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战场的形势
正如现在得到的详细报道所表明的,新奥尔良被拿下乃是舰队所建树的一个几乎无比勇敢的大功。联邦军的舰队是完全由木质舰船组成的:战舰约6艘,每艘有炮14—25门,还有许多由炮舰和臼炮舰组成的小舰队予以支援。在这支舰队前进的路上有两个堡垒,封锁着密西西比河的航道。在这两个堡垒的100门炮的射程以内,河流被一道坚强的浮栅封锁着,浮栅的后面则布有水雷、纵火船和其他破坏物。因此,要从堡垒之间通过,就必须克服这第一道障碍。过了两个堡垒,还有一条由装甲炮舰组成的第二道很厉害的防线,在这些装甲炮舰中有装着铁撞角的“马纳萨斯号”和威力强大的浮动炮台“路易西安纳号”。联邦军在对完全控制着这条河流的两个堡垒轰击了6天而无效果以后,便决定冒着堡垒的炮火,分三路冲过浮栅,沿河而上,试寻《ironsides》〔“铁边舰”〕一战。这个勇敢的尝试获得了成功。而一当小舰队出现在新奥尔良城下,胜利自然就决定了。
博雷加德这时在科林斯便没有什么可以防守的了。他在那里的阵地,只有在它还掩护着密西西比和路易西安纳、特别是新奥尔良的时候才有意义。在战略上他现在已陷入这样的境地:一次失利的战斗就会使他把自己的军队分散成小股游击队,别的出路是没有的,因为在他的军队的后方没有一个作为铁路线和补给线中枢的大城市,无法再把大量军队掌握在一起指挥。
麦克累伦无可置辩地证明了,他是一个军事上无能的人,只是机缘凑巧才升到高位;对他来说,作战并不是为了击败敌人,而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被敌人击败,从而丧失所僭取的权势。他的举动像那些老朽的所谓“机动将军”,他们怯于作战,避免采取任何战术决定,却强辩说是用战略迂迴的办法迫使敌人放弃阵地。同盟军总是从他面前逃脱,因为他从来不在决定性的时刻攻击他们。因此,虽然同盟军的退却计划在10天以前就已经宣布,甚至纽约的报纸(例如“论坛报”)也已经刊载,但他仍然让他们从容地从马纳萨斯退到里士满。随后,他分兵从同盟军翼侧作战略迂迴,而自己则带着一个军到约克镇前面构筑工事,一直借口进行要塞战来拖延时间,逃避会战。及至他集中了超过同盟军的兵力以后,他又让他们从约克镇退到威廉堡并从该地再往后退却,结果还是没有迫使他们应战。用这样可怜的方式进行战争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说,威廉保附近的后卫战并没有造成联邦军的第二个布尔河,而是以同盟军后卫部队的失败而告终,那与麦克累伦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在24小时的倾盆大雨之下,在十分泥泞的路上行军约12英里以后,海因策耳曼将军(原籍德国,但生于宾夕法尼亚)率领下的8000联邦军士兵到达威廉堡近郊,在那里只碰到敌人的兵力薄弱的前哨。但是,当后者确信到来的军队数量不多的时候,便从威廉堡的精锐军队中调来援军,逐步把自己的兵力增加到25000人。到上午9时,战斗趋于激烈;到12时半,海因策耳曼将军发觉战斗的进展对敌人有利。他接连派遣传令兵到卡尼将军处,卡尼将军在他的后方8英里,但因道路完全被雨“溶化”,只能极其缓慢地向前推进。海因策耳曼整整一小时没有得到援军,而第七和第八泽稷团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弹药,开始向道路两边的森林里逃跑。于是海因策耳曼命令孟尼尔上校率领一个宾夕法尼亚骑兵连占领森林两侧的边缘,用开枪射击来威胁逃兵。这才使兵士停止逃跑。
此外,一个马萨诸塞团的榜样对于秩序的恢复也起了作用,这个团同样用尽了它的弹药,但是却装上刺刀,镇静地等待着敌人。终于,由贝里准将(缅因州人)率领的卡尼将军的前卫部队在远处出现了。海因策耳曼的军队用雷鸣般的欢呼“万岁”声迎接了援救者,他命令团的乐队高奏“北方人之歌”[316],并把新来的贝里的部队在他的疲惫的部队前面配置成差不多长达半英里的一线。贝里的一旅人先用步枪射击,随即投入了白刃冲锋,把敌人由战场上赶到了他们的战壕里,其中最大的一个战壕经过反复争夺,最后落入联邦军队手中。于是战场上的均势又恢复了。贝里的到达拯救了联邦军队。下午4时,随着詹姆森和伯尼的两旅人到达,联邦军的胜利就决定了。晚间9时,同盟军开始从威廉堡向里士满方向退却,次日仍继续后退,而海因策耳曼的骑兵则猛力追击。这次战斗之后的次日上午6时至7时,海因策耳曼便已经用詹姆森将军的部队占领了威廉堡。逃敌的后卫部队在半小时以前才从另一端撤出该城。海因策耳曼打赢的这场会战是一场道地的步兵战。炮兵几乎没有参加。步枪射击和白刃冲锋起着决定作用。假如华盛顿的国会要表示感谢的话,那它应该感谢的是把北方人从第二个布尔河拯救出来的海因策耳曼将军,而不是那个照例迴避“战术决定”并且第三次放走了数量上居劣势的敌人的麦克累伦。
弗吉尼亚的同盟军所处的地位比博雷加德的部队走运一些,首先,这是因为他们的对手不是哈勒克,而是麦克累伦;其次是因为,在他们的退却线上有许多从山上流入海洋的河流。但是,为了使这支军队不致不战而溃,它的将军们迟早会被迫而接受一场决战,正如俄军在斯摩棱斯克和博罗迪诺曾经被迫作战一样,虽然这样做违反那些正确地判断了形势的俄国将军们的本意。不论麦克累伦的军事指挥多么不行,但同盟军由于不断退却,并且损失枪炮、弹药及其他军需品,同时还有许多小规模的后卫战失利,至少士气已经极端沮丧了,这种情况到决战那一天就会显示出来。
因此,可以做个总结:如果博雷加德或杰弗逊·戴维斯在决战中失败,他们的军队就会溃散。假如他们中间有一个赢得了一次决战——而这是完全无望的——,顶多也不过把他们的军队的瓦解推迟一下。他们甚至从胜利当中也无法取得一点点牢靠的好处。他们前进不了20英里就得停下来,再次等待敌人的攻击。
还需要估计一下游击战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令人惊异的是,正是在这个奴隶主所进行的战争中,居民很少参加,或者不如说是根本没有参加。1813年,法军的交通线常常被科隆布、吕措夫、车尔尼晓夫以及其他20个志愿兵领袖和哥萨克首领所破坏,受到他们不断的攻击。1812年在俄国,法军所到之处找不着一个居民;1814年,法国农民曾武装起来,杀死联军的巡逻兵和掉队者。但在这里,却根本看不到这样的事。人们对大规模会战的结局都听之任之,以《victrix causa diis placuit,sed victa Catoni》〔“胜者得到诸神赞助,败者得到卡托欢心”〕[注:语出琉善“谐趣歌”。——编者注]的话来安慰自己。进行海战的大话正在像轻烟一样消散。不过,大概无需怀疑,《white trash》(“白种废物”)——这是种植场主自己对“白种贫民”的称呼——会出来一试身手,打游击抢劫。但是,这种尝试会立刻把富有的种植场主变成联邦派。这些种植场主甚至会向北方人的军队求援。关于在密西西比河上烧毁棉花等等传闻,完全是两个肯塔基人传出的,这两个人据说已来到路易斯维耳,但肯定不是从密西西比河来的。在新奥尔良烧起一场火是不难的。新奥尔良的商人们之所以怀抱着狂热情绪,是因为他们曾经被迫用现款换了南部同盟所发的许多债券在手里。新奥尔良的大火也会在其他城市里重演,肯定还会烧掉一些什么;但是,所有这些戏剧性的举动只能使种植场主与《white trash》之间的裂痕达到顶点,那时也就是finis secessiae!〔脱离运动的末日!〕
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写于1862年5月23—25日 载于1862年5月30日“新闻报”第148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闻报” |
注释:
[316]“北方人之歌”是美国内战时期北部流行的一支美国民歌。——第5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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