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全集第十三卷——对摩尔人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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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洛哥的战局终于真正开始了，随着这个战局的开始，西班牙的报纸和热情的西班牙民众用来刻画奥当奈尔的一切浪漫色彩都消失了。奥当奈尔原来只是一个平庸的普通将军。我们所看到的不是加斯梯里亚和累翁的骑士，而是公主骠骑兵[366]，战争不是用托勒多的刀剑，而是用线膛炮和圆柱锥形炮弹进行的。
　　12月20日前后，西班牙人开始修筑一条供炮兵和轻重队通行的道路。这条道路要经过在休达城下的兵营南面的山地。摩尔人从未试图破坏这条道路；他们有时攻击掩护筑路队的普里姆将军的那个师，有时也攻击兵营，但都没有成功。这些接触从未超出前卫散兵战的范围；12月27日的战斗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西班牙人的损失也不过是6人死亡和30人负伤。这条不过两英里长的道路在年底前就修筑好了，但是一场新的暴风雨的袭击阻止了军队的行动。与此同时，好像是要把军队即将开始的调动通知摩尔人的兵营一样，由1艘帆力战列舰、3艘螺旋推进式巡航舰和3艘明输式蒸汽舰组成，共有246门火炮的一支西班牙舰队开到泰图安河口，并且在12月29日炮击河口的堡垒。在大约3小时内，这些堡垒被压制住了，它们的土质工事也被摧毁了。不要忘记，这些正是法军大约在一个月以前以少得多的兵舰轰击过的堡垒。[367]
　　29日天气好转，西班牙军队终于在1月1日开始前进了。最先在非洲登陆的、由埃查古埃指挥的第一军（2个师），仍然留在休达前面的阵地上。这个军在最初几个星期虽因疾病而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现在已经能服水土了，并且，由于以后获得了增援，人数已达1万名，比第二军或第三军多得多。第二军由萨巴拉指挥，第三军由罗斯·德·奥兰诺指挥，这两个军和普里姆的预备师一起，共21000—22000人，已在新年的第一天出动。每个兵士随身携带6天的口粮，另有100万份口粮，即军队一个月的给养，由随同这支军队行动的海船载运。这支军队以普里姆师为前卫，由萨巴拉担任支援，罗斯·德·奥兰诺殿后，通过了休达南面的山地。新辟的道路向下通往离兵营2英里的地中海，这里有一片相当大的半圆形的平原，地中海形成它的弦，起伏地带构成它的圆周，这一地带愈来愈高，逐渐变成陡峭的山岭。普里姆师的大部分人刚刚离开兵营，散兵战就开始了。西班牙的轻步兵轻易地把摩尔人赶回平原，又从平原迫使他们退入位于西班牙军队行进路线侧方的山岗和丛林中去。在这里，公主骠骑兵的两个人数不多的连因为某种误会而投入了进攻。他们进攻得这样勇猛，以致一直穿过了摩尔人的战线而进入了他们的兵营。但是四面都是起伏地，而在有利地形上又找不到可以攻击的骑兵或步兵，于是他们只得退回来，除了损失兵士以外，还损失了7个或者说差不多他们全部的军官。直到目前，战斗主要是由成散开队形的步兵和一两个山炮连来进行的，有几艘炮艇和蒸汽舰在一些地方以火力进行了与其说是实际的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支援。看来，在没有巩固地占领形成这片平原南端的山岭以前，奥当奈尔想停留在平原上。可是，为了保证在夜间能守住自己的阵地，奥当奈尔命令普里姆把山岭北坡上的摩尔猎兵赶走，然后在傍晚时撤回。但是普里姆这位西班牙军队中最勇猛的将军却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果占领了整个山岭，当然他自己也遭到重大的损失。他的前卫在山岭上宿营，并沿正面筑起了工事。这一天西班牙人的损失共计死73人，伤481人。
　　这一天夺取的阵地就是因两座白色建筑物而得名的Castillejos〔卡斯提耳埃霍斯——双堡〕，其中一座在靠近平原的内山坡上，另一座在普里姆白天占领的山岭上。但是这个兵营的正式名称大概是Campamento　de　la　Condesa〔伯爵夫人兵营〕。同一天，摩尔人攻击休达城下兵营极左端两个多面堡之间的间隙地和极右端的一个多面堡，试图对这个兵营进行一次小规模的牵制战。但是埃查古埃的步兵和炮兵火力轻易地击退了他们。
　　作战军队在伯爵夫人兵营停留了3天。野炮和1个火箭连以及余下的骑兵（整个骑兵旅，包括8个骠骑兵连、4个无胸甲的胸甲骑兵连和4个枪骑兵连，共12000人）都来到了这个兵营。只有攻城炮兵纵列（其中有1个十二磅线膛炮连）还未到达。1月3日，奥当奈尔向南面的一道山岭即蒙特涅格罗方向进行侦察。天气仍然晴朗，午间很热，夜间有重露。霍乱仍在一些师里严重流行，有一些部队因疾病而受了严重的损失。例如，受疾病危害特别严重的两个工兵营，各连人数已由135人减到90人。
　　到此刻为止，我们掌握有详细的报道，至于以后的情况，我们就只有根据内容贫乏而且互有出入的电讯来叙述了。5日，军队向前推进。6日，军队“通过了山口，没有遇到抵抗，然后在涅格罗谷地的北面”宿营。这是不是说军队已经越过了蒙特涅格罗，并且在它的南坡宿营，还不清楚。9日，据报道军队距离泰图安1里加［注：西班牙的1里加约等于5．5公里。——编者注］，并且击退了摩尔人的一次攻击。13日，夺取了卡博·涅格罗的全部阵地，大获全胜，并已兵临泰图安城下；只等火炮运到，就开始攻城。14日，原在马拉加集结的里奥斯将军的师（有10个营的兵力）在泰图安河口登陆，占领了两星期前被舰队击毁了的堡垒。16日，据报道说，这支军队即将渡河攻打泰图安。
　　为了说明这一切情况，必须指出，军队由休达到泰图安要通过四道各自分开的山岭。第一道就在兵营的南面，通向卡斯提耳埃霍斯平原；第二道在这个平原的南面。这两道山在1日被西班牙人占领。再往南，与地中海岸垂直的是蒙特涅格罗，和这一道山岭平行而位于更南面的，则是另一道更高的山岭，它一直到卡博-涅格罗海角为止，卡博-涅格罗的南面就是泰图安河。摩尔人在1月1日紧逼入侵军的翼侧，后来改变了战术，继续向南面移动，企图从正面堵住通往泰图安的道路。估计争夺这条道路的决战将在最后一道山岭即卡博-涅格罗的一些山口发生，而这一会战大概就在1月13日发生了。
　　从战术上来说，在这些战斗中双方都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对于摩尔人，除了以半野蛮人的勇猛和机灵进行非正规的战斗以外，我们不能再期望什么别的东西。但是即使在这方面，他们看来也还不够强。他们似乎没有表现出阿尔及利亚海岸山区的卡拜尔人甚至是里菲人所有的那种反抗法国人的狂热。在休达附近的多面堡正面进行的长时间的、没有成功的搏斗，似乎已经挫折了大多数部落原有的锐气和毅力。而在战略上，他们也不能同阿尔及利亚人相比。经过第一天战斗，他们便放弃了他们的正确计划，即袭扰进攻纵队的翼侧和后方，并且切断或威胁它和休达之间的交通线。他们不这样做，却竭力赶到西班牙人的前面，想从正面去堵住西班牙人前往泰图安的道路，这样便引起了他们本应避免的一场决战。也许他们还会懂得，对于他们所拥有的这样的士兵来说，在像他们所居住的这样的国土上，小规模战争正是可以用来拖垮敌人的斗争方法，——尽管这个敌人在训练上和装备上占有优势，但是它的一切行动都被摩尔人所没有的那种庞大的impedimenta〔轻重〕所拖累，而且它在一个不好客的又没有道路的国土上调动军队是十分困难的。
　　西班牙人继续像开始时那样作战。在休达按兵不动两个月之后，他们在16天内推进了21英里，速度是每4天5英里！即使把道路上的所有困难都估计进去，这种缓慢的速度仍然是现代战争中前所未闻的。西班牙的将军们大概完全忘记了怎样指挥大部队、准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和调遣一支按人数来说未必能够同上次意大利战争中法国的一个军相比的军队。否则怎样解释这种延宕呢？1月2日，奥当奈尔所有的炮兵（除攻城炮兵纵列以外）都调到了卡斯提耳埃霍斯阵地，但是他还是等待了两天，直到5日才出发。行军看来还组织得不错，但这是行程很短的行军，所以也不算高明。在火线上，西班牙人很蔑视敌人，这是较严格的训练和一连串成功的战斗的必然结果；但是，当气候和战争（它最后必将变为困扰性的小规模军事行动）的困难大大削弱了军队的士气和体力的时候，这种对胜利的信心是否还能保持，这要在将来才能看出。至于指挥方面，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能说的还很少，因为除了第一次战斗以外，我们还没有得到关于整个战况的详细报道。但是，这第一次战斗就暴露了两个明显的错误，即骑兵的攻击和普里姆将军的推进超过了预先规定的范围。如果这种事情成为西班牙军队中常有的现象，那末他们就更糟糕了。
　　泰图安的防御很可能是短暂的，然而是顽强的。工事无疑是不好的，但是正像在康士坦丁[368]和阿尔及利亚的其他许多城镇中的战斗所表明的那样，摩尔人在要塞围墙掩护下作战时是出色的战士。下次的邮件可能给我们带来泰图安已被攻陷的消息。如果确是如此，我们可以预期战斗会暂时停息，因为西班牙人需要时间来改善泰图安和休达之间的道路，把泰图安变成第二个作战基地，并等候援军。然后再从这里开始下一步行动，即进攻拉腊什或丹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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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366]公主骠骑兵——西班牙轻骑兵的一个团。——第616页。
　　[367]1859年11月，法国政府再次企图破坏摩洛哥与阿尔及利亚的边界，但是遭到了摩洛哥人的抵抗。为此，由四艘军舰组成的一支法国舰队轰击了泰图安堡垒。——第617页。
　　[368]1836年秋，阿尔及利亚军队在哈治·阿罕默德贝伊指挥下在康士坦丁胜利地击退了企图以强攻夺取该城的法军，并给以惨重的杀伤。直到1837年秋，在第二次远征时经过围攻后，法军才攻占该城。——第62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