预付资本以外还包含剩余价值。
这时,商品必须被投入流通领域。必须出售这些商品,把它们的价值实现在货币上,然后把这些货币又重新转化为资本,这样周而复始地不断进行。
这种通过这样一些连续阶段的循环运动,就是资本流通。
积累的第一个条件,是资本家能够卖掉自己的商品,并把由此得到的绝大部分货币再转化为资本。在下面的叙述中假定资本是按正常的方式完成自己的流通过程的。我们将在第二卷分析这一流通过程。
生产剩余价值即直接从工人身上榨取固定在商品中的无酬劳动的资本家,是剩余价值的第一个占有者,但决不是剩余价值的最后所有者。相反,以后他还必须同在整个社会生产中执行其他职能的其他资本家,同土地所有者等等,共同瓜分剩余价值。
因此,剩余价值分为各个不同的部分,份额,这些份额为不同类的人所有,具有表面上互相独立的不同形式,如产业利润、利息、商业利润、地租等等。但是,这种分割既不会改变剩余价值的性质,也不会改变使它成为积累源泉的那些条件。无论资本主义企业主为自己留下的或者转交给别人的份额如何,他始终是第一个占有全部剩余价值,并且只是他一个人把剩余价值转化为资本。因此,我们不谈剩余价值的分配和转化,把它们放到第三卷中去研究。在这里,我们把产业资本家,如工厂主、农场主等等,看作剩余价值的唯一所有者,或者也可以说,看作所有瓜分掠夺物的人的代表。
流通的中介运动,剩余价值分割为具有不同形式的不同部分,使积累的基本过程复杂化了,模糊了。因此,为了使分析简化,我们必须预先抛开掩盖积累机制的内部作用的一切现象,从生产的观点来研究积累。
第二十三章 简单再生产
不管生产过程具有的社会形式怎样,它必须是连续不断的,或者说,它必须周期地经过同一些阶段。一个社会不能停止消费,同样,它也不能停止生产。因此,每一个社会生产过程,如果不是从它的孤立的方面,而是就它的不断更新的过程来考察,它同时就是一个再生产过程。
生产的条件也就是再生产的条件。社会如果不是不断地把它的一部分产品再转化为生产资料,再转化为新产品的要素,它就不能再生产,即不断地生产。在一切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社会在例如一年里所消费的劳动资料、原料、辅助材料,总之,所消费的生产资料,只有为数量相等的其他同类物品所替换,社会才能在原有的规模上保持自己的财富。因此年产品中必须定期地分离出来的、以便不断重新并入生产过程的部分,是属于生产的。这部分本来供生产消费之用的产品,大部分是这样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的存在方式本身使它们不适合于充当消费资料。
生产具有资本主义的形式,再生产也就具有同样的形式。在前一场合,劳动过程是创造剩余价值的手段;在后一场合,劳动过程是把已经预付的价值作为资本,也就是作为产生价值的价值再生产出来或者使之永久化的手段。
一个人只有让他的货币执行资本的职能,他才具有资本家的经济特征。比如说,如果他今年预付100镑,把这些钱转化为资本,从中得到20镑剩余价值,那么,他在明年必须重复同样的活动。
剩余价值作为预付价值的周期增加额,取得了来源于资本的收入的形式。[注:“但是,这些消费别人劳动产品的富人,只有通过交换才能获得这种产品。如果他们把已经得到的和已经积累的财富拿去交换那些成为他们的嗜好品的新产品,那么,他们似乎很快就会花光自己的准备金。我们曾经说过,他们完全不劳动,他们甚至不会劳动。因此,人们相信,他们原有的财富会日益减少,而当他们完全没有这些财富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同只为他们劳动的工人相交换……但是在这种社会制度下,财富获得了一种没有它的所有者的参与而通过别人劳动再生产出来的能力。财富,和劳动一样,并且通过劳动,每年提供果实,这种果实每年可以被消费掉,但不会使富人变穷。这种果实就是来源于资本的收入。”(西斯蒙第《政治经济学新原理》1819年巴黎版第1卷第81、82页)]
如果资本家只是把这种收入当作消费基金来使用,周期地获得,也周期地消费掉,那么,在一切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这就是简单再生产,或者换句话说,资本继续执行职能但不会增殖。周期地重新开始的生产过程,总是在一定时期内通过同一些阶段,但它总是在原来规模上的重复。不过,这种重复或连续性,赋予这个过程以某些新的特征,或者不如说,消除它作为孤立行为表现出来的虚假特征。
我们首先考察预付在工资上的资本部分,或可变资本。
开始生产前,资本家购买一定时间的劳动力,而在规定的期限届满,即在一定的生产期间(如一个星期,一个月等等)之后,重新开始这一交易。但是,资本家只是在工人已经发挥了作用并在产品上加进自己劳动力的价值和一定的剩余价值之后才支付。因此,除了剩余价值即资本家的消费基金以外,工人还生产了付给他自己报酬的基金即可变资本,而后者是在它以工资形式流回到工人手里之前生产的,只有当他不断地再生产这种基金的时候,他才被雇用。由此产生了经济学家的公式(见第ⅩⅦ章),这个公式把工资表现为成品的一部分。[注:“工资和利润一样,都应该看成成品的一部分。”(拉姆赛《论财富的分配》1836年爱丁堡版第142页)“产品的一部分以工资的形式等等属于工人。”(詹·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帕里佐译自英文,1823年巴黎版第34页)]实际上,工人不断再生产出来的商品中有一部分不断地以工资形式流回工人手中。当然,这个部分是用货币支付给工人的,但是这些货币不过是商品的价值形式。
当工人把一部分生产资料转化为新的产品时,他的过去劳动的产品在市场上流通,在那里转化为货币。因此,工人今天的劳动或下半年的劳动是用他上星期的劳动或上半年的劳动来支付的。
只要我们不是考察单个资本家及其工人,而是考察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商品流通所造成的错觉就会立即消失。资本家阶级定期地以货币形式发给工人阶级票据,让他们用来领取由工人阶级生产而为资本家阶级所占有的产品中的一部分。工人阶级也不断地把这些票据还给资本家阶级,以便从资本家阶级那里取得它自己的产品中属于它的那一部分。产品的商品形式和商品的货币形式掩饰了这种交易。
因此,可变资本[注:可变资本在这里只是被看作工资基金。我们知道,实际上,可变资本只是在它所购买的劳动力已经在生产过程中发挥作用时才是可变的。]不过是所谓的维持劳动的基金[fonds d'entretien du travail][注:英国人说labour fund〔劳动基金〕,法语从字面上来说是fonds de tra-vail,但这样表达在法语中是有歧义的。]的一种特殊历史形式,这种基金在一切可能的生产制度下都始终必须由劳动者本身来生产和再生产。如果说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这一基金以工资的形式即工人劳动的支付手段的形式回到工人手里,那么这只是因为工人自己的产品不断以资本的形式离开工人。但是这丝毫没有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工人所得到的作为资本家的预付[注:“当资本用于预付工人的工资时,它丝毫不增加用来维持劳动的基金。”(卡泽诺夫对他出版的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定义》所加的注。1853年伦敦版第22页)]的东西,只是工人自己的过去的和已经实现的劳动的一部分。
以徭役农民为例。比如说,他每周3天用自己的生产资料在自己的耕地上劳动,其余3天在主人的田庄服徭役。他不断地再生产出维持自己的基金,他是这一基金的唯一所有者,而这一基金对他来说,从来也没有采取第三者预付给他的支付手段的形式,然而,他的无酬的强制的劳动也同样从来没有采取自愿的和有酬的劳动的形式。现在我们假定,他的主人把他的耕地、耕畜、种子,一句话,把他的生产资料都剥夺了,那么,徭役农民从此以后就不得不把自己的劳动出卖给主人。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他现在也和过去一样每周劳动6天,3天为了养活自己,3天为了现在变为雇主的过去的主人。他继续使用同样一些生产资料并把它们的价值转移到产品上。产品的一定部分同以前一样进入再生产。但是,一旦徭役劳动变成了雇佣劳动,过去的徭役农民自己不断再生产出来的维持自己的基金就立即会采取前面提到的那个主人预付给他的资本的形式。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不能区别形式和本质,他们无视这样一个事实:甚至在欧洲大陆和北美的农民那里,维持劳动的基金也只是例外地采取资本的形式,[注:“在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区,劳动者的生活资料不是由资本家预付给他们的。”(理查·琼斯《国民政治经济学教程》1852年哈特福版第36页)]即资本主义企业主付给直接生产者的预付金的形式。
诚然,只是由于生产过程的周期更新,可变资本才失去从资本家的私人基金中拨出的预付金[注:“制造业工人的工资虽然由雇主预付,但实际上雇主没有破费什么,因为工资的价值通常总是带着利润,在工人的劳动加于其上的对象的增大的价值中又被创造出来。”(亚·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1802年巴黎版第2篇第3章第311页)]的性质。但是,这一过程在更新之前,总必须已经开始进行并继续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工人还不能从他自己的劳动产品中得到报酬,也不能靠空气为生。是否应该假定:资本家阶级第一次出现在劳动市场上时,就已经靠自己的劳动和节约积累起一笔财富,从而使它能够以货币形式预付工人的生活资料?我们暂时先这样解决问题,在所谓的原始积累一章中再进行更详细的考察。
无论如何,只要同一资本不断执行职能,或者以经常不变的规模不断重复生产过程,连续再生产就会引起另一种变化,改变预付资本的可变部分和不变部分的原有性质。
如果1000镑资本周期地例如每年创造剩余价值200镑,而资本家每年把这200镑消费掉,那就很清楚,年生产过程重复五次以后,剩余价值量就等于5×200,即1000镑,也就是预付资本的全部价值。如果年剩余价值只是部分地消费掉,例如消费掉一半,那么在10年以后也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因为10×100=1000。总之,预付资本除以每年所消费的剩余价值,就可以求出,经过若干年或者说经过若干个生产期间,原有资本就会被资本家消费掉,因而消失了。
资本家无疑认为,他消费了剩余价值,保存了资本价值,但是他的这种看法丝毫也不会改变这样一个事实:经过一定时期以后,他的资本价值就等于他在同一时期内无偿地占有的剩余价值额,而他消费的价值额就等于他预付的价值额。因此,他从自己的基金中预付的原有资本的任何一个价值原子都不复存在了。
诚然,他手中始终握有一笔数量没有改变的资本,而且其中一部分如厂房、机器等等,在他开始经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但是,这里问题在于资本的价值,而不在于资本的物质要素。如果某人借债而把全部财产耗尽,那么他的财产的价值就只代表他的债务的总额。同样,如果资本家把自己预付资本的等价物消费掉,那么这些资本的价值就只代表他占有的剩余价值的总额。
因此,撇开一切真正意义上的积累不说,简单再生产就足以使全部预付资本或早或迟地转化为积累的资本或资本化的剩余价值。即使这些资本在进入生产过程时是企业主靠自己的劳动获得的,但在经过了一个或长或短的时期以后,也会成为不付等价物而获得的价值,成为别人的无酬劳动的化身。
我们在开始分析的时候(第二篇)已经看到,要使资本产生出来,只有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还是不够的。还必须有这样的条件:拥有货币的人能够在市场上找到其他的人,这些人是自由的,但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可以出售,他们不得不自愿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产品和生产者的分离,拥有实现劳动所必需的一切东西的人和只有自己的劳动力的人的分离,这是资本主义生产的起点。
但是,起初是起点的东西,后来由于简单的再生产而成为不断重新出现的结果。一方面,生产过程不断把物质财富转化为资本和资本家的消费品;另一方面,工人象进入生产过程时那样走出生产过程:他是财富的人身源泉,被剥夺了他自己的实现[劳动]的手段。他的劳动还在过程开始以前就已经异化,成为资本家的财产,并入了资本,所以很清楚,他的劳动在过程中只能实现在迅速离开他的产品中。因为资本主义生产同时就是资本家对劳动力的消费,所以它不断地把雇佣劳动的产品不仅转化为商品,而且也转化为资本,转化为吸收创造价值的力的价值,转化为统治生产者的生产资料,转化为购买工人本身的生活资料。因此,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连续性或者周期重复本身会再生产出它的基础,即作为雇佣工人的劳动者,并使之永久化。[注:“确实,一种工场手工业最初采用时,会使许多贫民得到工作;但他们依然贫穷,而且这种工场手工业的继续经营又会造成更多的贫民。”(《限制羊毛出口的理由》1667年伦敦版第19页)“租地农场主荒谬地断言他维持穷人生活。实际上,穷人被维持在贫困生活中。”(《最近济贫税增加的理由,或劳动价格和粮食价格的比较研究》1777年伦敦版第31页)]
劳动者的消费有两种。在生产行为中,他通过自己的劳动消费生产资料,以便把生产资料转化为价值高于预付资本价值的产品。这就是他的生产消费,这种生产消费同时是他的力所从属的那个资本家对他的力的消费。[注:“这就是生产消费的一个特别值得注意的属性。生产中所消费的东西就是资本”,并且通过消费才成为资本。(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1823年巴黎版第242页)如果詹·穆勒懂得生产消费,他就不会在这种“特别值得注意的属性”中发现什么令人奇怪的东西。]但是,购买这个力的货币被劳动者用于生活资料,而这就是他的个人消费。
可见,劳动者的生产消费和个人消费是完全不同的。在前一种情况下,劳动者起资本动力的作用,属于资本家;在后一种情况下,他属于自己,在生产过程以外执行生活职能。前者的结果是资本的生存,后者的结果是工人自己的生存。
诚然,在《工作日》和《大工业》等章中已经有许多例证向我们表明,工人不得不把自己的个人消费变成生产过程的纯粹附带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他的力的食物所起的作用同供给蒸汽机的水和煤所起的作用一样。这些食物只是为了工人能从事生产,或者换句话说,工人的个人消费同他的生产消费结合在一起了。但是,这表现为资本主义生产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浪费。[注:那些把个人消费和生产消费的这种合一看作正常情况的经济学家,必然会把工人的生活资料列入辅助材料,如象劳动工具所消费的、因而构成生产资本的要素的油、煤等等一样。罗西激烈地反对这种分类法,他完全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使工人的生活资料不进入生产资本,但工人本身是生产资本的组成部分。]
但是,如果我们考察的不是单个资本家和单个工人,而是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不是孤立的生产行为,而是在社会范围内进行的并且不断更新的整个资本主义生产,那情况就不同了。
当资本家把自己的一部分资本变成劳动力时,他由此就为保存和增殖自己的总资本作好了准备。但事情不止于此。他一举两得。他不仅从他由工人那里取得的东西中,而且从他给工人的东西中获取利益。
为了取得劳动力而让渡的资本,被工人阶级用来交换生活资料,这种生活资料的消费是为了再生产现有劳动者的肌肉、神经、骨骼、脑髓和生出新的劳动者。因此,工人阶级的个人消费,在绝对必需的限度内,是把它通过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而购买到的生活资料转化为新的劳动力,转化为可供资本剥削的新的材料。这是资本家最不可少的工具即劳动者本身的生产和再生产。可见,工人的个人消费,不论在工场以内或以外进行,都是资本再生产的一个要素,正象擦洗机器不论在劳动过程中或劳动间歇中进行,总是资本再生产的一个要素一样。
劳动者实现自己的个人消费确实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资本家。但是,役畜同样要吃东西,有谁会断言,役畜的饲料不是租地农场主所关心的事情呢?而资本家在这里没有必要进行监督;他可以大胆地信任自由劳动者保存自己和繁殖后代的本能。
因此,资本家同粗暴的南美洲矿山主相比有着天壤之别,这些矿山主强迫工人吃营养较多的食物,不吃营养较少的食物;[注:“南美洲矿工每天的劳动(也许是世界上最繁重的劳动),就是把重180—200磅的矿石从450呎深的地下背到地面上来,但他们只靠面包和豆子过活;他们宁愿只吃面包,但他们的雇主发现他们光吃面包不可能干这样的重活,所以强迫他们吃豆子;豆子含磷酸钙比面包多得多。”(李比希《化学在农业和生理学中的应用》1862年第7版第1卷第194页注)]而资本家唯一所操心的是把工人的个人消费限制在绝对必要的范围之内。
因此,资本的思想家即政治经济学家认为,个人消费中只有工人阶级为了延续自己并增加人数所必要的部分,才是生产的消费,没有这一部分,资本就找不到可供消费的劳动力,或者就找不到足够数量的劳动力。除此以外,劳动者为了物质的满足和精神的满足而可能花费的一切,都是非生产消费。[注: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第238页及以下各页。]假使资本积累引起工资的提高,而这种提高使工人的花费增加却不会使资本家有可能扩大劳动力的消费,那么追加资本就非生产地被消费掉。[注:“如果劳动价格大大提高,以致增加资本也无法使用更多的劳动,那我就要说,这样增加的资本就会非生产地消费掉。”(李嘉图《政治经济学和赋税原理》1821年伦敦第3版第163页)]实际上,劳动者的消费对他自己来说是非生产的,因为它再生产出来的只是贫困的个人;它对资本家和国家来说是生产的,因为它生产出创造资本家和国家的财富的力量。[注:“唯一真正的生产消费,就是资本家为了再生产而对财富的消费或破坏<他指的是生产资料的消耗>……工人对于使用他的人、对于国家是生产的消费者,但严格说来,对自己本身就不是生产的消费者。”(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定义》1853年伦敦版第30页)]
因此,从社会角度来看,工人阶级同其他一切劳动工具一样,是资本的附属物,资本的再生产过程在一定限度内甚至包含着劳动者的个人消费。这个过程不断地从劳动那里夺取它的产品,并把产品转移到对立的一极,即转移到资本那里,不让有自我意识的工具逃离资本。个人消费维持并再生产出这些工具,同时毁灭掉它们的生活资料,从而迫使它们不断地重新出现在市场上。罗马的奴隶是由锁链,雇佣工人则由看不见的线系在自己的所有者手里。只不过这个所有者——不是个别的资本家,而是资本家阶级。
不久之前,这个阶级还采取法律强制手段来实现对自由工人的所有权。1815年以前,英国曾以严厉的刑罚来禁止机器工人向国外迁移。
工人阶级的再生产,同时也包括世代相传的技能的积累。[注:“人们可以说真正储存起来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工人的技能。熟练劳动的积累,这种最重要的工作,对大部分工人来说,不要任何资本也可以完成。”(霍吉斯金《保护劳动反对资本的要求》第12、13页)]这种技能列入了资本家的财产清单,资本家只把工人的存在看作他的可变资本的存在方式,这是确实无疑的事实,每当危机使这种珍贵的财产有丧失的危险时,资本家就会毫无顾忌地公开承认这一事实……
因此,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本身会再生产出劳动者同劳动条件的分离。这样,它就再生产出那些迫使工人为了生活而出卖自己、使资本家有可能购买工人以发财致富的条件[注:“工人为了生活而需要生活资料,工厂主为了获利而需要劳动。”(西斯蒙第《政治经济学新原理》1819年巴黎版第1卷第91页)],并使这些条件永久化。现在资本家和工人作为买者和卖者在市场上相对立,已经不再是偶然的事情了。过程本身必定把工人不断地当作自己劳动力的卖者投回市场,同时又把工人自己的产品不断地变成资本家的购买手段。劳动者在把自己出卖给个别资本家以前,实际上就已经属于资本家阶级。劳动者在经济上的奴隶地位,是由这种出卖行为的周期更新、自由契约的假象、雇主的更换和劳动的市场价格的变动造成的,同时又被这些事实所掩盖。[注:我们记得,在儿童劳动等方面,甚至连这种形式上亲自去出卖的必要性也不再存在了。]
可见,把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从其连续性来考察,或作为再生产来考察,它不仅生产商品,不仅生产剩余价值,而且还生产出资本家和雇佣工人的社会关系,并使之永久化[第246—253页]。
第二十四章 剩余价值转化为资本
Ⅰ.规模扩大的再生产。商品生产的所有权
如何转化为资本主义占有权
我们在前几篇中已经看到,剩余价值怎样从资本产生;现在我们考察资本怎样从剩余价值产生。
如果剩余价值不是被花费掉,而是作为资本被预付和使用,那就会形成一个新的资本并加入原有资本。因此,积累是通过剩余价值的资本化进行的。[注:“资本积累就是把收入的一部分当作资本使用。”(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定义》,卡泽诺夫出版,第11页)“收入转化为资本。”(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原理》1836年伦敦第2版第320页)]
首先,我们从单个资本家的角度来考察这个过程。
例如,一个纱厂主预付了250000法郎,其中4/5用于棉花、机器等等,其余1/5用于工资。假定他每年生产棉纱240000磅,价值为300000法郎。50000法郎剩余价值包含在40000磅纯产品中,它占总产品的1/6。这笔剩余价值将由于出售而变成50000法郎总额。50000法郎就是50000法郎。它们的剩余价值的性质,向我们表明它们是如何落入资本家手中的,但是丝毫也不会影响它们的价值或货币的本性。
因此,纱厂主为了把50000法郎追加金额资本化,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就只需要预付4/5去购买棉花等物,1/5去购买追加的纺纱工人,这些纺纱工人会在市场上找到生活资料,而生活资料的价值已由纱厂主预付给他们了。于是,这50000法郎新资本就在纺纱厂中执行职能,并又带来10000法郎剩余价值,等等。
资本价值最初是以货币形式预付的;相反,剩余价值一开始就作为总产品的一定部分的价值而存在。如果总产品卖出去,同货币相交换,那么资本价值就又取得了自己最初的形式,而剩余价值则改变了自己最初的存在方式。但是从这时候起,资本价值和剩余价值二者都成了货币额,并且后来以完全相同的方式转化为资本。纱厂主预付这二者用来购买商品,以便能够重新开始制造自己的产品,而这次是在扩大规模上进行的。但是,他要买到这些产品的构成要素,就必须在市场上找到这些要素。
他自己的棉纱所以能流通,只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年产品投入市场,正象其他所有的资本家也把自己的商品投入市场一样。但这些商品在进入市场以前,就已经存在于年生产基金中了,即已经存在于由各个单个资本的总额或社会资本在一年中转化成的各种物品的总额中了,而每个单个资本家只占有其中的一个相应部分。市场上进行的活动只是年生产的各个组成部分的转移或易手,既不能增大年生产的总额,也不能改变产品的本性。可见,全部年产品能有什么用途,取决于它本身的构成,而绝不取决于流通。
首先,年生产必须提供一切物品,以便能在实物形式上补偿在一年中所消费的资本的物质组成部分。扣除这一部分以后,剩下的就是包含剩余价值的纯产品。
但是这种纯产品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当然是那些供资本家阶级满足需要和欲望的物品,即加入该阶级的消费基金的物品。如果完全是这样,剩余价值就会被挥霍尽,这样就只能进行简单再生产了。
要积累,就必须把一部分纯产品转化为资本。但是,如果不是出现了奇迹,那么,能够转化为资本的,只是那些能够在劳动过程中执行职能的物品,即生产资料,以及那些能够维持劳动者生存的物品,即生活资料。所以,除了补偿预付资本所需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以外,还要有一部分年剩余劳动用来生产追加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总之,剩余价值所以能转化为资本,只是因为纯产品(它的价值就是剩余价值)已经包含了新资本的物质要素。[注:这里我们把出口贸易撇开不说。一个国家借助出口贸易可以使奢侈品转化为生产资料或必要生活资料,或者相反。为了使一般的分析摆脱没有用处的偶然情况,必须把整个贸易世界看作一个国家,并且假定资本主义生产已经到处确立并占据了一切产业部门。]
要使这些要素真正执行资本的职能,资本家阶级还需要追加劳动,而这种追加劳动,除了在外延方面或内含方面更多地剥削就业工人以外,资本家阶级只有靠吸收追加劳动力才能得到。资本主义生产的机构已经提供了这个条件,它把工人阶级作为雇佣工人阶级再生产出来,他们的通常的工资水平不仅能维持生存,而且还能用来进行繁殖。
现在剩下的事情只是要把工人阶级每年所提供的各种年龄的劳动力,同年产品已经包含的追加生产资料结合起来。
因此,具体说来,积累就是资本的规模不断增大的再生产。简单再生产的循环扩大了,按照西斯蒙第的说法[注:西斯蒙第对积累的分析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他太满足于“收入转变为资本”这句话,而没有深究这个行为的物质条件。],变成螺旋形了。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谈我们所举的例子。这是亚伯拉罕生以撒,以撒生雅各等等的老故事。250000法郎原有资本带来50000法郎剩余价值,这些剩余价值资本化了。新的50000法郎资本又带来10000法郎剩余价值,这个剩余价值又资本化了,或者说变成了第二个追加资本,又带来2000法郎剩余价值,依此类推。
我们在这里撇开资本家自己所消费的那部分剩余价值不说。追加资本是作为增量加在原有资本上,还是同它分开而独立执行职能,是由积累它的同一个人使用,还是由他转入别人手中,这也无关紧要。只是不应当忘记,在新形成的资本旁边,原有资本仍在继续再生产自己,并生产剩余价值,而且每一个积累起来的资本就它同自己所创造的追加资本的关系来说,也是这样。
原有资本是由预付250000法郎而形成的。它的所有者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呢?它是通过所有者本人的劳动和他的祖先的劳动得到的!——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人物一致这样回答我们,[注:“最初的劳动是他的资本产生的由来。”(西斯蒙第《政治经济学新原理》1819年巴黎版第1卷第109页)]而他们的这种假定好象真的是唯一符合商品生产的规律的。
50000法郎追加资本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它的产生过程我们是一清二楚的。这是资本化了的剩余价值。它一开始就没有一个价值原子不是由别人的无酬劳动产生的。合并追加劳动力的生产资料,以及维持这种劳动力的生活资料,都不外是纯产品,即资本家阶级每年从工人阶级那里夺取的贡品的组成部分。如果资本家阶级用贡品的一部分来购买追加劳动力,甚至以公平的价格来购买,就是说,用等价物交换等价物,这仍然是征服者的做法,他们乐于用从被征服者那里掠夺来的货币去购买被征服者的商品。
如果追加资本所雇用的就是它自己的生产者,那么后者在继续使原有资本增殖的同时,必须对自己过去的无酬劳动的产品用比它所费劳动更多的劳动买回来。如果我们把这看作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的交易,那么,用已经雇用的工人的无酬劳动来雇用追加的工人,事情也是一样的。新资本也可能用来购买机器,以便把生产这种新资本的那些人抛向街头,用若干儿童来代替他们。不管怎样,工人阶级总是用这一年的剩余劳动创造了下一年雇用追加劳动的追加资本,[注:“在资本使用劳动以前,劳动就已经创造了资本。”(爱·吉·威克菲尔德《英国和美国》1833年伦敦版第2卷第110页)]这就是所谓的资本创造资本。
第一个资本50000法郎的积累的前提,是作为原有资本而预付的250000法郎来自它的所有者的自己的基金,来自他的“最初的劳动”。而第二个追加资本10000法郎的前提只能是50000法郎资本的预先积累,因为前者只是后者的资本化的剩余价值。由此产生的结果是,资本家已经积累的越多,就越能更多地积累。换句话说:他过去占有他人的无酬劳动越多,现在就越能更多地占有。在这里,甚至等价物交换、交换者的劳动产品的交换的假象也看不见了。
尽管这种发财致富的方式同最初的商品生产规律十分矛盾,但必须清楚懂得,它的产生不是由于这些规律遭到违反,相反地,是由于这些规律得到应用。为了证实这一点,只要略微回顾一下导致积累的那个运动的依次发生的各个阶段就够了。
首先我们看到,一个价值额最初转化为资本是完全按照交换规律进行的。交换双方中的一方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他方购买劳动力。前者取得自己商品的价值,从而这种商品的使用即劳动,就让渡给后者。于是,后者就借助于归他所有的劳动,把归他所有的生产资料转化为一种新产品,这个产品理所当然归他所有。
这个产品的价值首先包含了已被消费掉的生产资料的价值,但如果有用劳动不把生产资料的价值转移到产品上去,就不能消费这些生产资料,而劳动力要卖得出去,就必须能够向使用它的工业部门提供有用劳动。
新产品的价值还包含了劳动力的等价物和剩余价值。这是由于按一定时期(一日、一周等等)出卖的劳动力的价值,低于它在这期间被使用后所创造的价值。但是,劳动者得到了他的劳动力的交换价值,因而让渡了他的劳动力的使用价值,这同任何商品买卖都一样。
劳动力这种特殊商品的使用会提供劳动,从而能创造价值,但这种情况丝毫也不会改变商品生产的一般规律。所以,如果说预付在工资上的价值额再现在产品中,而且还带有一个余额,那么,这决不是由于卖者受到损害,——因为他得到了自己商品的等价物,——而是由于买者消费了这种商品。
交换规律只要求彼此出让的物品的交换价值相等,但它要以这些物品的使用价值即它们的效用的不同为前提,它同这些物品的消费无关,因为消费只是在买卖结束以后才开始的。
可见,货币最初转化为资本,同商品生产的经济规律以及由此产生的所有权是相一致的。
尽管如此,这种转化会产生如下结果:
(1)产品属于资本家,而不属于生产者;
(2)这一产品的价值既包含预付资本的价值,也包含剩余价值,后者要工人耗费劳动,而不要资本家耗费任何东西,但它却成为资本家的合法财产;
(3)工人保持了自己的劳动力,只要找到买者就可以重新出卖。
简单再生产仅仅是这种最初的活动的周期反复;因而它每一次都是货币最初转化为资本。规律的作用的连续性,显然是规律的违反的对立面。
“好多次连续发生的交换,不过使最后一次成为最初一次的代表。”(1)[注:西斯蒙第《政治经济学新原理》1819年巴黎版第1卷第70页。]
然而,我们已经知道,简单再生产根本改变了第一个行为就其孤立的方面来考察时所具有的性质。
“在参加国民收入分配的人中间,一部分人〈工人〉每年通过新的劳动获得新的分配权;另一部分人〈资本家〉则通过最初劳动已经预先取得了永久的分配权。”[注:同上,第111页。]
此外,劳动领域并不是长子继承权创造奇迹的唯一领域。
如果简单再生产为规模扩大的再生产,为积累所代替,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在前一种情况下,资本家花费了全部剩余价值,在后一种情况下,他只花费了剩余价值的一部分,而把其余部分转化为货币,以此表现了自己的公民美德。
剩余价值是资本家的财产,它从来不属于别人。因此,他预付剩余价值时,就象他第一天进入市场时那样,是从自己的基金中预付的,尽管这一次他的基金来自他的工人的无酬劳动。如果工人B是用工人A所生产的剩余价值来雇用的,那么,应该看到,一方面,A提供这种剩余价值时,资本家对他的商品支付了全部合理价格,分文也没有少给;另一方面,这一交易同工人B毫无关系。B所要求的而且有权要求的,是资本家把他的劳动力的价值付给他。
“双方都有利,因为对工人来说,他在劳动前〈应当说:在他自己的劳动带来成果前〉就预先得到劳动〈应当说:别的工人的无酬劳动〉的果实;对雇主来说,这个工人的劳动的价值大于他的工资的价值〈应当说:他生产的价值大于他的工资的价值〉。”[注:西斯蒙第《政治经济学新原理》1819年巴黎版第1卷第135页。]
诚然,如果我们把资本主义生产看作不断更新的过程,如果我们考察的不是单个资本家和单个工人,而是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应用一个与商品生产完全不同的标准。
在商品生产中,互相对立的仅仅是彼此独立的卖者和买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他们的契约所规定的期限到期以后即告结束。要是交易重复进行,那是由于订了新的契约,这同旧的契约没有什么联系,同一卖者和同一买者订立契约纯粹是偶然的事情。
因此,如果要把商品生产按其本身的经济规律来加以判断,我们就必须把每个交易孤立起来考察,撇开它与以前的和以后的交易的联系。此外,由于卖和买总是在个别人之间进行,所以不应该在这里寻找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
现在执行职能的资本,不管它经过的周期的再生产和先行积累的系列多么长,总是保持着它本来的处女性。假定每一个单独考察的交易仍遵循交换规律,但占有方式却会发生根本的变革,而这丝毫不触犯与商品生产相适应的所有权。所有权在产品归生产者所有,生产者用等价物交换等价物,只能靠自己劳动致富的初期,是有效的;在财富由于不断地重新占有别人的无酬劳动而越来越大规模地积累起来的资本主义时期,也是有效的。[注:资本家对劳动者的产品的所有权“是占有规律的严酷的结果,但这个规律的基本原则却是每个劳动者对自己的劳动产品拥有唯一的所有权”(舍尔比利埃《富或贫》1841年巴黎版第58页)。——作者感觉到了辩证的矛盾,但错误地加以解释。]
一旦劳动力由劳动者自己作为商品自由出卖,这种结果就是不可避免的。但只有从这时起,商品生产才普遍化,才成为典型的生产方式;只有从这时起,每一个产品越来越是为卖而生产,而且一切财富都要经过流通。只有当雇佣劳动成为商品生产的基础时,商品生产才不仅强加于整个社会,而且第一次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潜力。说雇佣劳动的介入使商品生产变得不纯,那就等于说,商品生产要保持纯粹,它就不该发展。商品生产越是变成资本主义生产,商品生产的所有权规律就越是必然转化为资本主义的占有规律。某些社会主义学派以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中应用商品生产的永恒规律可以摧毁这一制度,他们的这种想法多么荒唐!
大家知道,最初预付的资本,即使它的存在完全归功于它的所有者的劳动,迟早也会由于简单再生产而转化为积累的资本或资本化了的剩余价值。但除此以外,全部预付资本会象一滴水一样消失在越来越大的积累的洪流中。经济学家们如此熟知这一事实,以致他们热衷于把资本说成是
“重新用来生产剩余价值的积累起来的财富”[注:“资本就是用来获取利润的积累起来的财富。”(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原理》[第262页])“资本……就是由收入中节约下来并用来获取利润的财富所构成的。”(理查·琼斯《国民政治经济学教程》1852年哈特福版第16页)],而把资本家说成是“纯产品的占有者”[注:“纯产品或资本的占有者。”(《国民困难的原因及其解决办法。致约翰·罗素勋爵的一封信》1821年伦敦版)]。
这种看法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来说明全部现存的资本是积累起来的或资本化的利息,因为利息不过是剩余价值的一部分。
伦敦《经济学家》[58]杂志写道:“资本加上储蓄资本的每部分复利,将以这样的方式增加,以致全世界能提供收入的一切财富早就成了资本的利息。”
《经济学家》实在太克制了。既然它步普莱斯博士的后尘,它就应当用准确的计算来证明,为了把应该还给资本的一切东西还给资本,只有地球是不够用的,还必须加上其他的星球。
Ⅱ.对规模扩大的再生产的错误见解[59]
资本家为自己消费而用一部分剩余价值购买的商品,显然对他不能起生产资料和价值增殖[valorisation][注:我们认为,《valorisation》这个术语最准确地反映了使价值成为它自身的增殖的手段的运动。]手段的作用;他为了同一目的而购买的劳动也不是生产劳动。购买这些商品和购买这种劳动,不会使他致富,相反会减少他的财富。他这样做就是把剩余价值当作收入来消费,而不是把它作为资本来获利。
封建贵族竭力要消费比自己的财产更多的东西,炫耀自己有不计其数的游手好闲的侍从,以示自己的阔绰。与此相反,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则必然宣扬积累是公民的首要义务,并谆谆告诫人们,为了积累,需要明智,不应该把全部收入吃光用尽,而应该把其中相当的一部分用来雇用生产劳动者,他们提供的东西比他们得到的东西更多。
此外,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又不得不同一般人的偏见作斗争,这种偏见把资本主义生产和货币贮藏混为一谈,以为积累就是使构成财富的那些物品不被消费掉,或者说,把货币从流通的危险中救出来。不过,把货币锁起来,是使货币避免资本化的最可靠的方法,而为了货币贮藏而积累商品,这只有发狂似的悭吝鬼才会这样做。[注:例如巴尔扎克曾对各色各样的贪婪作了透彻的研究。在他的作品中,那个老高利贷者高布赛克在他开始为了货币贮藏而积累商品时就已经失去了理智。]商品的积累,如果它不是商品流通本身的暂时现象,就是市场商品充斥或者生产过剩的结果。[注:“商品积累……变换停滞……生产过剩。”(托·柯贝特[《个人致富的原因和方法的研究》1841年伦敦版第104页])]
在日常生活用语中,人们还把资本主义积累(它是生产过程)同其他两种经济现象混为一谈,这两种现象是:富人消费基金中供慢慢消费的财物的增长[注:奈克尔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谈到了“奢侈品”的“积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长”,谈到了“财产法使奢侈品集中在一个社会阶级手中。”(《奈克尔著作集》1789年巴黎和洛桑版第2卷《论法国财政的管理》第291页)]和一切生产方式所共有的储备或库存的形成。
因此,古典政治经济学强调指出,积累的最富有特征的地方是,靠纯产品维持生活的人应该是生产劳动者,而不是非生产劳动者[注:“现代任何经济学家都不能把储蓄看作只是货币贮藏:撇开这种狭隘和无效的做法不说,储蓄这个名词在涉及国民财富方面只能设想有一个用法,这个用法是从储蓄的不同用途中产生并以储蓄所维持的各种不同劳动的实际差别为基础的。”(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原理》1836年伦敦第2版第38、39页)],这是完全正确的。但它的错误也正是从这里开始。亚当·斯密的任何理论都没有象下面这一点一样被认为是无可辩驳的真理:积累无非是纯产品由生产劳动者消费,或者说,剩余价值的资本化无非是剩余价值转变为劳动力。
例如,我们可以听听李嘉图的说法:
“必须懂得,一个国家的全部产品都是要消费掉的,但究竟由生产新价值的人消费,还是由不再生产新价值的人消费,这中间有难以想象的区别。我们说收入节约下来加入资本,我们的意思是,加入资本的那部分收入,是由生产劳动者消费,而不是由非生产劳动者消费。如果认为资本可以由于不消费而增加,那就大错特错了。”[注:李嘉图《政治经济学和赋税原理》1821年伦敦第3版第163页注。]
认为“加入资本的那部分收入,是由生产劳动者消费”,这就大错特错了。根据这种看法,所有转化为资本的剩余价值都要成为可变资本,并且只能预付在工资上。相反,剩余价值和产生它的资本价值一样,分成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分成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纯产品要转化为追加劳动力,它必须包含必要生活资料的余额;但是,这个劳动力要能够被利用,纯产品还必须包含追加生产资料,这种追加生产资料既不进入劳动者的个人消费,也不进入资本家的个人消费。
既然从积累产生的追加价值额转化为资本的方式同任何其他价值额一样,那就很清楚,亚当·斯密的错误的积累理论只能是他对资本主义生产的分析的根本错误造成的结果。他实际上断言,尽管每一单个资本分为不变部分和可变部分,分为工资和生产资料价值,但单个资本的总和即社会资本却不是这样。社会资本的价值等于它支付的工资的总和,换句话说,社会资本只是可变资本。
例如,一个呢绒厂主把200000法郎转化为资本。他把这些货币的一部分用来雇织工,另一部分用来购买毛纱和织毛机等等。这样转到生产毛纱、织毛机等等的厂主手中的货币,首先要支付他们的商品所包含的剩余价值。扣除剩余价值以外,货币又要用于支付工人的劳动,购买其他厂主所制造的生产资料,依此类推。因此,呢绒厂主预付的200000法郎逐渐消费在工资上:一部分由呢绒厂主用于工资,另一部分由卖给他生产资料的那些厂主用于工资,依此类推,直至全部价值额,除了预先依次扣除的剩余价值外,或者完全预付在工资上,或者这一价值额所体现的产品完全为生产劳动者所消费。
这个论据的全部力量就在于把我们推来推去的“依此类推”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并没有使我们能够看到这样一个手中握有的不变资本即生产资料的价值最终会消失不见的资本家。亚当·斯密正是在困难开始的地方中止了他的研究。[注:尽管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先生著有《逻辑》[60]一书,但从未怀疑他的老师们的这种错误的分析;他满足于以门徒的教条主义态度重复这些错误。在这里也是这样,他说:“从长远来看,资本本身终归要全部分解为工资,当资本因产品出售而得到补偿时,会再转化为工资。”(约·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及其对社会哲学的某些应用》1848年伦敦版第2卷第173页)]
如果我们只考察年生产基金,那么年再生产就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过程;但年生产的各个组成部分都必须投入市场。各个资本的运动和个人收入的运动交错混合在一起,消失在普遍的换位运动中,即消失在社会财富的流通中,这就迷惑了观察者的视线,给研究提出了极其复杂的问题。重农学派最大的功劳,就在于他们在自己的《经济表》[61]中,首次试图画出一幅通过流通表现出来的年再生产的图画。他们的论述在许多方面比他们的继承者的论述更接近于真理。
既然亚当·斯密把执行资本职能的全部社会财富归结为可变资本或者说工资基金,他就不可避免地得出确实荒谬绝伦的教条,这个教条在今天仍然是政治经济学的基石:商品的必要价格由工资、利润(包括利息)和地租构成;换句话说,由工资和剩余价值构成。从这一点出发,施托尔希至少幼稚地承认:“把必要价格分解为它的最简单的要素是不可能的”(1)[注:施托尔希《政治经济学教程》1815年彼得堡版第1卷第141页注。]。
不言而喻,政治经济学不会不利用亚·斯密的所谓纯产品中转化为资本的部分完全由工人阶级消费这一论点,来为资本家阶级的利益服务。
Ⅲ.剩余价值分为资本和收入。节欲论
迄今为止,我们考察剩余价值,有时把它看作消费基金,有时把它看作资本家的积累基金。剩余价值同时既是前者又是后者。一部分剩余价值作为收入被消费,[注:读者会注意到,“收入”一词有双重用法:第一是指剩余价值,即从资本周期地产生的果实;第二是指这一果实中被资本家周期地消费掉或加入他的消费基金的部分。我们保留了这一双重意义,因为它同英法两国经济学家的通常的用语相一致。]另一部分剩余价值作为资本积累起来。
在一定量的剩余价值中,这两部分中的一部分越大,另一部分就越小。在其他一切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这种分割的比例决定着积累量。这种分割是由剩余价值的所有者资本家来进行的。因此,这是他的意志行为。至于他所征收的贡物中由他积累的部分,据说是他节约下来的,因为他没有把它吃光用尽,也就是说,他执行了他作为资本家的职能,即执行使自己致富的职能。
资本家只有作为人格化的资本执行职能,他才有历史的价值,才有历史存在权和社会意义。只有以这样的身分,他本身的暂时必然性才包含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暂时必然性中。因此,他的活动的决定性的目的不是使用价值和享受,而是交换价值和交换价值的不断的增殖。他狂热地追求积累,无情地、无休止地迫使人们为生产而生产,因而本能地推动人们发展那些唯一能为新的、更高级的社会创造基础的生产力和物质条件。
资本家只是作为人格化的资本才受到尊敬。作为这样一种人,他同货币贮藏者一样,为盲目的追求抽象财富即价值的欲望所支配。但是,在货币贮藏者那里,这表现为个人的狂热,在资本家那里,这却表现为社会机构的作用,而资本家不过是这个社会机构中的一个齿轮罢了。
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使投入企业的资本有不断增长的必要,而竞争使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规律作为外在的强制规律支配着每一个资本家。竞争使资本家只有扩大资本才能保存资本,而他扩大资本只能靠累进的积累。
资本家的意志和意识只反映他所代表的资本的需要,所以他的个人消费对他来说就象是偷窃积累,至少是向积累的借贷;实际上,私人开支在簿记中记在借方,作为资本家欠他的资本的债务。
最后,积累意味着征服社会财富世界,扩大资本家的私人统治[注:路德用高利贷者这种虽然在不断更新但是老式的资本家形式为例,很清楚地说明了统治欲是“求金”[62]欲的一个要素。],增加他的臣民的人数,满足贪得无厌的欲望。
但是,原罪到处发生作用,毁坏一切。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积累和财富的发展,资本家不再仅仅是资本的化身。他对自己的亚当,对他的肉体具有“人的同情感”,他非常开明,多疑,以致敢于把严肃的禁欲主义嘲笑为旧式货币贮藏者的偏见。老派的资本家谴责一切不是必需的个人消费,认为这些消费仅仅是积累的损失,而现代化的资本家却能把剩余价值的资本化过程看作是自己的欲望的障碍。前者说,消费意味着“节制”积累;后者说,积累意味着“放弃”享受。“啊,我的胸中有两个灵魂,一个要想同另一个分离!”[注:引自歌德的《浮士德》[63]。]
在资本主义生产的初期,——而每个产业暴发户都个别地经过这个历史阶段,——贪欲和致富欲绝对占统治地位。但是生产的进步不仅创立了一个新的享乐世界:随着投机和信用事业的发展,它还开辟了千百个突然致富的源泉[第254—260页]。
Ⅳ.几种同剩余价值分为资本和收入的比例无关但决定积累规模的情况。劳动力的剥削程度。劳动生产率。所使用的资本和所消费的资本之间差额的扩大。预付资本的量
我们知道,剩余价值率首先取决于劳动力的剥削程度[注:靠提高劳动生产力来加速积累和靠提高对劳动者的剥削程度来加速积累,这是完全不同的二个过程,而经济学家却常常把它们混为一谈。]。在考察剩余价值的生产时,我们总是假定工人得到正常工资,就是说,工人得到的工资同他的劳动力价值相等。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对工资的扣除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们不能不对这一点略加考察。在一定限度内,这实际上是把劳动者的必要消费基金转化为资本的积累基金[第262页]。
积累的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水平。
剩余价值既定,代表这一价值的纯产品的量就同所用劳动的生产率相一致。随着劳动生产力的发展,纯产品就包含着更多的消费资料和积累资料。在这种场合,剩余价值中资本化的那一部分甚至会牺牲构成收入的那一部分剩余价值而增加,但不会缩减资本家的消费,因为较小的价值现在实现为较大量的使用价值。
扣除收入,余下的剩余价值作为追加资本发挥作用。劳动生产力的发展使生活资料变得更便宜,从而也会使劳动者的价格下降。劳动生产力的发展也会影响生产资料的效率、数量和价格。因此,新资本本身的进一步积累,不是取决于该资本的绝对价值,而是取决于该资本所掌握的劳动力、工具、原料和辅助材料的数量。
通常,由于新的追加资本的参与,更完善的组合、方法和工具会首先得到应用。
至于原有资本,它的一部分是劳动资料,这种劳动资料是逐步被消费掉的,而且只是在经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期以后才需要再生产出来。但是,这些劳动资料每年都有相当大一部分走到自己生命的终点,就象衰弱的老年人结束自己的一生一样。于是,在这些劳动资料提供积极服务的时期内所取得的科学技术的进步,就有可能用另一些效率更高的而且相对来说更便宜的工具来代替那些已经损坏的工具。因此,原有工具除了不时有细小的改变以外,它的大部分每年都要彻底更新,因而会成为生产效率更高的工具。
至于原有资本的另一个不变要素,即原料和辅助材料,如果它们是农业的产品,那么它们大部分至少需要一年才能再生产出来;如果它们是矿产品,那么它们就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再生产出来,等等。因此,任何不会引起工具的改变的工艺上的改良,几乎会同时既影响到追加资本,又影响到原有资本。
化学会发现新的有用物质或已经被使用的物质的新的有用的属性,从而会扩大积累资本的投资领域。化学会创造出一套方法,把生产和社会消费的残余物即废物重新投入再生产循环过程,从而在没有资本参与的情况下把这些非价值变成积累的补充要素。
因此,同劳动力所具有的伸缩性能一样,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也会使资本具有一种在一定范围内不取决于构成该资本的已有财富量的扩张能力。
毫无疑问,劳动生产力没有正在执行职能的资本的参与也可以发展,但是,资本一旦采取新的形式就可以从这种发展中获得利润,从而使资本在它以原有形式执行职能的时期内或多或少地贬值。例如,投在机器上的资本会由于出现更好的同类机器而丧失其价值。但是,一旦竞争使资本家感觉到这种贬值,他就会通过降低工资的办法来弥补所受到的损失。
劳动把它所消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转移到产品上去。另一方面,一定量的劳动所推动的生产资料的价值和数量是随着劳动的生产效率的提高而增加的。因此,虽然同量的劳动始终只是给自己的产品增加同量的新价值,但是,随着工业的发展,转移到产品上的原有资本的价值仍会增加[第264—265页]。
第二十五章 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
Ⅲ.相对过剩人口或产业后备军的累进生产
资本对劳动的绝对需求与资本的绝对量无关,而是与资本中仅仅同劳动力相交换的可变部分的绝对量有关。资本对劳动的相对需求,即资本的量本身和它吸收的劳动量之间的比例,取决于资本的可变部分的相对量。我们刚才已经说明,积累会使社会资本增大但同时又会缩小资本的可变部分的相对量,从而会减少对劳动的相对需求。现在我们要问,这一运动对雇佣工人阶级的命运有什么影响呢?
很清楚,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必须研究这样一个问题,即资本的可变部分在积累过程中的减少是如何影响这一部分的绝对量的,从而也就是,对劳动的相对需求的减少是如何影响对劳动的绝对需求或者现实需求的。
只要资本的量没有变化,资本的可变部分的每一次相对减少同时就是它的绝对减少。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就必须增加预付资本价值的总额来抵销[资本可变部分的]这种相对减少。因此,充当工资基金的可变部分的减少,同它的相对量的减少成正比例,同总资本的同时的增加则成反比例。从这一前提出发,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如果可变资本的相对量的减少同总资本的增加成反比例,那么工资基金的绝对量就不变……
第二,如果可变资本的相对量减少的程度大于总资本增加的程度,那么,尽管预付资本价值绝对增加了,但工资基金会绝对减少。
第三,如果可变资本的相对量减少的程度小于总资本增加的程度,那么,尽管工资基金的相对量减少了,但却会绝对增加。
从社会积累的观点来看,这些不同的情况会对形式发生影响,会对分配在不同生产领域中的各个社会资本所依次经历的(常常是不同方面的)各个阶段发生影响,也会对不同生产领域同时所代表的各种不同的条件发生影响……
我们在大工业那一章中详细地考察了那些使雇佣工人队伍不顾对抗性趋势而随着积累的增长不断扩大的原因。我们在这里简要地谈一谈直接与我们的题目有关的问题。
劳动生产力的发展会使某些大工业部门雇用的工人人数不仅相对减少,而且往往是绝对减少,同时还会使这些部门廉价提供越来越多的产品。因此,这些部门会刺激其他的工业部门,即从它们那里得到生产资料或者向它们提供原料、工具等等的部门;它们使这些部门不断扩大。如果在这些部门中占统治地位的是手工劳动,那么对这些部门的劳动市场所产生的影响将是很大的……
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新生产部门为劳动提供了补充市场。这些新部门在出现时所采取的形式有手工业、工场手工业,或者,最后是大工业。在前两种场合,它们必须转化为机器生产;在最后一种场合,资本的集中使这些部门有可能建立起一支如此巨大的产业军,人们不禁为之目瞪口呆,似乎它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但是,不管这样雇用的工人人数有多大,他们的相对人数同投入企业的资本数量相比,一开始就显得微不足道,一旦这些工业部门扎下根以后,他们的相对人数就会立即减少。
最后,有这样一些间歇时期,那时技术变革不太明显,积累则更多地表现为在已经达到的新的技术基础上的量的扩张运动。在这种场合,不管资本的实际构成如何,对劳动的需求按照资本增长的同一比例而增加的规律,就会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重新开始发生作用。但是,在资本所吸引的工人人数达到最大限度的同时,产品会变得如此之多,以致于只要这些产品的销路稍遇到一点障碍,社会机制就会停滞下来;资本就会立即以最大的规模和最粗暴的方式排斥劳动,紊乱本身迫使资本家要以最大的努力节约劳动。逐渐积累起来的许多细小的改良,可以说,就在这种高压下集中起来了;它们体现为使全部大的生产领域里的资本构成发生革命的技术变革。美国的南北战争[64]曾促使英国的纺纱业者用更强大的机器来装备自己的工厂,并减少工厂中劳动者的人数。最后,积累最能促进对劳动的需求的那些间歇时期的长度会逐渐缩短。
因此,一旦机器工业占了优势,积累的增长就会成倍地加大那些趋向于减少可变资本相对量的力量,并且减弱那些趋向于增加可变资本绝对量的力量。可变资本随着社会资本(可变资本是它的一个组成部分)的增长而增长,但是增长的比例越来越小。[注:这种比例越来越小的增长的明显例子,是生产花布的工厂的变动。我们比较下述数字:在英国,这类工业1851年出口577867229码(1码等于0.914米),价值10295621镑,而在1861年出口828873922码,价值14211572镑。雇佣工人人数,1851年为12098,1861年只增加到12556,也就是只增加458人,或者说,在整整十年时期内约增加4%。]
对劳动的实际需求,不仅要由已经投入周转的可变资本的量来调节,而且还要由可变资本不断增长的平均量来调节,劳动的供给只要紧随这一运动,就是正常的。但是,一旦可变资本的增长平均降到较低的水平,那时,原来正常的劳动的供给就成了不正常的、多余的供给,于是工人阶级中相当大一部分人,对资本的增殖来说就不再是必要的,失去了存在的理由,成为多余的、过剩的。既然这种情况还会随着积累的增长过程不断反复出现,积累就会带来不断增长的过剩人口。
因此,可变资本相对减少以及对劳动的相对需求相应减少的规律所引起的不可避免的结果是:可变资本按越来越小的比例的绝对增长,对劳动的需求按越来越小的比例的绝对增长,最后,作为补充的是相对过剩人口的生产。我们说“相对的”,因为这种过剩不是工人人口超过正在积累的财富的界限的实际增长的结果,而相反是社会资本加速增长的结果,这种加速增长使社会资本不再需要它的相当大部分的工人。既然这种过剩人口只是对资本主义剥削的暂时需要相对而言才存在,它就可以突然膨胀,也可以突然收缩。
因此,雇佣工人阶级生产出资本的积累并随着它在这一方面所取得的成功,同时它自身就生产出解雇自己或者把自己变成相对过剩人口的手段。这就是标志着资本主义时代的特点并且同它的特殊的生产方式相适应的人口规律。实际上,每一历史的社会生产方式都有它特有的人口规律,这一规律只适用于它,同它一起存亡,因此只具有历史意义。抽象不变的人口规律只对植物和动物来说才存在,而且还只有在这些植物和动物不受到人的影响的情况下才存在。
古典学派的某些著名的经济学家,与其说理解,不如说是推想到了可变资本相对量递减的规律和这一规律对雇佣工人阶级状况所产生的影响。在这一方面,最大的功绩应归于约翰·巴顿,虽然他把不变资本同固定资本混为一谈,把可变资本同流动资本混为一谈……
因此,如果说,积累,即财富在资本主义基础上的发展,必然会生产出过剩的工人人口,那么,这种过剩人口反过来又成为积累的最强有力的杠杆,成为处在全面发展过程中的资本主义生产的存在条件。过剩的工人人口形成产业后备军,它绝对地隶属于资本,就好象它是由资本出钱培养并训练出来的一样。这支后备军不取决于人口的自然增长,为波动的资本增殖需要提供随时可供剥削和随时可供支配的人身材料。
这种产业后备军的存在,它有时部分地、有时全部地转入现役的情况,它在更大规模上的重新建立,所有这一切都出现在现代工业所经历的充满变化的生活过程的深处,现代工业经历着由中等活跃、生产高度繁忙、危机和停滞这几个时期构成的、有规则的大约十年一次的周期(其他不规则的动荡除外)。
工业的这种独特的进程,我们在人类过去的任何时代都是看不到的,在资本主义生产的幼年时期也不可能出现。那时,技术进步缓慢,技术进步的普遍推广更慢,社会资本构成的变化几乎还感觉不到。在同一时期,不久前建立的殖民地市场的扩大,需要以及满足这些需要的手段的相应增加,新的工业部门的出现,所有这些增加了积累,同时扩大了对劳动的需求。尽管从我们时代的观点来看,积累增长的速度不快,但是这种增长还是碰到了人口的自然界限,我们将在以后看到,这种界限只有靠剧变才能扩大。只有在大工业制度下,过剩人口的生产才成为财富生产的经常的原动力。
如果说这个制度使社会资本具有突然膨胀的力量,令人惊异的伸缩性,那么,这是因为,在有利情况的刺激下,信用使大量不断增长着的社会财富涌入生产,使新资本涌入生产,这些新资本的所有者都急不可待地要增殖资本,总是在等待着适当的时机;另一方面,这是因为,大工业的技术手段使得有可能把大量增长的产品非常迅速地变成追加的生产资料,并且更加迅速地把商品从世界的一端运到世界的另一端。如果这些商品的低廉价格最初为它们开辟了新的市场并扩大了旧的市场,那么这些商品的过剩会逐渐地缩小整个市场,直到它们突然被排挤出市场为止。因此,商业的兴衰就同社会资本的交替运动结合在一起,社会资本在自己的积累过程中有时在构成上发生根本变革,有时又在已经达到的技术基础上增长。所有这一切影响,都会促使生产规模突然膨胀和收缩。
生产通过不规则的运动的膨胀,是它突然收缩的首要原因;诚然,后者又会引起前者,但是,如果没有可供资本支配的后备军,如果没有不取决于人口的自然增长的劳动者人数的增加,形成起点的生产的过度膨胀难道是可能的吗?劳动者人数的这种增加是通过工人每天被抛向街头这样一个十分简单的过程达到的,是通过使劳动具有更高的生产效率从而缩减对劳动的需求这种办法达到的。因此,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周而复始地不断变成半失业的或者完全失业的工人,这是现代工业运动具有的典型形式。
正如天体一经投入它们的轨道就会无限期地围绕着轨道旋转一样,社会生产一经投入这个膨胀和收缩的交替运动,也会由于机制的必然性不断重复这一运动。结果又成为原因,最初是不规则的、表面上是偶然的变动,越来越表现为正常周期的形式。但是,当机器工业如此根深蒂固,以致对整个国民生产产生了决定性影响时;当对外贸易由于机器工业而开始超过国内贸易时;当世界市场逐渐兼并了新大陆,亚洲和澳洲的广阔地区时;最后,当走上竞赛场的工业国家为数众多时;——只是从这个时候起,才开始出现不断重复的周期,它们的各个相继的阶段都为时数年,而且它们总是以一场普遍危机的爆发而告终,这场危机既是一个周期的终点,也是另一个新周期的起点。直到现在,这种周期的延续时间是十年或十一年,但绝不应该把这个数字看作是固定不变的。相反,根据我们以上阐述的资本主义生产的各个规律,必须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数字是可变的,而且周期的时间将逐渐缩短。
当工业兴衰的周期性已经成为举世瞩目的事情时,甚至在经济学家中也有一些人准备承认,资本不能没有由过剩人口中的“贱民”构成的后备军……
伴随着积累的工业进步,不仅会越来越减少推动日益增长的生产资料量所必需的工人人数,而且同时还会增加单个工人必须提供的劳动量。在发展劳动生产力并保证用较少的劳动生产出较多的产品的同时,资本主义制度既通过延长工作日也通过提高劳动强度发展着从雇佣工人身上汲取更多劳动的手段,或者在表面上增加雇佣劳动者的人数,用较低级的劳动力代替较高级的劳动力,用较便宜的劳动力代替较贵的劳动力,用女工代替男工,用少年儿童代替成年人,用三个中国人代替一个美国人。这些就是减少对劳动的需求、创造出过多的供给,总之,生产出过剩人口的办法。
雇佣工人阶级中服现役的那一部分被迫从事的过度劳动,会扩大后备军队伍,增加后者的竞争对前者造成的压力,迫使前者更听命于资本……
雇佣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被迫无所事事,不仅迫使它的另一部分从事过度劳动,使单个资本家发财致富,而且同时也有利于资本家阶级,这种情况维持着一支同积累的发展齐头并进的产业后备军。我们以英国为例:英国为了节约劳动而采用的技术手段规模之大、数量之多、完善程度之高是十分令人惊奇的!但是,如果明天劳动减少到与雇佣工人的年龄、性别相适应的正常程度,那么,为了进行国民生产,现有的工人人口就会不够,而且远远不够。不管愿意不愿意,这时就必须把所谓的“非生产劳动者”变成“生产劳动者”……[第276—281页]。
Ⅳ.相对过剩人口的各种存在形式。
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
社会的财富即执行职能的资本越大,它的积累的规模和能力越大,从而工人阶级的绝对数量和他们的劳动生产力越大,产业后备军人数也就越多。发展资本的膨胀力的同一些原因,也会产生出可供支配的劳动力,因此,产业后备军必然会同财富的增长一起增大。但是同现役劳动军相比,这种后备军越大,常备的过剩人口也就越多,他们的贫困同劳动折磨成正比。最后,雇佣工人阶级中的这个贫苦阶层越大,官方认为需要救济的贫民也就越多。这就是资本主义积累的绝对的、一般的规律。象其他一切规律一样,这个规律的作用当然也会由于各种特殊情况而有所变化。[65]
因此我们可以明白,当经济学的智者们不断向劳动者说教,要他们使自己的人数去适应资本的需要时,他们是多么愚蠢。难道资本的机制不是在经常地实现所期望的这种适应吗?这种适应的开头是创造出产业后备军,结尾是贫困越来越深地浸入现役劳动军,需要救济的赤贫的死荷重。
由于劳动的集体力量的不断发展,花费越来越少的人力可以推动越来越多的财富组成要素,这个规律使社会的人有可能用较少的劳动生产出更多的东西,但在不是生产资料为劳动者服务而是劳动者为生产资料服务的资本主义条件下却会转化为相反的规律,即:劳动的资源越多,力量越大,劳动者对他们的就业手段的压力越大,雇佣工人的生存条件,劳动力的出卖就越没有保证[第284—285页]。
注释:
[58]见《经济学家》1851年7月19日。《经济学家》是英国的经济、政治问题周刊,1843年起在伦敦出版,是大工业资产阶级的喉舌。——第226页。
[59]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3卷第645—648页。——第226页。
[60]指约·斯·穆勒的著作《推论和归纳的逻辑体系,证明的原则与科学研究方法的关系》两卷集。第一版于1843年在伦敦出版。马克思指出,企图论述“逻辑体系”的约·斯·穆勒,作为经济学家,是肤浅的,没有遵循逻辑分析的起码要求。——第229页。
[61]《经济表》是重农学派魁奈制定的说明社会总产品的再生产和流通的图表。在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第一册第六章,马克思写的恩格斯《反杜林论》第二篇第十章,以及《资本论》第二卷第十九章中都对经济表作了较详细的分析。——第230页。
[62]味吉尔《亚尼雅士之歌》第3卷第57行。——第232页。
[63]套用了歌德的悲剧《浮士德》第一部第二场(《城门之前》)中歌德的一句话。——第232页。
[64]见注21。——第237页。
[65]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3卷第707—708页。——第242页。
出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
马恩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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