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老师长、老政委和老连长了。
提起老师长吴海山这个名字,恐怕知道的人不很多,可要说他是雷锋同志生前所在团的团长,那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1970年9月中旬,为了让毛主席他老人家睡个安稳觉,我们这支云游四方,转战南北的工程兵部队奉命来到鄂西北地区执行“123矿”神秘国防建设任务。当时师部驻扎在“和氏璧”的故乡——南漳县城,连队则分散在20多个施工点上。老师长经常戎马倥偬,带领司政后工作组,到各个施工点上蹲点,与干部战士们同吃同住同施工,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施工间隙,他就向大家讲述雷锋同志的故事,雷锋同志读书的钉子精神啦,雷锋同志艰苦朴素的美德啦,雷锋同志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啦,等等。毕竟他是雷锋同志生前的团长,因此,讲起雷锋同志的事迹有声有色的,且很有现场感,干部战士深受鼓舞。
老师长不仅在工作上以身作则,而且在生活中也率先垂范。尤其是对子女的教育一刻也不放松。他经常抽出专门时间和孩子们谈话,严肃地告诉他们:要珍惜干部子弟的名声,千万不要搞特殊化。一次,刚上初中的三儿子下午下课后就和几个同学一起逛街吃零食。老师长发现后,立刻警觉起来。一面亲自到学校请老师对孩子严加管教,一面限制孩子的零用钱,每月除去伙食费,只给孩子一元零用钱,并且说明是用来买学习用品的。同时语重心长地对孩子们说:“乱花一分钱,都是不应该的,小字辈决不能躺在老一辈打下的江山上得过且过。”三儿子明白了这个道理,再不随便花钱了,每月的钱开始有了剩余,他把它存入银行,常常帮助同学解决困难。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都以哥哥为榜样,用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放假回来就在部队大灶食堂买饭吃,从来不去中灶和小灶。受到大家的交口称赞。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多商品都凭票供应。老师长几个孩子的衣服,全是老大穿了,老二接着穿,很少添件新的。孩了长大了,就捡爸爸和妈妈的旧衣服穿。
1971年除夕,老师长家用发的肉票买来的猪肉仅够全家包一顿饺子。机关食堂杀了一口肥猪,晚上会餐结束,管理员心想,老师长家人口多,在外地工作的几个子女都回来团聚,给老师长送点猪肉,让他们全家吃顿丰盛的团圆饭。想到这里,管理员提着五斤猪肉送到了老师长家里。老师长回家后,二话没说,当夜把猪肉退了回去。
1986年7月,在南京工程兵工程学院副院长(副军级)位置上的老师长离休了,但老师长没有离开党,没有离开人民群众。相反,没有工作岗位的限制,他与人民群众接触得更多,更广泛了。每年3月5日纪念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题词发表,他都要到南京市大中小学校向师生们作专题报告。除此之外,他积极地为军队和地方建设出谋划策,奉献余热。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神州大地经商下海热成为时髦。地方上的一些个体老板知道老师长的部下有的在部队当了军长,有的是大军区、兵种的主管领导,有的在某省市县成了一方的“父母官”,三番五次地请他出山,高薪聘用他为顾问,意下让老师长给他的部下写条子、打电话,搞点经济活动,均一一被老师长婉言谢绝。有个个体老板不信邪,带着重金专程到老师长的家里,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老师长话说得很干脆:“市场经济靠的是信誉和质量挣钱,走后门,拉关系,我是一万个不赞成!我劝你们也不要干这傻事。”
从老师长的身上,我看到了共产党人高尚情操的闪光点,而从老政委张守熙的一言一行中,这个闪光点放射出的光辉同样灿烂夺目。
1979年5月,我们部队圆满完成了“123矿”收尾工程后,根据军委命令,改编为基建工程兵黄金部队,准备开赴黑龙江大小兴安岭一带普查、勘探和开采黄金。新任务,新环境,急需一批有技术专长的业务骨干和管理人才充实到部队。遵照上级的提示,要从地方征招一批具有地质专长的人才,也就是工改兵。当时部队很多干部的子女和亲戚都想借此机会穿上军装。老政委的大儿子和儿媳妇也有这个要求。当政治部干事把应征到部队的名单报给老政委审查时,老政委提笔把大儿子和儿媳妇的名字划掉,并在上面批示:“不能办!”
“这是政治部党委研究决定的。”干事解释说。
“不行就是不行!”
“他们符合条件嘛!”
“符合条件的在地方多得是,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报来?我是政委,难道我的孩子就特殊?”
老政委的大儿子和儿媳妇知道了这件事,气得几天没有回家。
部队到了黑龙江,师部设在哈尔滨市 。想当年,老政委就是从这里走上革命道路的。哈尔滨市有不少他的上级、战友和老乡。知道老政委来了,他们登门拜访后,就提出要求,把他们的孩子送到老政委的部队。老政委语重心长地说:“当兵是件好事,但要通过正当渠道,走后门,靠关系行不通!现在全国人民最痛恨搞不正之风的人,我不能干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的事啊!”那些人心服口服地离去。
1982年3月,老政委利用业余时间与他人合作创作了一部长篇小说《瑶山密林》,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出版社寄来了500元稿费,他全部交了党费。这一举动在当时成为干部战士的美谈,实在令人敬慕。
然而,更令人敬慕的是老政委送小儿子上前线的故事。
1985年,西南边境战事不断。老政委的小儿子在济南军区某师任机要 参谋。按照军委的指示,这个部队即将开赴前线。一天,老政委的小儿子打电话给妈妈,说他们部队有不少干部子弟已陆续从参战部队调出、请妈妈给爸爸做做工作,能不能调到别的部队去。老政委的夫人最心疼小儿子,因他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从小吃了不少苦,眼下新婚的妻子又怀了孕,便向老政委求情。老政委说:“当初送儿子参军时你就应该有个思想准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不行!”顿了顿,老政委又说:“别人搞不正之风,已经给党的脸上抹了黑,我们不能跟着学。”他怕夫人打着他的旗号擅作主张,就随即给那个部队的师长挂通了电话,表示坚决让儿子上前线去。
接着上面讲的老师长的那个话题。那个不信邪的个体老板在老师长面前碰了壁,怀着一线希望,风尘仆仆地驱车赶到老政委的家里,谁知,老政委的话与老师长的话如出一辙。
如果说,从老师长和老政委的身上看到的是不把权力当特权,不用权力谋私利的名副其实的共产党人的形象,那么,我的老连长王兴善那公而忘私,舍已救人的英雄壮举同样为党旗增了辉添了彩。
1970年盛厦,我们部队正在西北茫茫戈壁执行核试验保障任务,说白了就是为“两弹一星”做“窝”。时间紧,任务重,环境恶劣。正当战备施工进入最关键的时刻,老连长的随军报告批下来了。他离不开火热的工地,只给妻子写了封短信托回家探亲的一个同乡把妻子和孩子带到了部队留守 处。战备施工任务完成后,他请假回家,竟连家门都找不到了。
1971年阳春。这天,风和日丽,新兵们正在进行实弹投掷。投弹成绩出乎意料的好,炊事班又杀了猪,晚上还要放电影,多么令人惬意。但顷刻间,这美好的一切都被打碎了。那个安徽籍的新兵引弹过猛,失手的手榴弹冒着青烟向后面的人群飞去。一张张惊畏的,丧失了一切希望的面孔,一下子呈现在我的眼前。七秒钟后爆炸,70块弹片,杀伤半径7米内,这些有关手榴弹的常识我倒背如流。但此时远在投弹工事里的我,除了大喊“卧倒”外,什么忙也帮不上。生死相搏的刹那间,老连长出现了,他疾风般扑了过去…………。他,老连长,救了那些战士,也救了我们新兵连,而他却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如今,老师长和老连长已经做古。我的这篇短文也算对他俩的深深怀念。
老政委呢?离休后,不仅永葆共产党人的本色,还怀着强烈地历史使命感和不可推卸的社会责任感,不甘寂寞,仍辛勤笔耕。继《瑶山密林》出版后,又出版了长篇小说《苦根》、电影文学剧本《大瑶山剿匪》等。“留些精神遗产给下一代。”老政委说得好呀!我衷心祝愿老政委健康长寿,祝愿他有更多的佳作问世。
作者简介:原军委工程兵第三工区、基建工程兵第五十一支队政治部新闻干事。1983年转业到湖北省襄阳广播电视台,系高级编辑。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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