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不是处于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
中国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是建立原始资本主义市场经济。
上述两句话,决定了中国的法律制度和中国的市场经济,具有一个本质特征:人民性。以民为本,绝对不是一句口号。这是法律、制度、政策的依据。
但是,当法律、制度、政策不能很好地体现人民性的时候,谁来进行道德追问?谁来进行检查和监督?谁来进行有效改善?
中国处于经济转型的关键时刻。市场体系处于建立和完善过程之中。依托于计划经济体制的行政权力,仍然对经济体系具有极其强大的干预能力。并且,这种干预,是处于不规则和非线性的。在相当程度上,也是无约束和无监督的。这就形成了中国经济转型过程巨大的风险:道德风险和技术风险。这种风险分散在法律、制度、政策的各个环节,“魔鬼藏在细节中”。于是,形成法律、制度、政策的缺陷。我们必须期待,中国的领导集体拥有高尚的道德水准和优秀的管治水平。否则,中国经济的运行将持续处于高度风险之中。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小心地处理公平和效率的关系。邓小平同志为了打破计划经济的僵局,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在改革开放初期,采取了必要的政策倾斜。中国于是以极快的速度,冲破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建立起了初步完整的市场经济体系,并且真的使一部分人富裕起来了。在这一过程中,中国保持了超过8%的GDP长期增长水平,这是一个很高的增长水平,堪称人类历史的奇迹。但是,为了维续这一高速增长水平,中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集中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对资源的掠夺性开发:二是对环境的严重破坏:三是对多数民众福利的变相剥夺。这也就构成了现在中国经济发展模式不可延续的原因。资源的枯竭:环境的恶化:内需严重不足。
中国的最高领导集体对于问题的严重性有清醒的认识。胡锦涛总书记提出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的治国方略。政府已经着手采取措施加以改善。
但是,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上述问题是几十年逐渐形成的,已经形成法律、制度和政策的惯性,阻止和逆转这样的趋势,需要极大的勇气、意志和耐力。尤其令人忧虑的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后,富裕起来的人们逐渐形成特殊利益集团,他们已经逐渐涵盖了中国的学术精英、政治精英、商业精英等精英阶层。也就是说,包括思想权、话语权、立法权、司法权、执法权等一切有形和无形的权利,相对地集中于特定的精英阶层手中。我们只能寄望于他们的道德良知和思维理性。遗憾的是,直到今天,这种道德良知和思维理性仍然只是漫长暗夜的点点萤火。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代表精英阶层和富裕阶层以外的人们,对于现行的法律、制度、政策进行道德追问,推动和监督必要的变革。
中国经济当中有两个值得关注的热点:楼市和股市。这两个市场仍然延续着使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故事。这故事的背后依旧是强大的政策力量。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两个市场均具有再分配的特征,它将以更快的速度使财富向更少部分人手中集中,其结果是使城镇中产阶级相对贫困化。
中国经济当中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低利率、高存贷差和利息税。低利率政策的本质,是转移存款人收益给予贷款人,形成贷款人利润;高存贷差是转移存款人收益给银行,形成银行利润;利息税是抽取存款人收益增加国家财政收入。这一现象的直接结果就是企业、特别是银行、国家财政的收入的大幅度增长;而作为广大存款人的民众应获得的收入被剥夺,致使他们不能分享经济增长的成果,收入增长缓慢,直接导致国内需求严重不足(国内消费占GDP的比重只有36%)。更为严重的是,实质负利率有一个挤压效应,迫使存款户转投资于楼市和股市,制造楼市和股市虚假繁荣,也就是所谓的泡沫。楼市和股市的泡沫,有终极受益人,那就是土地持有者、上市公司先期股东和管理层、交易中间人。泡沫的经济学含义,就是提前套现未来利润,按照中国股市的平均市盈率,他们可以提前套现未来35年的利润。谁是受害者?民众和国家。将由他们支付一些人提前35年套现的利润。上述问题仅仅只是经济政策之中的金融政策问题,只是所有政策的冰山一角而已。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什麽效率问题了。在几乎所有重要的经济政策背后,都有着利益再分配的背景和考量。而这种考量无一例外,都是盯着民众和国家的钱袋,用力压出本就可怜的财富。所以,也就不用奇怪,为什麽西方的金融机构和企业、国内的商业机构和商人,如此的盛赞中国的经济政策。中国的媒体充斥了各种国际的、国内的各种机构的经济学家和分析师们的言论,他们用民众永远听不懂的理论、概念、数据,以不容置疑的方式证明:文明抢劫就是通过合法渠道和合理方式,通过资本优势和信息控制,通过对政策、甚至包括法律和制度的操纵,有计划和有秩序的掠夺最后的国有资源(主要是矿产资源)和民众仅有的金融资产(居民储蓄)。国家和民众几乎是不设防的,因为法律、制度、政策的壁垒慢慢拆除了;国家和民众没有代言人,学术和媒体的商业化已经使言论倒向了利益(而不是公平正义);国家和民众没有改变的能力,全部的希望寄望于中央最高领导集体的道德良知、道德勇气和管制能力。毫无疑问,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以来,最关键、最危险、最艰难的时刻。历史考验中国,能否跳出历史上无数次发生过的,由土地兼并导致的流民暴乱;能否跳出国际上无数次发生过的,由寡头垄断导致的经济危机。
WJB总理在2007年3月15日全国人大会议的记者招待会上深刻地指出,中国经济状况存在着“不稳定、不平衡、不协调和不可持续”。显然,中央政府清醒地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迫切性。但是,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学术界、媒体、各级政府机构对此的沉默、冷漠、麻木;外国的、中国的商业机构展现出的强大的反制力量。难道真的就不怕,汹涌涌入楼市和股市的人潮,在失落之后,也会演变成另一种汹涌吗?
好的法律、制度、政策应该鼓励法人和自然人创造价值,特别是鼓励他们高效率地创造价值。而不能鼓励任何机构和个人投机于法律、制度、政策漏洞,疯狂地进行价值掠夺。这种疯狂的掠夺,中国历史上无数次出现过,它导致王朝覆灭:这种疯狂在很多落后国家出现过,它导致许多国家的社会动荡和发展停顿。中国目前资源使用权的极低价格和资金使用的极低价格,构成一种无形的大规模利益输送,它使得国际机构和国内垄断性行业和企业,无需追求技术进步,无需加强管理,无序面对残酷竞争,轻松获得超额利润。这种超额利润,反过来构成,中国经济泡沫的原始诱因。遗憾的是,中外经济学家,却非要将这一现象合理化,进而成为经济奇迹,成为神话。中国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好的法律、制度、政策。绝对不是神话。特别不是满城尽带黄金甲是的神话。难道我们要等到爆破破灭之后,用血泪见证神话背后的鬼话?
笔者对中国当代精英们的集体表现十分失望。无论是知识精英、政治精英、商业精英。在精英们相对富裕之后,他们反而失去了国家观、社会观、民众观,没有使命感和责任感,没有道德的底线,甚至没有人性。他们疯狂敛财,办证移民,转移财产、肆意挥霍。中国的一部分精英们让世人见识了,戴眼镜的匪徒比拿刀子的强盗更加凶残的一面。这不是一个优秀民族应有的现象。
老百姓,没有深刻的思想,没有说话的渠道,没有影响法律、制度、政策的能力。他们的未来,也就是国家的未来,也就是中华民族的未来,全部寄托于中国的精英们身上,特别是知识精英的身上。如果中国的精英们,特别是知识精英,沉默了、冷漠了、麻木了,那就没有人为他们代言了。没有了道德追问,就只有欺骗和谎言,就只剩下看谁无耻的竞赛。难道这样的竞赛会有胜利者吗?
中国人穷怕了,一门心思拼经济。中国改革开放的基点,就是引入市场经济。市场经济不仅仅是一种经济制度,它也是一种哲学思想,它毫不留情地开始破化中国建立在共产主义理想基础上的道德基础。我们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中国人却无法逃避市场经济带来的一个重要的命题:现代商业伦理无法建立在道德沦丧的基础之上。不忠,则不义,则无责任,则无信用;不孝,则不顺,则无纪律,则无法制。无信用加无法制,不能建立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西方现代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基督文明基础上的,中国古代文明也是建立在儒家文明基础上的。西方国家有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作为立法的道德伦理基础,中国古代有《论语》作为立法的道德伦理基础。这就是西方的经济体系的伦理基础,信用加法制;也就是我们古代法律所推崇的忠孝。遗憾的是,中国今天竟然有人说《论语》是关于快乐的学问,说什麽要活在当下,并因此而赚钱。在高度发达的商业文明面前,中华文明不仅仅变得苍白而肤浅,更可怕的是没有了灵魂。我们终于开始有钱了,开始有很多很多的钱。然而,我们也在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失去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这就是中国赖以建立政治伦理、商业伦理、社会伦理的的道德伦理。中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进行深刻的道德追问。并且在道德追问的基础上建立我们文明的法律和制度。中国人一旦开始进行道德追问,中国将产生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和真正世界级的学者。问题是,全国人民都在忙着赚钱,谁来进行道德追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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