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攀登者》的点映之后,对献礼电影没什么期待了。
但放假前一天,女儿的学校要求家长必须带孩子观看《我和我的祖国》,还要拍照留证发班级群,便只好带着女儿去了一下影院。
不得不说,“仪式感”的确很重要。在大荧幕前现场观看这部“套路”电影时,还是让笔者一度热血沸腾、几欲落泪。
这是一部由七部短片“拼接”起来的电影,七个故事七个导演,水平层次不齐,知乎上网友们热衷于给这七部短片的水平优劣排序,虽然结论有差异,但大家几乎一致认为的最烂的是《白昼流星》。
小人物的七个故事分布于共和国70年的不同历史阶段,无论七个短片的质量优劣如何,这七个短片、特别是前面两个基本上还是遵守了两个三十年不能相互否定的要求,这一点比同期上映的《攀登者》做的好多了。也正因如此,七个短片从一个侧面构成了共和国70年时代变迁的缩影。
第一单元《前夜》取材于真实故事,由管虎导演。《前夜》使用了电影800的原班人马,管虎的导演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但几个月前他导演的影片800却因为对历史的错误认知遭到网友打脸。不是说不能拍国军抗战,问题是你得尊重基本的史实,不去采访真正的抗战英雄谢晋元的后人,却在微博上晒与“飞将军”孙元良后人的照片,吹捧这个阵前强奸女学生、贪污腐化、临阵脱逃的“飞将军”,足见管导演历史知识的匮乏。
好在《前夜》单元没有使用800的编剧,虽然不喜欢《前夜》单元的某些表现细节(例如前半截的“肃杀、压抑”<郭松民语>,拿国军的治理风格演绎共军),但这个单元大体尊重了当时的历史,没有《攀登者》中那种无能却专权的领导,没有乱七八糟的感情戏……
共和国诞生的前夜,工程师、小学徒、解放军战士、小号手、平凡的小市民、清华大学的教授,在中国共产党和新生政权的领导下,合力推进了波澜壮阔的革命史中的一个小细节。为了一截小小的绸布、为了一块小小的镍铬矽,街坊四邻乃至全北平市民踊跃参与。为什么升旗这个细节很重要,“升起的仅仅是一块红布吗?”黄渤一口天津话喊出的那句“二十八年革命、两千万人牺牲”顿时让笔者泪目。当看到无数小人物为了迎接共和国这个待产的婴儿时所表现出的欣喜、急切、紧张时,我们所看到的不正是那个团结一心的时代,那个充满希望的时代,那个“六亿神州尽舜尧”的时代吗?
《相遇》这个单元的故事发生于1964年,我们成功爆炸第一颗原子弹前夕,虽然同样取材于大的真实历史背景,但故事讲的并不是很成功,很多细节交代的并不清楚,任素汐的表演有点用力过猛,但笔者对于这个单元通过镜头交代出来的时代背景还是比较满意的。与那些无限诋毁、丑化前三十年的影片不同的是,遭受核辐射、命在旦夕的张译为了探听核试验成功的消息急切地偷溜出医院,当他走在大街上时,我们看到了上学的儿童、上班的行人、晨练的老人,车水马龙、繁花似锦、欣欣向荣,人们无不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分明就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幸福时代……在这个原本忧伤的故事里,这些关于“幸福时代”的细节安排并不突兀,反而形成了更加鲜明的衬托——
魏巍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中写道:“亲爱的朋友们,当你坐上早晨第一列电车走向工厂的时候,当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时候,当你喝完一杯豆浆,提着书包走向学校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办公桌前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朋友,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张译饰演的高原为代表的一大批无名英雄,为了祖国的国防安全和人民的幸福默默无闻、奉献牺牲,又何尝不是“最可爱的人”呢?他们不正是为了社会主义的祖国人民的幸福甘愿奉献、甘愿牺牲吗?如果这个时代真如反动文人所描述的那么不堪,又怎么可能不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甘愿牺牲的“最可爱的人”呢?
到了《夺冠》这个单元,历史就开始发生了转折。女排夺冠发生于1984年,那时的上海弄堂里,街坊四邻搬着小凳子,聚集在弄堂里仅有的一台信号十分不稳定的电视机前观看女排比赛。尽管这个细节折射出那时的物质条件还不丰富,但社会大致还是一个“整体”,没有贫富分化、没有尔虞我诈,有的是邻里的亲情和和谐——那是只属于很多70后、80后儿时的回忆。但裂痕已经开始出现,先富起来的小美一家准备移民美国,小美的妈妈去弄堂找小美,责备小美怎么要去“那种地方”。
《北京你好》单元的导演是宁浩,而宁浩是笔者比较喜欢的导演之一,他的成名作《疯狂的石头》实际上一部现实主义的杰作,《北京你好》这个单元同样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短片,到了《北京你好》这个故事单元,社会早已分化成了不同的群体。葛优饰演的出租车司机挣扎于北京市民阶层的底层,与妻子离异,被儿子各种看不起,他既不是“萨马兰奇”的朋友,也不是“艺谋”的朋友,因此只能靠“抽签”的方式获得一张珍贵的奥运开幕式的门票。比葛优更底层的则是农民工父亲在地震中遇难的四川小男孩。男孩的父亲修建起了雄伟的鸟巢,却无缘在这里看一场开幕式,因为他既不是“萨马兰奇”的朋友,也不是“艺谋”的朋友。最后,小男孩是靠着葛优的“善心”让给了他一张开幕式的门票,才了却了天堂里的父亲的意愿。
陈凯歌导演的《白昼流星》单元收到了大量的批评,陈大导演没有在西北农村生活的体验,影片对西北的描述完全是基于知识分子关起门来的想象。为了塑造田壮壮饰演的退休扶贫办主任老李这样一个先进形象,故事的生硬照搬了《悲惨世界》里神父宽恕冉阿让的情节。老李要帮助两个父母双亡的失足少年,却被两个少年偷了自己救命钱,当警察抓了两个少年,老李却一口咬定钱是送给两个少年的,从警察手中救下两个少年,从而让两个少年觉醒,要去获取重生。失足少年的觉醒靠的同样是退休扶贫办主任老李的“善心”。故事是生硬的、想象是贫瘠的,这也怪不了导演和编剧,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故事原型。分田单干以后,农村的共同体也在不复存在了,没有共同体来兜底,没有人愿意真心帮助、甚至是自己的亲戚,失去父母的刘昊然兄弟的悲剧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最后靠着老李的“善心”,才为这个个体悲剧划上了休止符。
事实上,《悲惨世界》里神父与冉阿让的“善心”是孤独、无力的,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神父仅仅能够救赎冉阿让,冉阿让也只能救助那个在河边汲水的珂赛特,而时代却在制造着无数珂赛特与她的母亲芳汀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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