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共产主义是劳动消灭进程中和劳动消灭后,人类新的社会生产组织形式。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共同从劳动资源及以其为基础的社会束缚中解放的自觉组织。
当然,当我们这么说的时候,我们绝不是要割裂世界革命的统一性,把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边缘尚未深入或尚未进入工业革命地区的革命,排出在世界共产主义革命体系之外。实际上这些地区,也只有通过共产主义革命和通过共产主义的公共积累,才可以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围攻和在各无产阶级政权的互相支持中迅速为本地区的工业革命提供基础,进而推动本地区生产生活各个领域的技术革命(以中苏为例)。
当我们这么说的时候,我们只是说:人类几百万年的历史,人类几千年的阶级社会历史,是随生产力发展人类各个时代不同的劳动方式和劳动占有方式的历史。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之所以要被共产主义的生产方式所取代,并不是因为已积累起来的先前劳动(生产资料)的个人占有者(私有制),以及与生产资料分离了的劳动者必须要与别人占有的生产资料结合才可以有劳动的机会并生产自己,这一普遍苦难的社会生产条件。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的分离,从奴隶社会就已经出现了,中间人类不知经历了多少的缓和的暴虐的阶级斗争,但终不能导致现代共产主义的结果(孔夫子王莽们的理想——井田制)。这不是领袖人物的能力的问题,更不是人民群众的意愿问题,这是以劳动为基础的社会的必然。中国历史上的不断的农民革命够彻底的了,但也至多只是达到土地的重新分配,和劳动者与生产资料在小农基础上的重新统一而已。原因就在于此。
资本主义必然为共产主义所代替,是因为资本主义工业革命所导致的机器自动化生产对人类劳动力需求的不断减少和否定。这个问题恩格斯早就明确提出来了。
今天随着人工智能机器生产,及其与人类新的互联网交往能力、和物联网技术的结合的发展,随着它们与一些新的生产技术(如最近刚出现3D打印技术在工业生产上的应用)的结合的发展,这个问题就更加明确了。
这些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就是,社会生产中无论是物质生产中还是社会交往中还是社会管理工作中,人类劳动力需求的不断的缩小和智能机器自动化生产对人的劳动的替代。在这个条件下,如果还依然采取资本主义的按劳按资分配的资产阶级法权来分配劳动果实——无产者不得食不劳者不得食,那么恐怕大多数人就要没有讨饭吃的地方了!所以这个时候,共产主义的法权就必然的要提出来,不但生产资料这些已经积累起来的过去的劳动不能个人占有,并且,劳动本身也要由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时期的半是个人劳动半是社会劳动的半社会劳动形态,上升到完全的社会公共劳动形态。不简单是不劳者不得食,是在社会需要的总劳动不断减少的情况下,如何合理的分配人们的劳动,最终在劳动趋于消灭的条件下,把劳动变成人的享受,实现不劳者也得食,最终在劳动消灭的自觉组织工作中,实现人类从劳动中的共同解放。
从这个角度讲,以前所谓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即社会主义阶段,要实行按劳分配,恐怕就不完全那么正确了。实际共产主义第一阶段,是既要部分的按劳分配,又要有部分按需分配。是按劳分配的逐渐减少,和按需分配不断的增多,一切随劳动减少程度的发展而定。
当然,当我们讨论共产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时候,我们实际也不是讨论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经济学问题,因为那个时候人类的劳动作为一种活动,它的内容已经完全的不同,或说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劳动,它的主要的内容那时已经消亡了,或说劳动已经成为纯粹的人的自觉的活动,劳动被消灭了。那时,人类在劳动消灭的这个基础上,已经实现了它新的生产组织形式和发展组织形式。
我们今天实际研究的就是它的这个第一阶段,即社会主义阶段,是它的基本特征和发展规律。
从十月革命算起,人类这个阶段的历史还不到100年。以如此有限的历史,完全搞明白共产主义政治经济问题是不可能的。但总的问题和方向还是可以讨论的。
我的短文参考了巫继学的《自主劳动论要》一书。这本书在共产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发展中达到了一个高度,虽然这本书到今天已经需要批判。
另外,再早网上就有朋友建议用共有制概念代替公有制概念。网上搜索,持这种观点的朋友中有李犁、阳和平,本文接受这个概念。
本文是个初步提纲,目的是要为人们提供一个对共产主义认识的基本轮廓,对从事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朋友,也算提出一个参考,大家共同进步。
一、共产主义劳动
共产主义劳动并不等同于共产主义社会的劳动。像以往的社会一样,共产主义社会虽然以共产主义劳动为主,但也同样可以有共产主义劳动之外的其它形式的劳动,如一定程度的个体劳动、一定程度的雇佣半雇佣劳动。因为那些劳动不代表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所以忽略不计。
共产主义劳动有点类似于家庭内的劳动。在家庭里,财产——不管是生产资料还是消费资料,都是家庭成员公共占有的(共有制),消费资料各取所需,生产资料共同使用。而劳动呢,不管是生产性劳动,比如在外面挣钱的劳动,或在自家田地里的劳作劳动,还是非生产性劳动,如看孩子、做饭、扫卫生等家务劳动,对整个家庭来说,不管意愿如何,是积极主动的还是消极被动的、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它都是公共劳动,不是单为自己个人的劳动。
共产主义劳动的前提是生产资料的共有制,当然这同时也就决定了作为共产主义劳动成果的消费资料首先要作为共产主义公共劳动成果的公共占有制,然后在它的消费阶段上才成为个人的东西。
以前的劳动,基础的是私人劳动。发展到商品社会,劳动才成为一种为个人才为他人生产的社会劳动。当然,重心是在社会劳动中体现着的私人劳动。所以,资本主义社会实际是人人为私的虚假的共同体,这种虚假的共同体,不单体现在生产主体内部劳资之间,也还体现在通过商品交换链接起来的所有社会成员之间。
共产主义劳动,是种公共劳动,是为社会就是为自己的劳动,是联合的集体公共劳动。在这种公共劳动中,当各个社会成员联合起来为社会集体劳动的时候,他的劳动也就是为他自己了。所以,建立在共产主义公共劳动基础上的社会共同体,才是真正的共同体,不管是生产主体内部还是之间的社会成员间的关系,才可以是真正平等的同志式的关系。
有很多人没有经历过共产主义劳动(但他现实的存在了几十年),所以他们质疑共产主义劳动及其积极性的现实性,在他们眼里共产主义劳动场所就是劳改营,人们的劳动都是强迫的。实际上这些人只要好好分析一下他们自己家庭的或上学时班级的共产主义式劳动或生活就知道了。共产主义劳动是种讲奉献的劳动,是在为集体奉献中实现自己自由生活的劳动,是一种在利他中真正可以给劳动者带来幸福感的劳动,是一种可以真正让人有做人的感觉的一种劳动。这种劳动在苏联的工厂和集体农庄中存在了70年,在古朝中越至今也还存在着或部分的存在着。
当然当我们这么说的时候,我们并不是说在家庭里在班级里没有懒人。反过来讲,既然家庭成员班级成员可以出现偷懒现象,共产主义公共劳动中,它的社会成员就也可以出现偷懒现象。偷懒现象实际是任何社会劳动形式都可以容纳了的。所以说,说搞共产主义人们都不干活,完全是一种主观的或坐井观天的东西。
实际上,任何社会的生产活动都是一部分积极分子带领宣传群众包括非积极分子进行的。奴隶社会,奴隶主及其依附者是积极分子;封建社会,地主及其依附者是积极分子;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及其依附者是积极分子。剩余的被剥削的劳动大众则多是非积极分子,是作为积极分子的剥削阶级用皮鞭和饥饿政策加宗教愚民,带领作为非积极分子的劳动群众搞生产。
共产主义社会的积极分子是共产主义者、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是青年突击队、是劳动模范、是以人民群众的认可作为最高荣誉的社会先进力量。是这些积极分子,用他们的先锋模范作用,辅以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用奖状和荣誉带领群众生产。
当然我们也承认,随劳动消灭进程的推进,生产率提高了,人们劳动时间和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的分割,就应该因时因地相应地做好调整,但实际工作中,我们并不是在所有的时候所有的地方都能够把这件事做得很好。结果在实际的生产组织工作中,就有了活少人多的局面(比如在集体农业生产中),实际没有多少活,实际用工量没那么多了,但还要依旧全员出工,结果就有了所谓“磨洋工”的现象。实际只是没有相应做好人们劳动时间和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的分割调整而已,这与劳动的积极性没有关系。
当然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心情实际还是很愉快的,活忙的时候劳动竞赛,不忙的时候,实际成了社交活动。工作安排永远都没有绝对合理,只要不耽误工作,只要能保持劳动者的心情愉悦,就是安排合理。
二、公共劳动及其转化形式
共产主义公共劳动最终要转化成公共劳动产品。
共产主义的劳动产品在分配之前是公共占有的,在分配之后总体可分成两个部分:一是补偿当期所有社会成员个人消耗的个人必要产品部分,这是个人或家庭消费的部分,如米面油等;一是需要社会留存的公共产品部分。
补偿社会成员当期消耗的个人必要产品部分,又可分成两部分:一是所有社会成员个人按需定量分配的部分,一是对参与劳动者(包括生产性劳动和非生产性劳动两类劳动者)的个人奖励多得的部分。所以这个地方,也就是一开始分配,就同时包含了劳动者和非劳动者两个方面的基础消费。随着劳动消灭进程的发展,在一个阶段上社会总有一部分人当期是劳动者,另一部分人当期是非劳动者,此刻是劳动者,彼刻是非劳动者,为了公平,实际是二者间的轮替。随劳动消灭进程的发展,当期劳动者的人群会不断缩小,当期非劳动者的人群会不断扩大,与之伴随的是人们从劳动中的不断解放。
我们这里说的非劳动者,已经不单纯是指失去或尚无劳动能力的老人儿童,主要的已经是指随劳动消灭进程的发展,随劳动力需求的不断减少和为劳动力的分配公平起见,在劳动的计划调配中经常已经不再需要参加劳动的那部分劳动力。
公共产品部分,也分为几个部分:一是社会公共消费部分,如教科文卫(卫就是免费医疗保健)、社会管理和国防;一是扩大再生产所必需的公共积累部分,一是预防意外应急所需的必要的公共储备部分。
共产主义各个部分各个时期,具体的和历史的条件不同,实际的需要不同不同,公共产品在划分和分配上的先后侧重,就也可以不同。
比如也可以像巫继学教授(著作《自主劳动论要》)那样,把公共产品中的个人必要分配,仅仅看成生产性劳动者的个人必要分配,实际那只是说非劳动者非生产性劳动者的消费是划进了公共必要分配部分罢了(巫教授尚未涉及非劳动者这个范畴)。巫教授这个划分,在共产主义的生产组织管理上是必要的,但在分配上如果考虑到劳动消灭进程中非劳动者的发展和分配顺序问题,就要有重新考虑的必要。
至于分配中安排顺序的先后,体现的是各个时期社会关注重点的不同。比如照样以巫教授的为例,就实际反映了优先考虑劳动者利益,鼓励劳动者生产积极性的一种需要。当然,意愿归意愿,实际工作中,公共产品的分配因为它已经是公共产品,人们往往还是优先要考虑公共利益的(包含了社会成员按需定量分配的整体的必要基础消费),然后才安排鼓励劳动者积极性的,不管是人民公社、集体农庄、全民所有制工矿企业,都会是这种情况。再比如,各国工业化初期,为了保障高速工业化或说扩大再生产,也都是把公共积累看做重心,保持适当低消费的。这些都会因为时代主题而不同。
共产主义公共产品分配划分方式的不同,只有从共产主义经济史当中考察,这不是此篇短文的任务,所以不做具体论述,只做个总括。
共产主义生产在它的典型的意义上,当然不会是价值的生产,但既然共产主义是人们从劳动中解放的自觉组织,那么共产主义时代,在劳动消灭前的各个时期,劳动的调节和节约,就依然是需要以人们在劳动中的时间消耗作为统计学依据的。一定时期,劳动者的劳动时间量和个人的自由生活时间量,集体公共联合劳动时间的总量和公共自由生活时间的总量,部门劳动者劳动时间与其所提供的公共必要劳动时间的比率,是衡量劳动消灭进程的指标和合理调配劳动的依据。
与公共劳动产品的划分不同,共产主义公共劳动的划分只有生产管理的意义。
共产主义公共劳动(时间),划分为个人必要劳动(时间)和公共必要劳动(时间)。注意,这里的个人必要劳动和公共必要劳动,与前面从分配角度讲的个人必要产品和公共必要产品已经不相对应。这里的个人必要劳动仅指满足生产性劳动者个人需求的那部分必要劳动,在这里满足非劳动者非生产性劳动者需求的部分劳动,已经划分到公共必要劳动中去了。共产主义劳动这个划分完全是为了组织生产管理和为了理解它的需要。同样,为了便于组织管理社会劳动和为了便于对它的理解,总公共产品中个人必要产品和公共必要产品的划分,相对上面从分配角度出发的那个划分方法,也就要出现相应的变化,个人必要产品中现在仅留下对生产性劳动者的劳动补偿部分,把非劳动者非生产性劳动者的个人消费部分添加到公共必要产品当中去。这样公共必要劳动与人们劳动外的自由生活时间就基本是对应的了,如此便于理解以最终产品体现着的公共必要劳动和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的关系,也便于考察人们自由生活时间(自由生活量)总体的发展状况,或说劳动消灭进程总体的发展状况。
个人必要劳动和公共必要劳动的划分,在劳动的消灭进程中具有劳动的组织管理学的意义。首先,人们在参加联合劳动的时候,其劳动时间总不至于仅够生产自己所需的产品,他总要拿出一部分时间为联合集体生产一部分公共必要产品。其次,人们也总要根据参加劳动者劳动的数量和质量,在按需定量分配之外对劳动者的劳动进行必要的奖励,以鼓励生产。
除此之外,共产主义公共劳动的这个划分就没有什么其它的意义了。因为公共劳动的性质,集体的利益不过是通过人们的社会联合所体现的联合起来的个人利益而已,个人和集体在这里没有根本利益的冲突。
当然在更早期的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残存价值生产中,情况就有所不同。既然是价值生产,这时的劳动就还不能完全去除私人劳动的残余。这时当劳动时间表现为个人必要价值和公共必要价值时,二者虽然已经没有绝对的冲突对立,公共必要价值虽然从换一个方向看依然是通过联合劳动联合劳动者个人的,但因为这时的劳动还尚有私人劳动的残余或说甚至是雇佣劳动的残余,公共必要价值也还尚有剩余价值的的某些残余,从成本和利润的角度讲,二者实际还会有所冲突。这种冲突只有在进一步发展的共产主义革命中才可以剔除。
前边我们说,共产主义生产是公共劳动的生产。这里的公共劳动既可以指活动着的劳动,也可以指作为最终产品体现着的劳动。公共劳动的生产,实际就是公共产品的生产。并且,共产主义生产将越来越是公共产品的生产。因为以公共产品表现着的公共劳动,将越来越少的使用人的直接劳动,直到劳动消灭,公共劳动没有了,公共产品却依然存在。而这个公共产品,尤其是其中的公共必要产品,正是随劳动的消灭进程的发展,人从劳动中的解放本身。
公共必要劳动或公共必要产品是劳动消灭进程中,为人们从劳动中的共同解放服务的。但它首先是表现在为人在社会生产中的不再劳动服务,为人们自己的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服务的。在这里,公共必要劳动或说公共必要产品,实际是与人们劳动外的公共自由生活时间对应着的。共产主义时代,公共必要劳动或说公共必要产品的生产,同时也就是人们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的生产。随生产效率的提高,人们劳动的时间将越来越少,可享有的公共产品和自由生活时间却将越来越多。在人们共同不断从劳动中解放的过程中,公共必要劳动产品的生产或说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的生产,是共产主义生产的目的。或者可以进一步说,共产主义生产是公共必要产品(劳动)的生产,是人们劳动外自由生活时间的生产。
资本主义生产是一种虚假的公共劳动生产。由于资本主义劳动和生产资料特殊的组合方式,由于它特殊的分配方式,价值和使用价值的对立,必要价值和剩余价值的对立,使得劳动成果根本不可能实现社会联合的公共占有,剩余价值作为资本家的私有财产也转化不成劳动者劳动外的自由生活时间(社民党的错误也正在这里,因为高额税收和剩余价值的生产是对立的,它总不能大到威胁到剩余价值的生产和资本积累的程度,否则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就要停摆,所以社民党最终构建不起越来越多从劳动中解放出来的人群的“福利国家”)。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者在和别人的生产资料结合时可以实现基本生活,但在无法和别人的生产资料结合时,连基础生活都实现不了。这在劳动消灭进程中,尤其表现为深重的社会灾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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