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
骑兵(法文为cavalerie,来源于cavalier——骑手和cheval——马)——骑马的兵士的总称。马匹用于乘骑和军队编有骑马的部队,这自然首先发生在那些自古以来就产马,而且气候和青草适于马匹生长的国家。当欧洲和亚洲热带区的马很快就退化为笨拙的牲畜或矮种马的时候,阿拉伯、波斯、小亚细亚、埃及和非洲北部沿海各国的马匹却长得很骠骏、善跑、机灵而有耐力。但是,起初马匹大概仅用于驾车;至少在军事史上,战车比武装骑手的出现早得多。在埃及的古迹上刻画有许多战车,却根本没有骑手,只有一个例外,而且就连这个例外显然也是属于罗马时期的。但是无疑地,埃及人至少在被波斯人征服前两世纪左右就拥有大量的骑兵了,而且在宫廷显贵中往往有人就是这一兵种的司令官。埃及人很可能是在同亚述人作战时期初次遇到骑兵的,因为在亚述的古迹上常常刻画着骑手;而且亚述军队最早在战争中使用骑兵这一点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了。马鞍大概也是在亚述最早出现的。在较古老的雕塑品上,武士是骑在没有鞍子的马上的;以后,我们发现曾有一种类似褥垫或坐垫的东西,最后,才有类似现今东方流行的那种高马鞍。波斯人和米太人有史以来就是善骑的民族。他们虽然还保留着战车,甚至仍旧对战车比对骑兵这一较年轻的兵种更加重视,但是,由于骑马的武士数量众多,骑兵毕竟起了在以往的任何军队中没有起过的作用。亚述、埃及和波斯的骑兵就是至今仍盛行于东方,并且不久前还是北非、亚洲和东欧仅有的那种骑兵,即非正规的骑兵。但是,一当希腊人把本国马和东方马杂交改良了马种而使马适用于骑兵,他们就立即按照新的原则组成了骑兵这一兵种。所以希腊人既是正规步兵的创建人,也是正规骑兵的创建人。他们把大量兵士编为独立的作战单位,根据他们的使命加以装备,训练他们协调一致地作战,成横队和纵队行动,并且保持一定的战术队形,以便能够以大量集中的兵力向前推进,把全部兵力投在敌人正面上的某一点。这样组织起来的军队,处处表明比亚洲人用来同他们作战的那些未经训练的、笨拙不灵的乌合之众优越。我们没有发现希腊骑兵在波斯人自己建立比较正规的骑兵部队以前同波斯骑手进行会战的例子。但是,没有疑问,如果说发生过这种会战,其结果也必定像这两国的步兵在战场上交锋时的结果一样。骑兵最初仅在希腊产马区,如特萨利亚和贝奥提亚建立起来;但不久雅典人除了用来担任警戒勤务和成散开队形作战的马弓手以外,又建立了重骑兵部队。斯巴达人也把青年中的élite〔精华〕组成骑兵卫队;但他们并不信赖骑兵,规定骑兵在战斗中必须下马,像步兵一样地作战。波斯人从小亚细亚的希腊人和曾在波斯军队中服务的希腊雇佣兵那里学会了组织正规骑兵,而且无须怀疑,在曾和亚历山大大帝作过战的波斯骑兵中,有一大部分或多或少地受过成密集队形正规作战的训练。但是,他们不能同马其顿骑兵相比。马其顿人把骑术训练作为教育贵族青年的必修科目,并且骑兵在军队中享有荣誉。菲力浦和亚历山大的骑兵是由马其顿和特萨利亚的贵族组成的;只有几个骑兵连是在希腊本土征召的。这支骑兵由披戴头盔、胸甲、护胫和手持长矛的重装骑手〔cataphractae〕组成。他们在攻击时通常排成密集队形、长方形纵队或楔形纵队,有时也排成横队。由辅助部队组成的轻骑兵在某种程度上是非正规骑兵,它像现代的哥萨克一样,担任驻军警戒和成散开队形作战。
格拉奈卡斯河会战(公元前334年)是骑兵起决定作用的第一个战例。当时波斯骑兵配置在距徒涉场有一个冲锋距离的地方。当马其顿步兵纵队的先头部队刚渡过河,还没有来得及展开时,波斯骑兵便向他们猛冲,以勇猛的攻击把他们赶下河去。这种数次运用均获全胜的战法,直接证明了波斯人已有了一支能与马其顿人相抗衡的正规骑兵。骑兵只有在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情况下,才能趁步兵力量最弱的时机,即由一种战术队形变换为另一种战术队形的时机,突然地攻击步兵而使其措手不及。非正规骑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当时,率领亚历山大军队前卫的托勒密,一直等到马其顿重装骑手渡河从翼侧攻击波斯军队以后,才得以前进。随后,展开了长时间的战斗;但因波斯骑兵排成一线,没有预备队,而在波斯军队服役的亚洲籍希腊兵最后又背叛了他们,因而波斯骑兵终于被击溃,阿尔贝雷会战(公元前331年)是马其顿骑兵最出色的一次会战。当时,亚历山大亲自率领马其顿骑兵部队作战,这些部队配置在战斗队形的极右翼,而特萨利亚骑兵为左翼。波斯军队试图从翼侧迂迴对方,但在决定性时刻亚历山大从后方调来了生力军,也想迂迴波斯军队。这时,波斯军队在左翼和中央之间形成空隙,亚历山大立即迅速插入,切断了波斯军队左翼同其余部分的联系,彻底击溃了左翼敌军,并追击到很远的距离。但他又不得不去援救自己的受到威胁的左翼,于是就非常迅速地集合了自己的骑兵,由敌军中央的后面穿过,从背后攻击其右翼,结果赢得了会战的胜利,从此,亚历山大便被认为是历代最优秀的骑兵指挥官之一。在结束会战时,他的骑兵一鼓作气地追击逃敌,次日,先头骑兵已远离战场75英里了。十分值得注意的是,在那个世纪,人们对骑兵战术的基本原则的理解竟和我们现在一样深刻。趁步兵成行军队形成正在变换队形时加以攻击;攻击骑兵时主要攻其翼侧;利用敌人横队的每个缺口迅速插入,随后向左右扩展,从翼侧和后方迂迴突破口附近的敌军;迅速而无情地追击溃敌以巩固胜利,——这些就是现今每个骑兵军官所必须懂得的主要的和最重要的原则。亚历山大死后,我们就再没有听到这支希腊和马其顿的出色的骑兵了。在希腊,步兵重新占了优势,而在亚洲和埃及,骑兵很快就衰落了。
罗马人从来不善于骑马。在罗马军团中有少数骑兵,然而他们宁愿徒步作战。他们的马是劣种的,兵士也不善于乘骑。但是,在地中海南岸却建立了一支骑兵,它不仅可以和亚历山大的骑兵媲美,甚至还超过它。迦太基统帅哈米尔卡尔和汉尼拔除自己的努米迪亚非正规骑兵外,还建立了一支头等的正规骑兵,这样就创立了一个使他们几乎战无不胜的兵种。北非的柏伯尔人,至少是住在平原地区的居民,至今仍是一个善骑的民族,而汉尼拔的兵士乘骑的、以空前未有的速度和冲力冲入罗马步兵阵列的柏伯尔人的骏马,现在仍用来补充法国最优秀的骑兵团——chasseurs d’Afrique〔非洲猎兵〕团,并被他们视为最好的战马。迦太基的步兵,甚至经过两位伟大的首领长期训练之后,仍然比罗马步兵差得多;如果没有骑兵的协助,步兵在同罗马军团作战时便没有丝毫获胜的希望;汉尼拔单靠这支骑兵就在意大利支持了16年之久[283],这支骑兵由于辗转征战、历尽艰苦(但决不是被敌人战败)而遭到削弱后,汉尼拔才被迫撤出意大利。汉尼拔所指挥的会战与弗里德里希大帝所指挥的会战有一个共同点,即在大多数会战中骑兵都战胜了头等的步兵;的确,骑兵从来没有树立过像在这两位伟大的统帅指挥下所树立的那样的丰功伟绩。哈米尔卡尔和汉尼拔的正规骑兵是由什么民族组成并根据哪些战术原则建立的,我们不确切知道。但是,由于努米迪亚轻骑兵始终同重装的或正规的骑兵有明显的区别,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后者不是由柏伯尔部落组成的。重骑兵中很可能有许多外籍雇佣兵和一些迦太基人,但其主要成员极可能是西班牙人,因为这支骑兵是在西班牙国土上编成的,而且甚至在凯撒时代大多数罗马军队中都还有西班牙骑手。由于汉尼拔很熟悉希腊文化,而且还在汉尼拔以前,希腊雇佣兵和冒险家们就在迦太基军队中服务,所以未必能怀疑,希腊和马其顿重骑兵的组织是迦太基重骑兵组织的基础。迦太基骑兵在意大利的第一次作战就解答了它是否优越的问题。在提契诺河会战(公元前218年)中,罗马执政官普卜利乌斯·齐比奥率领骑兵和轻步兵进行侦察时,与汉尼拔指挥的、执行同样任务的迦太基骑兵遭遇。汉尼拔立即向罗马军队攻击。罗马的轻步兵配置在第一线,骑兵构成第二线。迦太基重骑兵攻击了罗马步兵,将它击溃,随后立即从正面攻击罗马骑兵,努米迪亚非正规骑兵同时袭击罗马骑兵的翼侧和后方。会战是短促的。罗马军队虽然英勇作战,但是毫无取胜希望。他们不善于乘骑;他们自己的马成了他们打败仗的原因。逃跑的罗马轻步兵径直向骑兵败退,企图寻求骑兵的保护,结果许多马匹受惊,摔下骑手,搅乱了队形。另一些兵士对自己的骑术没有信心,为了慎重起见,便下马企图像步兵那样作战。但迦太基的重骑兵已经冲进了他们的纵深,同时,到处出现的努米迪亚骑兵则在乱成一团的罗马军队的周围奔驰,杀伤逃出的每个兵士。罗马军队伤亡惨重,普卜利乌斯·齐比奥本人也负了伤。特雷比亚河会战时,汉尼拔用计将罗马军队引诱过河,使他们背水作战。一当他达到这个目的,便以全部兵力发起进攻,迫使罗马军队迎战。罗马军队和迦太基军队一样,也是把步兵配置在中央;他们的两翼是骑兵,但汉尼拔用战象与之对峙,而把骑兵用来迂迴和包围敌人的两翼。会战一开始,罗马骑兵就因遭到优势敌人的迂迴而彻底失败,但罗马步兵打退了中央的迦太基步兵,并向前推进。这时,得胜的迦太基骑兵从正面和翼侧攻击了罗马步兵,迫使他们停止进攻,但没有能够击溃他们。不过,汉尼拔了解罗马军团的坚定性,于是派出1000名骑兵和1000名精锐步兵由他的兄弟马贡率领,迂迴到罗马军队的后方。这支生力军随即攻击罗马军队,并突破了第二线;但第一线计有1万人,靠拢起来成密集队形冲出了敌阵,然后顺着河向下游的普拉岑提亚前进,从那里顺利地渡过了河。坎讷会战(公元前216年)时,罗马军队有8万步兵和6000骑兵,迦太基军队有4万步兵和1万骑兵。拉丁姆的骑兵为罗马军队右翼,以奥菲德河为依托;意大利同盟者的骑兵配置在左翼,步兵居中。汉尼拔也将步兵配置在中央,仍以克尔特和西班牙的部队分列两侧,在他们之间稍后的地方配置有当时已按照罗马式样装备和编成的非洲步兵。至于骑兵,汉尼拔则将努米迪亚骑兵配置在右翼,这里地形开阔,因而使动作比较机灵和迅速的努米迪亚骑兵能够避开当面的意大利重装骑兵的攻击;全部重骑兵则由哈斯德鲁拔率领,配置在左翼河岸上。努米迪亚骑兵虽然使罗马军队左翼的意大利骑兵吃够了苦头,但由于它本身是一支非正规骑兵,因而不能用正规的攻击摧毁敌军的密集队形。在中央,罗马步兵迅速击败了克尔特和西班牙部队,以后便排成楔形纵队用来攻击非洲步兵,但后者却将它的两翼收回,成横队攻击动转不灵的罗马军队,粉碎了它的进攻,以后会战便长久相持不下。这时,哈斯德鲁拔的重骑兵已做好击败罗马军队的准备。他们向罗马军队的右翼猛冲,经激战后,将其冲散,然后,他们像亚历山大在阿尔贝雷会战时那样,由罗马军队中央的后面穿过,从背后攻击了意大利骑兵,把他们击溃,并且把他们当作轻而易得的战利品留给努米迪亚骑兵,自己则列队向罗马步兵的两翼和后方总攻。这就决定了会战的结局。笨拙不灵的罗马军队受到围攻,支持不住而陷于混乱,结果被击溃并被粉碎了。从来还没有过这样彻底的全军复没。罗马军队损失了7万人;骑兵生还的仅有70人。迦太基军队损失不到6000人,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在罗马军团第一次攻击时首当其冲的克尔特步兵。而赢得整个会战胜利的哈斯德鲁拔的6000名正规骑兵,死伤不到200人。
在较晚的时期,罗马骑兵比在布匿战争[284]时期好不了多少。他们分成小队编入各个军团,从未形成一个独立的兵种。除这种属于军团的骑兵外,在凯撒时代还有西班牙人、克尔特人和日耳曼人组成的雇佣骑兵;他们都是不同程度的非正规骑兵。罗马骑兵从来没有什么建树;这个兵种在罗马如此被轻视,战斗力如此薄弱,以致安息的霍拉桑非正规骑兵都成了罗马军队的莫大威胁。然而在帝国东部,人们仍然保持了对马匹和乘骑的传统喜爱,而且拜占庭在被土耳其人征服以前一直是欧洲的一个大的马匹市场和骑术学校。所以我们看到,当查士丁尼在位时,在拜占庭帝国短暂的复兴时期,它的骑兵曾达到较高的水平;据史料证明,在卡普亚会战(公元554年)中,宦官纳尔塞斯主要靠这一兵种打败了意大利的条顿族征服者。[285]
条顿族征服者在西欧各国建立贵族政体,开创了骑兵史上的新纪元。各地贵族都组成骑兵,他们担任铁甲骑士(gens d’armes)的勤务,成为一种装备最重的骑兵,不仅骑士,而且连马匹都披戴金属的护甲。出现这种骑兵的第一次会战是普瓦提埃会战,公元732年,查理·马尔泰尔在这里击退了阿拉伯人的屡次入侵。法兰克的骑士曾在阿奎丹大公埃德的率领下突破了摩尔人的阵列,并夺取了他们的营地。但这种部队不适于追击,因此,阿拉伯人便在不怕疲劳的非正规骑兵的掩护下,无阻碍地退入西班牙。这次会战便成了以后一连串战争的开端,从此雄壮有力但笨拙不灵的西方正规骑兵便常常同东方的灵活的非正规骑兵作战,互有胜负。德国骑士在几乎整个十世纪中与野蛮的匈牙利骑兵不断较量过,并以其密集队形于公元933年在梅泽堡和公元955年在雷赫河彻底击败了后者。[286]西班牙骑士与侵入他们国土的摩尔人作战达数百年,最后战胜了他们。但在十字军远征期间,当西方的“重装”骑士将战场移到东方敌人的国土上时,便开始打败仗,在大多数场合都遭到复灭;无论他们自己或他们的马匹都经受不了东方的气候、长途行军和合适粮秣的不足。十字军远征以后,又发生了东方善骑的民族对欧洲的入侵,即蒙古人的入侵。蒙古人侵占了俄国和波兰各地,于1241年在西里西亚的瓦尔施塔特同波兰德国的联军会战。[287]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亚洲人击溃了疲惫的欧洲铁甲骑士。但是,征服者为胜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致实力大受亏损。蒙古人没有继续前进,不久,他们便由于内讧而不再是一种威慑力量,而且被击退了。骑兵在整个中世纪一直是各国军队中的主要兵种;在东方各国,经常起主要作用的是非正规的轻骑兵;在西欧各国,决定这一时期内每次会战胜负的兵种则是由骑士组成的正规重骑兵。骑兵的这种优势主要不是由于它本身的长处,——因为东方的非正规骑兵不会正规作战,而西方的正规骑兵行动又极不灵活,——而是由于步兵的素质低劣。当时亚洲人同欧洲人一样轻视步兵;步兵的成员都是些没钱买马的人,主要是奴隶或农奴;步兵没有适当的组织,没有护身甲胄,仅有的武器是矛和剑;它依靠纵深较大的队形有时也能抵御住东方骑兵猛烈但是混乱的冲锋;但它不可避免地要遭受那些不怕攻击的西方重装骑手的践踏。只有英国步兵例外,它得力于一种厉害的武器——大弓。这一时期欧洲骑兵在军队中所占的比重无疑不像几世纪后那样大,甚至也不像现在这样大。骑士的数量不是很多的,我们发现,在多次大会战中,参战的骑士不到800—1000名。但是,他们只要将敌人的重装骑手逐出战场,通常足以对付任何数量的步兵。这些重装骑手通常排成一列,成横队作战;后一列为侍从兵,他们的装备一般较轻,而且不齐全。这种横队一同敌人接触,便立即散开单骑作战,所以会战是以单纯的白刃格斗结束的。后来,由于使用了火器,才开始建立纵深的队形,通常为方形;但这时骑士阶层已快没落了。
在十五世纪,战场上出现了炮兵,而一部分步兵——当时的射击手——则装备了火枪;与此同时,步兵的性质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个兵种开始由以当兵为职业的雇佣兵编成。德国雇佣兵和瑞士兵就是这种职业兵;他们很快规定了较正规的队形和战术动作。古代的多立斯和马其顿方阵在一定意义上又复兴了;头盔和胸甲使步兵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抵御骑兵的矛和剑;在诺瓦拉会战(1513年)[288]中,瑞士步兵把法国骑士完全逐出战场,从此,这种勇敢但是笨拙的骑兵就不再使用了。因此,在尼德兰反对西班牙的起义以后,出现了一种新式骑兵——德语为Reiters〔雇佣骑兵〕(法语为reitres),这种骑兵同步兵一样,是用自愿报名的办法召募来的,装备有头盔、胸甲、双刃刀和手枪。他们的装备和现代胸甲骑兵的一样重,但比骑士的轻得多。他们很快就表明比全身披戴铠甲的骑兵优越,从此后者逐渐绝迹,矛也随着绝迹了;双刃刀和短铳火器成了骑兵通用的武器。约在同一时期(十六世纪末),起先在法国,随后在欧洲其他各国,建立了一种步骑两用兵——龙骑兵。龙骑兵配备火枪,它根据情况有时作为步兵、有时作为骑兵作战。类似这样的兵还在亚历山大大帝时代就曾建立过,称为第马赫〔dimachae〕,但这种做法长期没有被仿效。十六世纪的龙骑兵存在了较长时期,但到十八世纪中叶,他们到处都只保留了名称,而失去了原有的两用性质,一般仅作为骑兵使用了。龙骑兵最重要的特征,在于它是最早出现的一种完全不披戴护身器具的正规骑兵。俄皇尼古拉曾试图再次大规模地建立作为真正的两用兵的龙骑兵,但不久就看出,到临阵之际总是不得不把它作为骑兵使用,因此亚历山大二世很快又把龙骑兵改编为像骠骑兵和胸甲骑兵那样很少担任步兵勤务的一般骑兵了。荷兰的伟大统帅奥伦治亲王摩里茨首先在其雇佣骑兵中建立了在某种程度上与现代战术编制相似的编制。他训练他们以独立的部队成几列横队进行冲锋和运动,训练他们以独立的连和排有条不紊地完成各种转法和摆脱敌人的动作,排成纵队和横队,变换正面。这样一来,骑兵战斗的结局就已经不取决于全部骑兵的一次冲锋,而取决于相互支援的各独立骑兵连和各列横队的连续冲锋了。奥伦治亲王摩里茨的骑兵通常排成纵深为5列的队形。其他各国军队的骑兵则成长纵队作战,而在采用横队的地方,其纵深仍为5—8列。
在十七世纪,由于耗资过多的重装骑手完全废除,骑兵的人数有了极大的增长。这一兵种在任何时期任何军队中从来还没有占过这样大的比重。在三十年战争时期,各国军队中一般都有五分之二以至几乎二分之一的人员是骑兵;在个别场合,骑兵比步兵多一倍。这个时期最卓越的骑兵统帅是古斯达夫-阿道夫。他的骑兵由胸甲骑兵和龙骑兵组成,而龙骑兵差不多总是作为骑兵作战。他的胸甲骑兵比皇帝的胸甲骑兵装备轻得多,而且不久就证明具有无可争辩的优越性。瑞典骑兵排成3列,它一般同大多数国家的军队中以手枪为主要武器的胸甲骑兵相反,惯于持双刃刀向敌人冲锋,而不把时间浪费在射击上。在中世纪,骑兵通常配置在中央,而在这个时期,骑兵又像古代那样,配置在军队的两翼,排成两线。在英国内战中出现了两名优秀的骑兵指挥官,一个是保皇派阵营中的鲁珀特亲王,他以每一骑兵指挥官所特有的“骁勇”著称,但他几乎总是冲锋陷阵,忘掉了对骑兵的指挥,他本人如此全神贯注于眼前发生的事,以致在他身上“勇敢的龙骑兵”的表现常多于指挥才能的发挥。还有一个是属于另一个阵营的克伦威尔。他在必要时表现出同样的骁勇,同时在指挥方面却高明得多;他把军队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经常留有预备队以防意外和用于决定性的机动,同时他善于随机应变,因此一般总是战胜用兵轻率的对手。他只靠骑兵就赢得了马尔斯顿穆尔和诺伊茲比会战[289]的胜利。
除瑞典军队和英国军队外,在大多数军队中,使用火器仍是骑兵在战斗中的基本行动方法。在法国、普鲁士和奥地利,骑兵被训练使用马枪,正像步兵使用火枪一样;射击是整行、整列、整排地在马上进行,射击时停止前进;接敌冲锋时,横队快步前进;距敌人不远时停止前进,进行齐射,抽出双刃刀,然后冲锋。步兵宽横队的有效射击,动摇了人们对已无盔甲护体的骑兵冲锋的一切信心,因而骑术被忽视,快步行进不会了,甚至在缓步行进时人马失事的情形也屡见不鲜。训练大都徒步进行,因而骑兵军官对如何指挥骑兵作战毫无所知。固然,法国骑兵有时是挥着双刃刀冲锋的,而忠于本民族传统的瑞典国王查理十二则一贯以骑兵全速冲锋,不进行射击,冲散敌人的骑兵和步兵,有时甚至攻占轻型野战工事,但是,只有弗里德里希大帝及其伟大的骑兵指挥官泽德利茨才承担了根本改革骑兵的使命,并使骑兵得到了最高的荣誉。弗里德里希从他父亲[注: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编者注]那里继承下来的普鲁士骑兵是由骑着笨拙的马匹、只受过射击训练的重装骑手组成的,它在莫耳维茨会战(1741年)中转眼间就被粉碎了。但是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290]一结束,弗里德里希便立即彻底改组了骑兵。射击和徒步训练退居次要地位;骑术受到了特别的重视。
“各种动作均应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各种转法应以轻跑步进行。骑兵军官应首先把自己的兵士培养成优秀的骑手;胸甲骑兵应像骠骑兵那样精于骑术,还应熟练地使用双刃刀。”
骑兵应每日练习骑术。乘马通过起伏地、超越障碍和劈刺是主要的训练项目。冲锋时在敌军的第一线和第二线未被彻底突破前不得射击。 “每一骑兵连冲锋前进时,应持双刃刀砍杀敌人,任何指挥官都不得允许部下射击,否则应受降级处分;旅长应对此负责。进攻时,首先应以快步前进,最后转为快跑,但要保持密集队形;国王深信,如以此种方法冲锋,敌人必将被粉碎。”“每一骑兵军官应永远记住,为粉碎敌人必须做到两点:(1)以最大的速度和力量向敌人冲锋;(2)从翼侧迂迴敌人。”[291]
从弗里德里希制定的守则中摘录的这两段话,充分反映了他对骑兵战术所进行的全面改革。弗里德里希有一位得力的助手泽德利茨,他一直指挥弗里德里希的胸甲骑兵和龙骑兵。由于泽德利茨的训练,在七年战争期间,普鲁士骑兵在神速地和有组织地冲锋、迅速地变换队形、巧妙地向翼侧冲锋、冲锋后迅速集合和变更部署等方面,是任何骑兵都不能相比的。成果很快就明显地表现了出来。霍恩弗里德贝尔格会战时,拜罗伊特龙骑兵团(共10个骑兵连)彻底打败了奥地利步兵的左翼,击溃21个营,缴获军旗66面、炮5门并俘掳4000名敌军。在措尔恩多夫会战中,当普鲁士步兵被迫退却时,泽德利茨率领36个骑兵连将得胜的俄国骑兵逐出战场,然后猛攻俄国步兵,俄国步兵彻底遭到失败,损失惨重。罗斯巴赫、施特里高、凯塞多尔夫、莱滕以及其他十次会战的胜利,弗里德里希都是靠他的出色的骑兵取得的。[292]法国革命战争爆发时,奥地利人采用了普鲁士军队的一套制度,但是法国人并没有这样做。实际上,法国骑兵由于革命而濒于瓦解,而新编部队在战争初期几乎不能使用。法国新征集的步兵在1792年和1793年与训练有素的英、普、奥骑兵作战时,几乎屡战屡败。法国骑兵由于完全无力同这些对手较量,因而总是作为预备队使用,以后数年的征战才使它得到改进。从1796年起,每个步兵师都有骑兵支援;然而,维尔茨堡会战时,法国全部骑兵仍被59个奥地利骑兵连击溃(1796年)[293]。拿破仑执掌法国政权时,曾全力提高法国骑兵的质量。当时,他不得不训练质量低劣到了极点的人员和马匹。法国人在欧洲无疑是最不善骑的民族,他们的马用于驾车还不错,但不适于乘骑。拿破仑本人只是一个不太高明的骑手,他对别人的骑术也采取漠视的态度。然而他进行了重大的改革,从建立布伦兵营以后,他的骑兵(骑的大都是德国和意大利的马匹)已成了一个不容轻视的对手。在1805年和1806—1807年的战局中,他的骑兵夺取了奥地利和普鲁士军队的几乎全部马匹,此外,拿破仑的军队得到了莱茵联邦和华沙大公国[294]的精锐骑兵的加强。这样就建成了拿破仑于1809年、1812年和1813年下半年用以作战的那支庞大的骑兵;这支骑兵虽然通常称为法国骑兵,但是很大一部分是德国人和波兰人。革命前不久在法军中已完全废除了的胸甲,又部分地被拿破仑在重骑兵中恢复起来。此外,骑兵的编制和装备几乎没有改变,不过,拿破仑在得到波兰辅助部队的同时,还得到了几团装备着长矛的轻骑兵,这些轻骑兵的服装和装具的式样不久就为其他军队仿效。拿破仑彻底改进了骑兵的战术使用原则。他根据师和军由三个兵种编成的原则,给每个师或军编入一定数量的轻骑兵,但骑兵的基本兵力,特别是全部重骑兵,则集中留作预备队,用以在有利时机进行强有力的决定性的突击,或在必要时掩护军队撤退。这些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的某一点,常常起到决定性作用;然而他们还是一直没有取得像弗里德里希大帝的骑兵所取得的那样光辉的战绩。其原因部分是步兵战术改变了:步兵多半选择起伏地作战,而且总是列成方队对抗骑兵,这就使骑兵难以取得像普鲁士骑兵对敌人正面宽而纵深小的步兵横队所取得的那样巨大的胜利。同时,没有疑问,拿破仑的骑兵是不能和弗里德里希大帝的骑兵媲美的,拿破仑的骑兵战术也远不是在各方面都比弗里德里希的战术先进。法军由于骑术不精,只得以较慢的步度——快步或正规的轻跑步冲锋;只在少数情况下才快跑冲锋。法军的骁勇和密集队形的采用,虽然常常弥补了不够迅速的缺点,但他们的冲锋在现今看来也不能算是高明的。在很多场合,法国骑兵保留了旧的战术——手持马枪、勒马不动地迎击敌军骑兵,因此在所有这些情况下他们都遭到了失败。运用这种战术的最后一个例子是丹宁科夫会战(1813年4月5日)[295]。当时约1200名法国骑兵就是这样等待400名普鲁士骑兵的攻击,前者虽然占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是仍遭到了彻底的失败。至于拿破仑的战术,则使用大量骑兵是他坚定不移的原则,结果,不仅师属骑兵被削弱得不堪使用,而且在大量使用骑兵时,他又往往忽视兵力应逐次投入战斗的原则,而这却是现代战术的基本原则之一,并且它对骑兵比对步兵更适用。拿破仑把骑兵排成纵队进行冲锋,甚至还把整个骑兵军编成一个庞大的纵队;从这种队形中哪怕是调出一个连或一个团来单独作战,都是绝对不可能的,更谈不到什么展开了。拿破仑的几个骑兵将军也不称职,连其中最优秀的缪拉特,同泽德利茨比较起来也显得十分可怜。在1813年、1814年和1815年的战争期间,拿破仑的敌人的骑兵战术有了重大的改进。虽然他们在很大程度上仿效拿破仑的做法——将大量骑兵留作预备队,因而大部分骑兵常常不参加任何军事行动,但在许多场合他们还是试图恢复弗里德里希的战术。在普鲁士军队中恢复了原来的精神。布吕歇尔首先较大胆地使用了自己的骑兵,并且一般都获得了成功。在海瑙伏击战(1813年)中,普鲁士20个骑兵连击溃了法军8个步兵营,并缴获了18门炮。这次伏击战是现代骑兵史上的转折点,它比吕特岑会战时同盟国军的战术高明得多。在吕特岑会战中,同盟国军把18000名骑兵留作预备队一直到会战失败时止,虽然当时难以找到较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形。
英国向来没有采取编组大量骑兵部队的做法,因而常常取胜,虽然纳皮尔本人承认当时英国骑兵不如法国骑兵那样好[296]。在滑铁卢会战(顺便插一句,法国的胸甲骑兵这一次是快跑冲锋的)中,英国骑兵的指挥很出色,它除了有几次因民族习性发作而失去了控制以外,总的说来行动是成功的。1815年的和约以后,拿破仑的战术又被弗里德里希的战术取代,虽然仍旧被规定在大多数国家的军队的操典中。骑术得到了较多的注意,虽然仍旧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手持马枪迎击敌人的作战思想已被摈弃;到处恢复了弗里德里希的原则,根据这一原则,任何一个骑兵指挥官如不主动攻击敌人,而让敌人攻击自己,便应受到降级处分。跑步又成为冲锋的步度;纵队冲锋让位于以一列列横队的逐次冲锋,并采用能保障翼侧攻击的队形,以及冲锋时能以独立的小部队机动的队形。然而要做的事还很多。对骑术、特别是对野战条件下的骑术予以更多的注意,使马鞍的构造更接近于猎人用的样式,并相应地改变骑马的姿势,而最主要的是减轻马匹的负荷,——这些就是各国军队无一例外地需要做的改进。
现在我们放下骑兵史,来谈谈骑兵的现代编制和战术。每个国家骑兵兵员的补充方法总的说来同该国其他兵种的补充方法一样。不过,某些国家是规定一定地区的人来充当骑兵的,例如:在俄国是小俄罗斯人(在小俄罗斯出生的人),在普鲁士是波兰人。在奥地利,重骑兵在德意志各省和波希米亚补充,骠骑兵仅限于在匈牙利补充,枪骑兵主要在波兰各地方补充。马匹的补充方法值得专门提一下。在英国,战争时期全部骑兵所需的马不到1万匹。政府采购并不困难,但为了保证军队优先使用约在五龄以下、未曾参加过劳役的马匹,政府采购三龄的牡马,其中大部分为约克郡种马,在马匹适于服役以前,由政府出资在马场饲养。英国盛产好马,并以每匹20—25英镑的价格征购牡马,这就保证不列颠骑兵配备了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的马匹。俄国同样盛产马匹,不过质量低于英国。军马采购官在帝国的南部和西部各省大都向犹太商人成批采购;然后把不适用的马转卖,剩下的马按毛色分发给各团(在俄国军队中,一个团要选用毛色相同的马)。团长被当做本团全部马匹的所有者,他应当用拨给他的大批经费妥善饲养本团的马匹。马的服役期限规定为8年。起初马匹由沃伦和乌克兰的各个大养马场供给,但这些马野性未改,调教非常困难,因此只得放弃了这种做法。在奥地利,一部分马匹是买来的,但近来大部分马匹是由国家养马场供应的,养马场每年可提供五龄的军马5000匹以上。像奥地利这样盛产马匹的国家,在极需马匹的时候,可以依靠国内市场。在60年前,普鲁士所需的马匹几乎全部从国外购买,然而目前国内出产的马匹已能供应全部骑兵,包括常备军和后备军的骑兵。常备军骑兵的马匹在三龄时就由采购官买来,送到马场豢养到服役年岁;每年需要3500匹。在动员后备军骑兵时,国内的所有马匹像有服兵役义务的人一样,都必须应征;但每征一匹马,都偿付相当于40到70美元的代金。在普鲁士适于服役的马比所需的多两倍。法国的产马量比所有其他欧洲国家都少。法国的马用来驾车往往不错,甚至很出色,但一般不适于乘骑。国家养马场(haras)虽早已建立,但没有取得其他国家那样的成就。在1838年,这些养马场以及同它有关的军马供应处甚至不能为军队提供1000匹由政府采购来的或饲养大的马。拉罗什-艾蒙将军认为,全法国甚至找不到2万匹四龄到七龄的适于骑兵勤务的马。[297]虽然军马供应处和养马场近来已有很大改进,但仍然不能充分满足军队的需要。阿尔及利亚提供一种出色的军马,法军的精锐骑兵团——chasseurs d’Afrique〔非洲猎兵〕团——全都配备这种马,但其余的团几乎一匹也得不到。因此,在动员时,法国人只好从国外——有时从英国,但大都从北德意志——购买马匹。从北德意志购买的马,虽然每匹要花费约100美元,但是还都不是最好的马。许多被德国骑兵团淘汰的马都出现在法军的队伍里,所以,除了chasseurs d’Afrique外,法国骑兵一般都配备着欧洲最坏的马。
骑兵分为两大类:重骑兵和轻骑兵。它们的实际区别在于马匹不同。体壮力大的马和矮小灵活的快马不可能协调一致地行动。前者在冲锋时动作较慢,但冲击力较大;轻巧的马跑得较快,冲得猛,尤其适于单骑作战和成散开队形作战,而笨重的或高大的马在这方面就既不够灵活,也不够机敏。正因为如此,骑兵的这种分类的确是必要的,但是,由于学时髦、凭想像以及模仿一定的民族服装,骑兵又有了各种各样的区别。这些区别就没有详细叙述的必要了。大多数国家的重骑兵,至少其中的一部分,是披戴胸甲的,不过这种胸甲远不是枪弹穿不透的;在撒丁,第一列重骑兵装备着长矛。轻骑兵一部分装备马刀和马枪,一部分装备长矛。马枪有滑膛的和线膛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骑兵还佩带手枪;唯独合众国骑兵配备着转轮枪。马刀有直的,有不同程度弯曲的;前一种宜于刺,后一种宜于劈。矛是否比马刀优越,还是一个争论的问题。马刀无疑更适于白刃格斗;矛太长、太重,用来冲锋未必适宜,但在追击溃逃的骑兵时,它成了极有效的武器。几乎所有善骑的民族都指靠马刀;甚至哥萨克同善于使用马刀的切尔克斯人作战时,也不用长矛。手枪除了用来发信号外,别无用处;马枪即使是线膛的,效用也不很大,如果不是后装的,那永远不会带来很大的实际好处;转轮枪在好射手的手里,是厉害的近战武器;然而锋利适用的精制马刀仍然是骑兵武器之王。
骑兵的马除负载鞍具和武装的骑手外,还要驮载备用服装、野营用具和饲马用具,战时还要驮载粮秣。在各国军队和各类骑兵中,马匹在行军时的总载重量在250—300磅之间;这个重量比民用马匹的载重量大得多。马匹这种过重的负荷是一切骑兵的最大弱点。在这方面到处需要进行巨大的改革,骑手和行军装具的重量都可能而且应当减轻,但只要目前的这套规定存在,在判断骑兵的战斗力和耐力时,总是必须注意马匹的负重量。由身体强健、但体重尽量轻的骑手和健壮的马匹组成的重骑兵,主要应作为以密集队形进行集中攻击的力量。为此,就需要有体力、耐力和一定重量的负荷,虽然也不能太重而使骑兵行动不便。骑兵的行动应当迅速,但必须以保持最严整的队形为限度。列阵冲锋时,骑兵应勇往直前,扫荡前进途中的一切障碍。重骑兵的骑手虽然单个可能不会都像轻骑兵那样善骑,但应当有把握地控制自己的坐骑,并学会紧密集拢,严格地照直前进。因此,他们的马对骑者小腿动作的反应不能过敏,也不能举蹄过急,但要善于快步行进,并学会在长时间轻跑步时严格保持队形。轻骑兵则相反,它的骑手较灵活,马匹也较快,因此行动迅速,并能到处奔驰。它重量轻的缺点,应以迅速和积极行动来弥补。它极勇猛地冲锋;但当时机有利时,可故作逃跑姿态,以便随后突然变换正面,攻击敌军的翼侧。轻骑兵速度极快,又便于单骑作战,因而特别适于追击。轻骑兵指挥官必须具有比重骑兵指挥官更敏锐的观察力和清醒的头脑。轻骑兵的每个骑手都应当精于骑术,熟练地掌握自己的坐骑,善于从停止间转为快跑,在急驰中停住,迅速转弯和灵活地超越障碍。轻骑兵的马匹要勇猛迅速,对缰绳和骑者小腿动作的反应敏捷,转弯灵巧,受过专门的轻跑调教,而且步伐矫健。轻骑兵除用于向翼侧和后方勇猛攻击、伏击和追击外,还应担任整个军队的大部分警戒和巡逻勤务;因此,擅长单骑战斗(纯熟的骑术是单骑战斗的基础)是对轻骑兵的主要要求之一。骑兵成横队行进时,队形不应密集,这样就能够随时变换正面和进行其他的机动。
英国在名义上有13个轻骑兵团和13个重骑兵团(龙骑兵,骠骑兵,枪骑兵;胸甲骑兵只组成两团禁卫军),但在实际上,从编成和训练来看,英国的全部骑兵都是重骑兵;骑兵的身材和马匹的大小差别都很少。真正的轻骑兵勤务英国一向是利用外籍部队担任的:在欧洲利用德国人,在印度利用土著非正规部队。法国有三类骑兵:轻骑兵(骠骑兵和猎骑兵)共174个连;基干骑兵(枪骑兵和龙骑兵)120个连;预备队骑兵(胸甲骑兵和马枪兵)78个连。奥地利有重骑兵(龙骑兵和胸甲骑兵)96个连和轻骑兵(骠骑兵和枪骑兵)192个连。普鲁士的常备军内有重骑兵(胸甲骑兵和枪骑兵)80个连,轻骑兵(龙骑兵和骠骑兵)72个连;战时可能增加第一类后备军的枪骑兵136个连;第二类后备军的骑兵未必在任何时候都编成独立的单位。俄国骑兵由重骑兵(胸甲骑兵和龙骑兵)160个连和轻骑兵(骠骑兵和枪骑兵)304个连组成。作为步骑两用兵的龙骑兵部队现在不再编组了,龙骑兵已编入重骑兵。然而俄国真正的轻骑兵是哥萨克,其数量足够在俄国各个部队中担任各种警戒、侦察和非正规骑兵的勤务。合众国军队中编有2个龙骑兵团,1个猎骑兵团和2个名义上叫做骑兵的团;一般把所有这些团都叫做骑兵团。实际上,合众国骑兵只是一种骑马的步兵。
骑兵的战术单位是连,其人数以连长在变换队形时能用口令和动作直接指挥全连为限。一个连的人数在100名(英国)到200名(法国)之间;在其他国家的军队中,人数也不超过这一范围。4个、6个、8个或10个骑兵连组成一个团。人数最少的是英国骑兵团(400到480人),人数最多的是奥地利轻骑兵团(1600人)。全团的人数过多,则行动不便;人数过少,则兵力在战争期间会很快耗尽。例如,英国1个轻骑兵旅在战局开始后还不到两个月就进行的巴拉克拉瓦会战时只有5个两连制的骑兵团,勉强达700人,即相当于俄国1个骠骑兵团战时编制人数的一半。特殊编制的有英国的连即半连,奥地利的营即双连,这些都只是为了使团长能够在骑兵团人数众多的情况下进行指挥而设立的中间组织。
弗里德里希大帝以前,所有的骑兵都排成纵深不少于三列的队形。弗里德里希于1743年首次把自己的骠骑兵排成两列,而在罗斯巴赫会战时,他的重骑兵也排成同样的队形。七年战争以后,这种队形为所有其他各国的军队采用,而且现在还是唯一被采用的队形。为了便于变换队形,连分为4个排;由横队变纵队(各排向纵深疏开)以及反过来由纵队变横队,是一切骑兵机动中主要的和基本的动作。其他大多数动作仅用于行军(三路侧敌行军等)或用于特殊场合(成排或连横队的密集纵队)。骑兵在战斗中的行动主要是白刃格斗,射击仅占次要位置,冷兵器(马刀或长矛)是骑兵的主要武器;骑兵的全部力量集中表现在冲锋上。所以冲锋是衡量骑兵是否善于进行各种机动、变换队形和占领阵势的准绳。一切给冲锋造成困难的做法都是错误的。冲锋的威力取决于战士和马匹在冲锋将要结束的时机,即同敌人实际接触的时机,是否共同发挥出最大限度的力量。为了达到这一点,必须以逐渐加快的速度接近敌人,只有当马匹距敌人近时才全速冲进。但是,实现这种冲锋是骑兵必须解决的任务中差不多最难的一项。以逐渐加快的速度前进时,要保持严整的队形和协调一致是十分困难的,在极不平坦的地形上行动时尤其如此。这里就可以看出,严格照直前进是多么困难,又多么重要,因为假如不是每个骑兵都照直前进,在横列中就要出现挤撞现象,这种现象很快就会由中央波及到两翼,又由两翼波及到中央;战马因而紧张不安,马匹的速度和冲力便开始参差不齐,整个队形很快就会乱得不成样子,无法保持整齐的横列,而完全失去唯一能够保障胜利的那种紧密协调。其次,显然,当逼近敌人时,马匹不愿冲入停立不动或正在移动的敌群,这时骑手就应制止这种现象,否则冲锋必将失利。因此,骑手不仅要有冲入敌阵的坚强决心,而且要能熟练地控制自己的战马。各国军队的操典对冲锋时的骑兵的行动方法各有不同的规定,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即横队尽可能以慢步开始前进,然后转为快步,距敌人300—150码时转为轻跑步,并逐渐加快前进速度,转为快跑,距敌人20—30码时则全速前进。不过,所有这些规定允许有很多例外,实际上,在各种情况下都必须注意地形的特点、天气、马匹的状况等等。骑兵对骑兵冲锋时,如双方直接相撞(这种情况在骑兵战斗中极为罕见),则在相撞的一瞬间,马刀的作用就不大了。这时依靠惯力,一方就可冲倒和驱散对方。精神因素,勇敢,在这里立即化为物质力量;最勇敢的骑兵连就将极其沉着、坚决、勇猛、ensemble〔协调一致〕和齐心合力地前进。因此,任何骑兵如不“勇猛”[《dash》],就不可能有所建树。但只要一方的队伍被冲散,马刀和个人骑术便开始发挥作用。这时,得胜的骑兵至少有一部分要离开战术队形,以便用马刀杀敌取胜。由此可见,成功的冲锋能立即决定战斗的胜负;但是,如果冲锋不继之以追击和单骑白刃格斗,那末战果就不会很大。善于保持战术协调和队形严整的一方,必将大大优越于不能做到这一切的另一方,正因为如此,非正规骑兵无论怎样善战,数量怎样众多,也不能击溃正规骑兵。没有疑问,就个人的骑术和刀法来说,从来还没有一支正规骑兵能比得上素来善骑的东方各民族的非正规骑兵,但是,就连欧洲最坏的正规骑兵在平地战斗中也总是战胜这种非正规骑兵。从匈奴人在夏龙战败(451年)以后一直到1857年印度西帕依起义[298]这个期间,就没有一个例子能说明出色的、但非正规的东方骑兵曾以冲锋打垮过哪怕只是一个团的正规骑兵。非正规骑兵队形散乱,冲锋时互不协调和没有严整的阵列,因此丝毫也不能动摇密集的、勇猛行进的队形。只有当正规骑兵的战术队形陷入混乱和开始单骑战斗时,非正规骑兵的优越性才能显示出来;但是非正规骑兵直接向敌人乱冲并不能造成这种结果。只有当正规骑兵为追击逃敌而放弃横队和展开单骑战斗时,非正规骑兵突然向后转并利用有利时机,才能将前者击败。实际上,从安息人与罗马人战争的时期起,非正规骑兵对正规骑兵作战的全部战术几乎就是使用这种计谋。在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拿破仑的龙骑兵在埃及的作战。无疑地,它是当时最坏的正规骑兵,但总是打败最出色的非正规的骑手——马木留克兵。拿破仑谈到马木留克兵时说,2个马木留克兵绝对能打赢3个法国兵,100个法国兵与100个马木留克兵势均力敌;300个法国兵大都能战胜300个马木留克兵,而1000个法国兵则总能打败1500个马木留克兵。[299]
能较好地保持自己的战斗队形的骑兵部队,不管在冲锋时占有多么巨大的优势,但还是很明显,甚至这样的部队在成功的冲锋后队形也要相对地受到破坏。冲锋不可能在一切地点都取得同样的决定性胜利;许多兵士不可避免地要卷入单骑格斗或追击;只有比较小的一部分主要是第二列还能大致保持队形。这是骑兵最危险的时刻,只要有很小的一队生力军向它冲击,便能使它前功尽弃。因此,冲锋后迅速集合是真正优良的骑兵的标志,而恰恰在这方面,不仅新编部队,而且有时甚至英勇而有经验的老部队也有严重的缺点。骑烈马的英国骑兵尤其容易失去控制;他们几乎到处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例如在滑铁卢和巴拉克拉瓦)。发出集合信号以后,追击通常由特别指派的或预先规定的几个排或连进行;这时,骑兵的基本兵力重整队形,准备应付任何意外。鉴于冲锋后甚至胜利者都会处于紊乱状态,就迫切需要经常拥有预备队,以便首先在战斗失利时可以使用;因此,骑兵战术的基本规则,总是只把当时拥有的兵力的一部分投入战斗。这种普遍采用的使用预备队的方法,说明大规模骑兵会战中情况变化多端,时而一方居优势,时而另一方占上风,双方互有胜负,直到最后留下的预备队以完整的战斗队形全力向溃乱而惊散的敌群猛冲,并决定战斗的结局时为止。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地形。没有一个兵种像骑兵这样受地形的影响。泥泞松软的土壤会使袭步变为慢跑步;单个骑手毫不犹豫便可超越的障碍,却能破坏队形和队列的协调一致;尚未劳累的马匹轻易便可越过的障碍,却能把从清早就奔驰而未吃草料的马匹绊倒。同时,意外的障碍又会阻滞骑兵的前进和迫使它变换正面和队形,从而使整个横队处于敌人翼侧攻击之下。缪拉特在莱比锡会战中所进行的总攻就是骑兵攻击不当的一个例子。他把14000名骑兵排成一个长纵队,去攻击向瓦豪村冲锋而刚被击退的俄军步兵。法军骑兵以快步接近敌人;在距同盟国军步兵约600—800码处转为轻跑;马匹在松土上很快就疲惫了,到他们到达方队的时候,进攻的锐气已经消失了。结果同盟国军只有少数伤亡严重的步兵营被击溃。大队骑兵绕过其余的方队,穿过步兵的第二线,但并没有给步兵以任何杀伤,最后到达了池塘和沼泽地一线,他们就只得停止前进。这时马匹已筋疲力尽,队形也混乱了,各团都混杂起来并失掉了指挥;在这种情况下,普鲁士两个团和哥萨克近卫骑兵(总数不到2000人)突然攻击法军骑兵的两翼,迫使法军狼狈逃窜。当时缪拉特既没有预备队以应付意外情况,也没有适当注意前进的步度和距离,结果遭到了失败。
冲锋可采用各种队形。战术家把冲锋分为:en muraille〔密集队形的〕冲锋,即冲锋的横队中各连之间根本没有间隙或仅有很小的间隙;间隙队形的冲锋,即连与连之间相隔10—20码;en échelon〔梯次队形的〕冲锋,即从一翼开始,各连相继冲锋,因此,各连不是同时、而是先后接触敌人,假如将一个连列为疏开纵队,跟在构成第一échelon〔梯队〕的连的外翼侧的后面前进,那就可使这种冲锋大为加强;最后一种是纵队冲锋,它与前几种冲锋根本不同,因为前几种冲锋只不过是横队冲锋的不同形式。在拿破仑以前,横队是一切骑兵冲锋通用的和基本的形式。在整个十八世纪,仅在一种场合,即在必须突破敌人的包围圈时,骑兵才排成纵队冲锋。但是,拿破仑的骑兵都是勇敢而不善乘骑的兵士,所以他不得不采用某种新战法来弥补骑兵战术上的缺陷。他开始使骑兵成长纵队冲锋,这样就迫使前几列骑兵照直猛奔,同时又向选定的冲锋地点投入比横队冲锋时多得多的骑兵。尽量以大纵队作战竟成了拿破仑在1807年战局以后各次战局中的一种癖好。他首创了异常庞大的纵队队形,由于在1809年侥幸成功,在以后的各次战局中他就固执地坚持这种队形,尽管这曾使他在会战中不止一次地遭到失败。他把整师的步兵或骑兵编成纵队,使各营和各团展开,重叠配置。骑兵于1809年在埃克缪尔初次作了这种尝试,当时10个胸甲骑兵团成纵队冲锋,其中第一线展开2个团,其后四线各展开2个团,各线间的距离约60码。步兵在瓦格拉姆也是这样做的,当时以整师编成纵队,同时各营展开,先后跟进。这种战法用来对付当时慢条斯理的奥地利军队还不致造成危险,但在以后的各次战局中,以及同行动较积极的敌人作战时,便招来失败。我们已经看到缪拉特在瓦豪采用这种队形总攻时所招致的悲惨后果;德尔隆在滑铁卢发起的步兵总攻所遭到的致命的失败,也是由于采用这种队形造成的[300]。骑兵采用大纵队作战尤其错误,因为这样就把最宝贵的兵力变成笨拙不灵的一群人马,一旦投入战斗,再也无法指挥,因此,无论在正面取得怎样的胜利,当翼侧受到指挥灵活的小股敌军攻击时,它总是束手无策。用编成一个这种纵队的兵力,可以建立第二线和一两支预备队;用他们来冲锋,即使不能立即收到突出的效果,但反复几次冲锋,无疑终会以较小的伤亡而获得较大的战果。事实上,大多数军队都已摈弃了这种纵队冲锋的方法,或者只把它当做一种奇特的理论,而在实际的做法上,则使大队骑兵列成数线,各线之间留有一个冲锋距离,在长时间格斗时,每一线均可支援和替换另一线。拿破仑还第一次把数个骑兵师编成一个大单位,称为骑兵军。预备队骑兵的这种组织,作为在一支庞大的军队中简化命令传达的一种手段是极端必要的;但在战场上,当这些军作为统一的整体作战时,保留这一级组织则从未带来良好的结果。事实上,这也是我们上面所说的大纵队队形所以是错误的主要原因之一。在现代的欧洲军队中,骑兵军一般都保留了下来;在普鲁士、奥地利和俄国的军队中甚至还规定了这种骑兵军在战场上的标准队形和作战的一般原则,这些原则的基础就是把兵力编为第一线和第二线以及预备队;这些原则也包括配属给骑兵军的骑炮兵应如何配置的规定。
我们在上面所谈到的骑兵的行动,仅限于骑兵对骑兵作战而言。但在会战中使用这一兵种的主要目的之一,而在当前实际上是主要的目的,是对步兵作战。我们知道,在十八世纪,步兵同骑兵作战时几乎从来没有排成方队。步兵在迎击冲锋时,仍保持横队;如冲锋指向翼侧,几个连就向后折回,排成en potence〔拐子形〕来迎击敌人的冲锋。弗里德里希大帝曾告诫他的步兵,绝不可排成方队,除非孤立的步兵营突然受到骑兵的袭击;如在这一场合排成方队,
“方队应直接朝敌人的骑兵前进,击退他们,并不再理睬他们的冲锋,而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当时,步兵的纵深较小的横队全靠自己有效的火力迎击骑兵的冲锋,并且也确实常常击退了骑兵的冲锋;但这种横队一被突破,则必然被粉碎,霍恩弗里德贝尔格和措尔恩多夫会战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在很多场合纵队代替了横队,步兵只要有可能,总是以方队来迎击骑兵的冲锋,这已经成了惯例。诚然,在现代各次战争中,有一系列的例子说明,精良的骑兵突然袭击列成横队的步兵而被步兵的火力所击溃,但这种情况总是例外。现在问题在于骑兵是否有充分把握粉碎步兵的方队。对这个问题的意见是不一致的;但是,看来公认的论点是:在一般情况下,未被炮火打散的精良的新锐步兵有很大可能抵挡住骑兵,而对于没有经验的、长时间处在敌人炮火下经过一天激战伤亡较大因而筋疲力尽和丧失斗志的步兵,则行动坚决的骑兵占上风。不过也有例外,如德国龙骑兵在加尔西亚-埃尔南迪斯会战(1812年)[301]冲锋时,3个骑兵连中就有1个连击溃了法国新锐步兵的1个方队;然而通常骑兵指挥官并不认为用自己的骑兵去攻击这种步兵是明智的。在滑铁卢会战中,奈元帅以大批法军预备队骑兵向威灵顿军队的中央发动总攻,但未能粉碎英军和德军的方队,因为被攻击的部队隐蔽在丘陵后面很远的距离上,炮火轰击对他们的伤害极小,所以他们几乎完全是新锐的。因此,这种冲锋只能在会战的最后阶段采用,这时步兵因积极作战或是在密集的炮火下消极行动而筋疲力尽,在这种情况下,骑兵冲锋便可取得决定性的效果,特别是当它得到步兵预备队的支援时,就像博罗迪诺和利尼[注:见本卷第258—263页和第191页。——编者注]两次会战时的情况那样。这里,我们不能一一阐述骑兵在执行警戒、巡逻、护送等勤务时所能担任的各项职责。但是,在这里简单叙述一下骑兵战术的一般原则是适宜的。由于步兵日益成为会战的主力,骑兵的战法无疑应当或多或少地服从于步兵的战法。因为现代战术是以三个兵种的配合和相互支援为基础的,所以至少对部分骑兵说来就谈不上独立行动。根据这种情况,各国军队的骑兵总是分为两类:师属骑兵和预备队骑兵。第一类是编入各步兵师和军并与步兵隶属同一指挥官的骑兵。它在战斗时的使命,是利用一切可能出现的有利时机来取得胜利,或当步兵遭到优势兵力攻击时,协助步兵退出战斗。它的行动自然有局限性,兵力也不足以独立作战。预备队骑兵是军队骑兵的主力,它对于整个步兵来说同样起着从属性的作用,就像师属骑兵与它所在的步兵师的关系一样。因此,预备队骑兵应随时做好准备,以待有利时机进行毁灭性的突击,击退敌人步兵或骑兵的总攻,或伺机进行决定性的骑兵冲锋。从上面的论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预备队骑兵最适用于大会战的最后阶段,这时它能起而且确实常常起过决定性的作用。泽德利茨率领骑兵取得的那样巨大的胜利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设想了,但是,骑兵的作用对现代多数大会战的结局仍有很大影响。骑兵在追击时的作用特别大。步兵在炮兵的支援下,只要保持队形,沉着坚定,就没有理由惧怕与骑兵作战;但步兵无论由于什么原因而队形混乱时,就会成为向它冲来的骑兵的猎物。遇到骑兵时不能逃跑,因为优秀的骑兵甚至在难以通行的地形上也能前进;以骑兵猛追溃敌,在任何时候都是彻底巩固战果的唯一的好办法。由此可见,无论步兵在会战中起多大作用,骑兵仍然是、而且将永远是一个必要的兵种。现在,像过去一样,任何军队如果没有一支能骑善战的骑兵,就不能指望作战胜利。
弗·恩格斯写于1858年3月初—6月21日左右 载于“美国新百科全书”1859年版第4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美国新百科全书” |
注释:
[283]意大利是迦太基统帅汉尼拔进行第二次布匿战争(公元前218—201年)的主要战场。公元前218年,汉尼拔率领雇佣军队由西班牙出发越过阿尔卑斯山向意大利北部进军。公元前218年10月,汉尼拔在提契诺河打败了前去迎战的执政官的军队之一的先头部队,同年12月又在特雷比亚河击溃了两支联合军队。汉尼拔突入意大利中部后,于公元前216年8月在阿普利亚的坎讷迎头击溃了罗马军队(恩格斯在下面详尽地叙述了这三次会战)。然而,罗马军队在西班牙和西西里的胜利以及它在北非的登陆,迫使迦太基元老院从意大利召回汉尼拔,从而使汉尼拔的胜利化为乌有。公元前202年,汉尼拔在扎马会战中战败。战争以迦太基接受苛刻条件签订和约而告终。——第301页。
[284]布匿战争(公元前264—241年、218—201年和149—146年)是古代两个最大的奴隶制国家——罗马和迦太基——为了确立在地中海西部的统治,为了争夺新的土地和奴隶而进行的战争。第一次布匿战争的结果,迦太基被迫把对西西里和附近岛屿的统治权让给了罗马。第二次布匿战争的结果,迦太基丧失了舰队和所有非洲以外的领地(西班牙、巴利阿里群岛等)并必须向罗马缴付巨额赔款。第三次布匿战争的结果,罗马人粉碎了迦太基的实力,消灭了迦太基国家;迦太基城被毁灭。——第304页。
[285]指554年的卡西里努姆河(在意大利西南部的卡普亚城附近)会战。在这次会战中,拜占庭统帅纳尔塞斯打败了日耳曼部落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会战一开始,法兰克人便深深地插入拜占庭军队的中央,但后来,纳尔塞斯的骑兵从翼侧迂迴并从背后攻击,结果被围歼。纳尔塞斯军队打退了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的侵袭,并消灭了东哥特人的意大利王国(493—554年)的残余兵力(其主力早在同法兰克人作战前就已被摧毁),在短时期内在意大利确立了奴隶制的东罗马帝国(拜占庭)的统治。——第305页。
[286]德意志国王捕鸟者亨利希一世的军队在梅泽堡会战(933年)中以及他的继位者奥托一世的军队在雷赫河会战(955年)中打败了十世纪侵入德国领土的匈牙利人。这两次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亨利希一世改组了德国骑士队而取得的。——第305页。
[287]1241年4月9日在利格尼茨(累格尼察)城附近的瓦尔施塔特会战中,波兰和德国封建主的联军被入侵中欧的蒙古征服者打败(关于这次入侵见注33)。——第305页。
[288]在1513年6月6日的诺瓦拉(意大利北部)会战中,为米兰公爵服务的瑞士雇佣军队打败了以骑士为主力的法军,并迫使法军越过阿尔卑斯山退回法国。因此,法国国王路易十二于1513年对意大利进行的侵略性征讨就告失败。这次征讨是1494—1559年意大利战争期间外敌对亚平宁半岛多次入侵中的一次(见注36)。——第307页。
[289]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在1644年7月2日马尔斯顿穆尔(约克郡)会战和1645年6月14日诺伊茲比(北安普顿郡)会战中,议会军击溃了英国国王查理一世的反革命军队。在这两次会战中,克伦威尔统率的骑兵起了决定性作用。这支骑兵的核心是农民和手工业者组成的队伍,他们有优良的战斗素质,严明的纪律和对革命职责的认识。这两次会战,特别是第二次会战的结局,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议会军在1642—1646年第一次内战(见注50)的胜利。——第308页。
[290]西里西亚战争是全欧性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见注42)的一部分。它包括从弗里德里希二世侵入西里西亚起到他与奥地利人缔结第一次单独和约为止的普奥战争(1740—1742),即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以及从1744年8月重新爆发战争时起到弗里德里希二世缔结新的单独和约为止的普鲁士与奥地利及其同盟者萨克森之间的战争(1744—1745年),即第二次西里西亚战争。这两次战争反映了普鲁士和奥地利争夺中欧霸权的斗争,弗里德里希二世的主要目的是掠夺并控制波兰富饶的西里西亚省。——第309页。
[291]恩格斯用自己的话引用了弗里德里希二世制定的各种守则中的一系列规定,如引自1742年3月17日的“骑兵战斗守则”,1742年3月21日的“骠骑兵团团长和全体军官守则”,1744年7月25日的“骑兵军官与敌人遭遇时的行动守则”,1748年8月14日的“骑兵少将守则”等。——第310页。
[292]这里列举的是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40—1748)和七年战争(1756—1763)时期所发生的几次会战。在这几次会战中,骑兵的行动起了极大的作用。
1745年6月4日在西里西亚的霍恩弗里德贝尔格会战(有时叫施特里高会战)中,普军在弗里德里希二世的统率下打败了奥地利和萨克森联军;1745年12月15日在凯塞多尔夫(萨克森)会战中,普军击溃了萨克森军队,使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有可能与奥地利和萨克森在德勒斯顿签订和约,结束第二次西里西亚战争(见注290)。
1757年11月5日在罗斯巴赫(普鲁士梅泽堡区)会战中,弗里德里希二世的军队打败了法国以及同普鲁士为敌的德意志各邦的联军。
关于莱滕会战(1757年12月5日),见注117。
1758年8月25日(14日)在措尔恩多夫(东普鲁士)附近,弗里德里希二世同俄军作战,结果双方损失惨重,未分胜负。俄军的抵抗,打破了弗里德里希二世关于各个击破敌人的计划,并为后来俄军的顺利进攻准备了条件。——第310页。
[293]法兰西共和国反对第一次反法同盟的战争期间,1796年9月3日在维尔茨堡(巴伐利亚)会战中,奥军在卡尔大公的统率下打败了茹尔丹将军的法军,法军被迫退到莱茵河西岸。奥军使用大量骑兵作战对这次胜利起了决定性作用。——第310页。
[294]华沙大公国是拿破仑第一在1807年根据提尔西特和约划出早先归并普鲁士的波兰领土的一小部分所建立的附庸国;1809年,奥地利被击溃后,又把奥地利占有的波兰领土的一部分并入华沙大公国。根据1814—1815年维也纳会议的决议,华沙大公国的领土被普、奥、俄三国瓜分。
莱茵联邦——见注198。——第311页。
[295]1813年4月5日(3月24日)在萨克森的丹宁科夫(或默克恩)附近,同盟国俄普军队在俄国将军彼·赫·维特根施坦统率下打败了欧仁总督的法军。——第312页。
[296]W.F.P.Napier.《History of the War in the Peninsula and in the South of France from the year 1807 to the year 1814》.Vol.Ⅲ,London,1831,p.272.——第313页。
[297]拉罗什-艾蒙“骑兵,或骑兵部队的编成、组织和训练方面的必要改革”1828年巴黎版第1部第140页(La Roche-Aymon.《De la cavalerie,ou des changements nécessaires dans la composition,l’organisation et l’instruction des troupes à cheval》.l-re partie,Paris,1828,p.140)。——第315页。
[298]451年在卡塔洛温平原(现在法国的马尔纳河岸夏龙城附近),阿梯拉率领的突厥族游牧掠夺者——匈奴人——与西罗马统帅艾修斯率领的军队展开了激战。艾修斯的军队由日耳曼人、罗马人、高卢人等族的兵士组成;阿梯拉的军队中也有被匈奴人征服的欧洲很多部落的战士。匈奴骑兵击溃了艾修斯军队的中央,但后来因翼侧受到攻击,遭到很大伤亡而被迫撤退。艾修斯军队获得了胜利,但由于内部不和而未能把匈奴军队全部歼灭。
西帕依起义是1857—1859年在印度反对英国统治的一次规模极大的人民起义。起义于1857年春天在孟加拉军队中由当地居民编成的所谓西帕依部队中爆发,并蔓延到印度北部和中部的广大地区。起义的基本动力是农民和城市的贫苦手工业者。本地的封建主所领导的这次起义,由于印度的封建割据、宗教和种姓的区别以及殖民者在军事上和技术上的优势而遭到失败。——第320页。
[299]见拿破仑回忆录“对1816年巴黎出版的‘论军事学术’一书的十七条意见”,第三条意见:骑兵。刊载于《Mémoires pour servir à l’histoire de France,sous Napoléon,écrits à Sainte-Hélène,Parles généraux qui ont partagé,sa captivité,et publiés sur les manuscrits entièrement corrigés de la main de Napoléon》.Tome premier,Paris,1823,p.262(书名的翻译见注71)。——第320页。
[300]1815年6月18日在滑铁卢会战(见注54)中,德尔隆将军所统率的一个军奉拿破仑的命令以它的4个师(每师编成1个纵队)向威灵顿的同盟国军左翼攻击。纵队中各营前后配置。这种队形在一开始攻击时就使该军损失了很大一部分。——第323页。
[301]比利牛斯半岛战争(1808—1814)期间,1812年7月23日在加尔西亚-埃尔南迪斯会战中,编入威灵顿的英国军队的德意志军团的骑兵袭击了在萨拉芒卡会战(见注279)中失败而后退的法军的后卫,这支骑兵突破并冲散了步兵的方队,捕获了数百名俘虏。——第3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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