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自爱北斐特
从某个时候起人们就发出怨言,痛苦地抱怨怀疑论的可悲的作用;到处都忧郁地注视着业已崩溃的旧信仰的大厦,忐忑不安地期望着遮住未来天国的乌云赶快消散。我也怀着同样忧郁的心情放下手中的《亡友之歌》[8]。这是一个已故的、真正的乌培河谷基督教徒的诗歌。诗中缅怀幸福的时刻,那时对于一种在目前看来其矛盾已了如指掌的学说还可以抱有幼稚的信仰;那时宗教的自由思想遇到的是使人发笑或者羞得脸红的神圣的激动。——诗集的印刷地点本身就证明不能用一般标准去对待这些诗,诗中找不到闪光的思想,找不到热情奔放的自由精神。甚至除了虔诚主义[9]的果实以外,对它要求其他任何东西都是不对的。——昔日的乌培河谷文学已经为这些诗规定了唯一正确的范围;关于乌培河谷文学,我已经充分发泄了自己的愤怒之情[10],但愿这次能以新的态度对待它的一部作品。不可否认,这本诗集表现了一定的进步。这些诗尽管看来是出自一个受教育不多的世俗人之手,但至少在内容上并不比传教士德林和保尔的诗逊色,有时甚至可以感到一丝浪漫主义的气息,可以同加尔文教教义[11]并驾齐驱。至于形式,无可争辩,这些诗是迄今为止乌培河谷所提供的最佳作品;常常碰到颇具匠心的新颖或罕见的韵脚;作者甚至达到了二行诗和自由颂诗的高度。不过,这种体裁对他来说未免太高级了。克鲁马赫尔[注:弗里德里希·威廉·克鲁马赫尔。——编者注]的影响是无可怀疑的;到处都运用他的语汇和隐喻。但是,当诗人吟道:
朝圣者:基督羊群中可怜的羔羊啊, 在你身上看不到基督的华丽装饰, 可是你,羔羊啊,是那样温顺! 羔 羊:我在这里受苦的时光不长, 就要升入极乐的天堂; 别作声,朝圣者,做一只驯服的羔羊, 躬身走进那狭窄的门, 别作声,虔心祈祷,做一只驯服的羔羊! |
这已经不是仿效克鲁马赫尔,而就是他自身了!然而这些诗中有个别地方由于感情真挚而使读者感动,——但是,哦,决不要忘记,这种感情多半是病态的!就是在这里也暴露出当宗教真正成为心灵的事业时,即使在痛苦绝望的边缘,它也处处起着使人刚强和令人宽慰的作用。
亲爱的读者,请原谅我用一本可能你认为索然无味的书打扰了你。你不是在乌培河谷出生,你也许从未攀登过那里的山峦并俯瞰过你脚下的那两座城市[注:巴门和爱北斐特。——编者注]。但是,你毕竟也有故乡,也许在对故乡的全部缺点倾泄了自己的愤怒之余,也会象我一样热爱她那些很一般的特色。
弗·恩格斯写于1839年秋 载于1839年11月《德意志电讯》杂志第178期 署名:S.奥斯渥特 原文是德文 |
注释:
[8]《亡友之歌》(《Lieder eines heimgegangenen Freundes》)一书于1839年在爱北斐特匿名出版。——第12页。
[9]虔诚主义是十七世纪德国路德教派中形成的一个神秘主义派别。这个派别提出宗教感情高于宗教教义,并反对唯理论思维和启蒙时代的哲学。十九世纪的虔诚主义的特点是极端神秘主义和虚伪。虔诚主义反对表面的宗教仪式,虔诚派赋予激情的感受和祈祷以特殊的意义,宣称一切娱乐活动以及阅读非宗教的书籍都是犯罪。——第12、14、32、82、101、124、133、177、459、492、505、515页。
[10]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卷第513—518页。——第12页。
[11]加尔文教是让·加尔文于十六世纪创立的一种新教教义,它的基本原理是关于“绝对先定”和人的祸福神定的学说。按照这种学说,一部分人好象是由上帝先定为可以得救的(选民),另一部分人则先定为受惩罚的(弃民)。——第12、1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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