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事情之前,先送给各位几句话:第一句,大约在两三年前,新加坡外长维文说了一句话:二战后的七八十年,全球享受了“和平红利”,但现在已经结束了;第二句话,是前些天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说的:你不在餐桌上就在菜单里;第三句,不知是谁说的了,反正都在传:现在不是战后时期而是战前时期,现在是战前的结盟阶段。
如果我们关注当前世界格局的演变,这三句话很值得我们深思。
现在回到正题上来。马克龙的出兵说甫一提出,世界上一片揶揄之声,说嘴炮者有之,说哗众取宠者有之,说马克龙是想当欧洲领袖者有之。而且,在马克龙的言论发表后,不少国家急忙撇清,表示自己没有此种打算。尽管马克龙多次重申,我说这些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将这个当回事。
开始的时候,我对此也是半信半疑。
但在和朋友的聊天中,我从没有用嘲笑的口气谈论这件事情,我更多地是将其看做是一种舆论试探,是一种舆论铺垫,即将一个非常敏感、不能谈论的问题变成一个可以谈论、可以考虑的问题,从而完成这个问题的脱敏化。但现在看起来,事情可能还不仅于此。在俄乌战争爆发之后,我也曾偶尔想到,最后也许有可能走到需要其他国家出兵这一步,现在看,这一步可能变得越来越现实了。
不过,这个想法最早由马克龙提出来,这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马克龙是个典型的70后,他出生于1977年。其时距离二战结束已经32年,按照时间推断,甚至他老爸可能都没有太强的战争记忆。不但马克龙,就是欧洲其他国家的领导人,也都是在和平的蜜罐里长大的。可以说,他们是温室里的花朵。俄乌战争爆发后,马克龙一直扮演绥靖角色,三天两头追着普京要通通电话。怎么会是马克龙?
但确实就是马克龙。现在的马克龙,似乎变了一个人。很多人觉得着变化不可思议,但从下面这两个迹象我们也许可以找到问题的答案。
第一,乌克兰战场上的形势。据说马克龙最近在与亲近的幕僚谈话时,说了他的一个判断,即如果没有盟国出手,乌克兰可能要非常被动了。而这个判断,可能与法国军方最近做出的一些评估报告有关。第二,需要注意的是,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在国会受阻,而如果特朗普上台,对乌克兰的支持有可能会进一步减少。这样,欧洲就会被逼到了一条窄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独自面对俄乌战争问题。
也就是说,欧洲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有所动作的时候。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一次演讲中说,无论有没有美国的支援,我们都不可能让俄罗斯获胜。无论在美国大选后发生什么,欧洲都不能让俄罗斯赢得这场战争。在最近一段时间,乌克兰分别与英国、德国和法国等欧洲主要国家签署了安全协议。问题是,欧洲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欧洲的态度越来越明确。
当然,法国最后是否出兵,以何种方式出兵,有哪些盟国会跟进?现在还处于战略模糊阶段。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独家的信息。我所感兴趣的是,这对世界格局演变预示着什么?具有什么样的含义?
我原来曾经用大拆解的概念来概括近年来世界格局的演变。眼下,在大拆解的背景下,世界格局在进一步演变,一直预期中的美国经济衰退没有发生,日本似乎正在走出停滞的30年,东南亚诸国及南亚的印度,经济在迅速崛起之中。国际经济秩序正在重组中,有人说,经济的WTO时代已经结束了,代之而起的是CPTPP时代。如果说前者的背景是全球化,后者的背景则是大拆解之后的新阵营。而这不过只是大拆解后的世界的经济层面。
与此同时,在大拆解的背景下,世界的紧张局势在日益加剧。所谓三大或四大火药桶已经被点燃了两个。由于中东局势的牵扯和美国国内政治的原因,二战后一直生活的温室中的欧洲,主动也好被动也好,恐怕都要在俄乌战争中承担更积极的角色。前些天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在温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欧洲》。之所以写这篇文章,是因为看到几则有关欧洲与俄乌战争的消息,包括当时刚刚提出的马克龙的出兵论。当时在我脑海中浮现的,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在风雪交加中,几个人在暖融融的小屋门口探头探脑。
不错,在战后长期的和平环境中,欧洲已经武功尽废。但我们一定要看到,欧洲的技术工业基础和经济实力,使其恢复战争能力并非难事。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近期发布的报告说,由于俄罗斯出口减弱,其长期占据的世界第二大武器出口国地位已被法国顶替。这是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1950年开始记录国际武器交易量以来,法国第一次达到这一排名。欧洲需要解决的是政治层面的问题。
在中美对抗中,欧洲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位置。国内甚至有人曾经提出过联欧抗美的主张。上述种种变化给我们的警示是,如果局势将欧洲推向俄乌战争的前台,其对有关国家在这场战争的态度将会更加敏感。同时,我们还要看到,与中美关系相比,中国与欧洲之间在经济上的互补性要更差,竞争性要更强。未来中欧关系如何演变,是一个特别值得注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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