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顿和温伯耳登
伦敦及其郊区的志愿兵部队在复活节星期一的行动,看来完全证实了我们在“志愿兵将军”[注:见本卷第274—279页。——编者注]一文里的预言。兰尼勒勋爵想试图在他亲自指挥下把自己区的所有志愿兵集合一天,一下子就引起了各部队间的分裂。有一位柏立勋爵出来竞争总司令的候选人;他用温伯耳登的野外演习日来同布莱顿的作战演习对立。在各部队中间发生了很大的意见分歧,结果是:有些部队去布莱顿受兰尼勒勋爵的指挥,有些部队去温伯耳登受柏立勋爵的指挥,有些部队去的也是同一个地方,但是独立行动;也有些部队去里士满,有些部队去旺斯特德。这种分散本身不会带来任何损害。每个部队是完全不依附于别的部队的,有权随便利用自己的节日。但是,早在这次分裂以前就发生的,大概还要继续一个时期的这些激烈争论、个人争吵和仇视表现,必定带来而且已经带来很大损害。军官们不是站在这边就是站在那边;他们的兵士也同样这样做,但并不总是和自己的指挥官在一起,于是大多数的伦敦志愿兵就分裂成两大派——兰尼勒集团和柏立集团。接到开往温伯耳登的命令的部队当中的许多兵士出现在布莱顿,没有携带武器,但是穿着军服,以表示抗议自己的直接长官的决定和命令;而对这种同情的表示感到特别满意的兰尼勒勋爵,甚至把他们编成了一个临时步兵营,而且表现出一种在任何一个军队里至今还没有遇到的细致的军人趣味,让他们同自己的兵士一道在他面前用分列式通过。至少“每日电讯”[137]是这样报道的。
现在,我们要问,兰尼勒勋爵或柏立勋爵有什么权利把自己提出来作志愿兵将军的候补者,从而在一向协同一致行动的部队之间引起纠纷呢?这两位军官都在正规军服务过;如果他们原来有当将军的大志,那末在他们面前,像在所有别人面前一样,达到这种地位的通常门径是敞开着的;就他们的社会地位来说,他们达到这种目的的机会要比他们的绝大多数同行多10倍。他们在加入志愿兵部队的时候明明知道:这支部队的最高军衔是中校军衔;志愿兵一旦被征召服现役,他们将同基干部队、民军部队一道被编成旅,并且交给基干部队的旅长指挥;英国军事编制的性质本身,不允许从任何别的兵种任命将军,只能从基干部队任命。他们追求志愿兵临时将军的地位,是为了猎取无论是他们或任何别的志愿兵军官都永远不会被任命的职位,而且,由于他们缺乏指挥大量部队的经验,也没有能力担任这种职位。但是,如果他们只是由于想当一天的将军,就破坏自己区的各部队间的团结一致,并且胆敢给运动带来严重的损害;那末,他们就更应该受坚决的、严厉的谴责了。
直到现在,在志愿兵所有大的集训中,总司令的职务和任命旅长、师长的权利,通常都是授与区的司令的。我们在前一篇文章里说过[注:见本卷第277—279页。——编者注],我们完全赞同这个制度,因为它符合军礼和隶属关系并且保证任用通晓本身业务的指挥官。我们现在看到,这种制度是有更大意义的。如果复活节集训的指挥权委托给有关军事当局,那就不会发生分裂,并且能够避免所有这一切争吵。但是,看来伦敦的指挥官们向自己的兵士灌输了一种极端荒谬的害怕总司令部的心理。他们叫嚷:“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叫总司令部管事!”我们在北方没有表现出这种狭隘性。我们总是同我们天然的军事长官们友好相处,并且确信这样做的好处;我们也希望老制度仍然继续实行下去,使我们避免现在正在使伦敦部队陷于分裂的这些可笑的争吵。
伦敦人对总司令部不信任到什么程度,从斯卡利特将军来到布莱顿(他是由总司令部委派回报演习进程的)一事而引起的吵嚷中可以看出。各部队里的聪明人都大摇其头。派这位将军到这里来是总司令部的由小及大的第一步。如果把这种情况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放过,那就预示着最可怕的后果。志愿兵是应该表示反对的;的确,也提出了这样的意见:斯卡利特将军无权接受只有郡的总督才能接受的敬礼。问题最终是这样解决的:他们两人同时出现,一起接受敬礼。但是这样的问题居然能够成为辩论的对象,这个事实表明,有些志愿兵对自己的地位认识得多么不正确。
这样一来,我们看到,无论是在部队的纪律方面,无论是在隶属关系或者哪怕是在尊重高级军官方面,这次复活节集训都没有给伦敦志愿兵带来好处。
在谈到某些野外演习日之前,我们必须指出,我们只能根据在军事方面极不充分而又含糊的伦敦报刊的报道;因此,如果我们事实有错误,这就不能归咎于我们了。
兰尼勒勋爵的5个旅走了分列式以后,就占据了布莱顿以东的阵地,面对着该城。这些旅很小,每旅有3个营,平均每营400人;需要用这些兵力占领一排山岗,而这排山岗太宽,这支人数不多的部队是不够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7000人接战,那就是估计敌人在数量上的优势不很大,否则,部队就会退到预备队那里去。因而,指挥官就会像通常所做的那样,把自己的部队分为第一线、第二线和预备队,尽量保证自己的翼侧,责成自己的预备队和主力(假设它们配置在后方)击退敌人的任何迂回运动。但是,差不多可以从所有的报道中看出,兰尼勒勋爵竟把自己的全部7000兵士拉成了一条线!他的计划是按照超出部队数目两倍的人数制定的;既然只来了7000人,而不是两万人,所以他就用这支不大的兵力占领了给两万人大部队用的整个地段。如果真是这样做的,那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兰尼勒勋爵追求志愿兵或任何别的将军职位的问题了。我们是最不愿意相信他采取了这样荒谬的行动的,但是我们从未见过通常自相矛盾的报刊差不多是一致这样报道的,所以应该相信,事情原来就是这样。我们甚至获悉,曾经有一支由几个连组成的小预备队,但是其中三分之二一下子就被调到第一线了,这样一来,在战场上就连第二线或预备队的影子都未必有了。
这个具有自己的假想第二线和假想预备队的第一线被假想敌人攻击了,假想敌人遇到前面散兵的射击,然后就被右翼各连的横队射击所击退。为什么训练志愿兵在作战演习中进行横队射击,我们可说不上来。我们相信,所有参加过战斗的兵士都会同意我们说的:在横队正步前进时期一度采用的横队射击,现在完全过时了;它永远也不能在处于敌人的正面的情况下带来任何好处;在散兵射击与齐射之间是没有什么适用的中间环节的。
假想敌人击退了防御部队的第一线。第二线和预备队(像应该假设的那样,它们归根到底应该支援第一线)的行动是怎样描述的,我们是莫名其妙的。各营要假定自己不仅是被击退了,而且还要假定得到了援助。然后,位于后方高地的第二线被占领,又被放弃;但是在第三地区突然出现了一个变化:假想援兵到来,敌人被击溃了,但是又没有遭到认真的追击。
“泰晤士报”告诉我们,所完成的运动都是最简单的运动。“电讯”记者从一个军官那里得到一个简报,是关于他的那个营的运动的报告:
“横队成四行队形到达之后,在第一连的正面之前组成一个四分之一距离的纵队;纵队开始向左走并面对第一连重新展开,成横队(受第一连掩护)前进,再站住,然后发出集合信号,散兵开始行动;从各连右方射击;横队退却,成4行从各连的最右翼退到后方;正面改成纵队;在第一连后边组成四分之一距离的纵队;纵队以排为单位围绕中央走过;为了绕到后方远处,纵队再次展开;向左前进,展开成横队,并且齐射;从右边沿后方成连纵队推进;对第一连排成横队;在第一连前面组成四分之一距离的纵队,对第二连展开成正面;然后,第一连推向战线,其余部分向右前进,在第一连后面组成四分之一距离的纵队,在左侧成4行,这样退出丘岗。”
关于这些运动是怎样完成的,我们只知道,像志愿兵通常的情况一样,距离常常被破坏,各连在编成横队时是零零散散的。在温伯耳登,格娄弗诺勋爵一清早带着自己的营进行了演习,当柏立勋爵的两个旅(不到4000人)到达的时候,他已经走开了。这两个旅进行的演习是很简单的,但是它们非常有助于兵士们了解在真正的战争中会发生的动作和队形变换。所有这一切在麦克默多上校的演说里都讲得很好,我们只须补充一点:我们在这里看到了横队射击,它是用来充实散兵退却之后与齐射开始之前的一段间隙时间的——这种做法,我们最坚决地认为从一切方面来说都是错误的。在这样的时机,威灵顿公爵会宁愿让他的兵士就地躺倒,也不会让他们上去遭受炮兵火力,并用软弱的、没有效果的、使他们本身泄气的横队射击来还击炮兵火力。
在所有其他方面,我们完全赞同麦克默多上校在他那篇值得赞扬的演说中所阐述的意见,我们就以他的演说来结束这篇文章吧。我们希望全体志愿兵注意他所谈的连队列教练,并且牢记在心。虽然志愿兵的基本训练必然不如正规部队兵士的训练那样完善,但是对于使营具有稳定性来说,连队列教练是有极大意义的。只有特别注意连队列教练,才能在某种程度上弥补这个不可避免的缺点。
麦克默多上校说:
“志愿兵们!没有必要对内行的人们来详细地讲解你们今天的行动,但是我认为有必要让你们注意一下你们在进行野外运动时所占领的那两个阵地的性质。你们占领的第一个阵地无疑是一个很坚固的阵地,敌人即使用上三分之二兵力也无能为力。敌人的骑兵是不能顺利行动的,他的炮兵也不能给你们带来损害,除非用曲射火力。假定说,敌人发现阵地非常坚固以后,企图沿着通往温伯耳登方向的一条山谷,迂回你们的翼侧,到达现在我们所在的高原上。这样一来,你们必须用向左调换正面的办法来放弃你们原先控制的那个坚固阵地。敌人抱有双重目的。他想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去,以便能够使自己的炮兵和骑兵进入战斗并且也用上步兵;他也想迂回你们的左翼到达温伯耳登大道,沿这条大道可以通过你们的正面向伦敦推进。我想给你们指出你们控制的两个阵地之间的差别。当你们沿着这条通往山谷的、骑兵和炮兵都无法接近的难以克服的高地棱线配置时,情况就完全不同。在那里你们挡住了敌人,而且在那里随便多少个勇敢的兵士也是会挡住敌人的;但是,在这里你们就好像被放在一张台球桌上一样,你们可能遭到欧洲最优秀的部队的打击。我发现,这里有些营在编成横队时有点不稳定。这我并不责备它们,因为直到现在它们的实践还很少。不过它们仍然是不稳定的;如果说今天它们在编成横队时是不稳定的,那末,假如这个平原被敌人炮兵火力扫射,假如你们快渴死了,假如你们的伙伴在你们身旁纷纷倒下,假如你们突然在烟尘滚滚中感到你们脚下的土地由于敌人骑兵的强大攻击而震动,情况又会怎样呢?你们想一想吧,年轻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不稳定的。怎样才能克服这一切呢?靠纪律,只有靠纪律。我用‘纪律’这个词,并不是指纠正不良行为说的;我说的纪律,是指成了习惯的团结一致,即旨在实现一定目的的那种精神和肉体的结合,——这种精神和肉体的结合使一切作为一个整体来行动,使一个连、一个营或一个旅的行动就像一部机器一样。只有用连队列教练才能达到这一点;只有多注意各个教练才能达到这一点,因为我把连看成是军队的一种单位,如果单个战士训练得很好,很稳定,那末一个连将是稳定的,也就是说,整个军队将是稳定的。如果不深刻通晓连队列教练,你们在射击时学到的一切东西,你们的一切热情,你们的一切爱国精神,在战斗的日子里都将毫无用处。连队列教练,而且只有连队列教练才能有所帮助,所以我请你们考虑一下,射击优秀——这还不是一切,如果你们不具备在敌人的火力下队列的绝对稳定性,那什么也帮助不了你们。先生们,今天你们在潮湿的地上做了艰苦的工作,所以我不想再多耽搁你们了,你们可以解散,各自回到你们能够这样成功地保卫的家里。”
弗·恩格斯写于1861年4月4日左右 载于1861年4月6日“郎卡郡和柴郡志愿兵杂志”第31期 署名:弗·恩·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郎卡郡和柴郡志愿兵杂志” |
注释:
[137]“每日电讯”(《Daily Telegraph》)是英国的自由派的日报,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起是英国的保守派的日报;1855—1937年用这一名称在伦敦出版;从1937年同“晨邮报”合并以后改名为“每日电讯和晨邮报”(《Daily Telegraph and Morning Post》)出版。——第2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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