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不公,是最大的不公。
城乡教育差距的拉大,只会让乡镇青年更加没有出路。
关注队长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来自于湖南的一个乡村。在我的教育生涯中,我最感恩的就是我的母校——衡南县一中。
城里的孩子可能对县一中没有概念,但乡镇里的孩子一定非常清楚,一所县一中,几乎就撑起了整个县域内青少年上大学的希望。在我们衡南县,一中的本科率超过80%,差不多也输送了我们当地80%的本科大学生。
虽然说,在当今社会,上大学也只是求学生涯中的一段普通旅途,难以发挥普遍式的改变命运的功能。但对乡镇青少年而言,不上大学,改变命运的机会更加渺茫。尤其是对农村学子而言,上大学就是一条改变命运的最好捷径。
在我们县,一中就是最好的中学,一中的老师也是当地整体最认真,最负责,教学水平最高的中学老师。他们起的比学生早,睡的比学生晚,还要照顾自己的家庭。一个高中生,无非就是辛苦三年,考上大学就解脱了。可是,对一中的老师而言,那是一辈子的职业生涯,也是一辈子的职业操劳。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高中的英语老师,高一时,她很年轻,很漂亮,也很爱打扮,穿的衣服一个月都不重样,教书成绩也出色,同学们都喜欢她。
可是,到了高二,我有一次在校门口偶遇她,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我看见她时,仅一年时间,她似乎苍老了十岁,脸上的疲倦感令人无比心疼。
她们的敬业和付出,撑起了一代代乡镇青少年,跨过高考这座独木桥,通往了大学的彼岸。而这样的一中,在中国的县城几乎普遍存在。县中学是撑起乡镇青少年梦想的支点,而那些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老师则是这个支点上的杠杆,他们放大知识的成果,助力乡镇青少年走向更远的远方。
为什么要严禁挖抢县中学的优秀教师?因为如果这批优秀教师被挖走了,那对县中学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那对乡镇学子而言,无异于饥荒断粮。
一所学校最大的核心资源就是优秀的教师队伍,铁打的将军流水的兵。学生一批批的换,只有这些教师像钢钉一样,钉在乡镇教育的桥头堡,为乡镇学子撑开梦想的翅膀。
城乡教育的差距本就在不断拉大,经济越发的地区对教育的投入越是舍得。像神豪级别的深圳中学,招聘的教师清华北大都已经完全常态化,哥伦比亚大学、耶鲁大学、伦敦大学等世界顶尖学子,同样批量入职深圳中学。
深圳中学的理念是,用顶尖人才培养顶尖学子。可是,这套培养体系也只有深圳能做到,也只有深圳财政能不计成本,不计投入地重金吸纳全球顶尖人才。
以深圳中学的模式搞教育,其结果就是,城乡教育差距进一步拉大。对偏远的县中学而言,别说招聘清华学子了,招个985/211的毕业生,都相当不容易。
就拿我母校衡南县一中来说,湖大、中南大学这类985/211的毕业生,基本不屑于去我们一中教书。我们一中教师主要来源于湘潭大学,湖南科技大学。比较幸运的是,湘潭大学深藏功与名,名气不大,实力却不俗,为我们一中输送了大量的优秀教师。
深圳中学的办学模式,具有特区的独立性,中国绝大部分县中学都付不起深圳中学的薪水。中国县中学的办学模式和早期的华为很像,用二流老师,教二流的学生,全力以赴地培养一流的人才。
我永远记得我们年级主任在周会上讲的一句话:“如果我们这一届,一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都没有,那我们对不起全县的家长!”
是的,一个县,一个清华北大毕业生,这就是一所县一中的底线。就为了一个名额,却要一个县最优秀的教师和最优秀的学生一起拼了命地冲。为什么?根源就是城乡教育存在显著的差距。
一个北京人上北大,上清华,比一个乡镇青少年上北大,上清华,要容易上一万倍。机会的不均等,师资力量的不均等所带来的阻力要远远大于学习天赋的不均等,刻苦程度的不均等。
如果放任挖抢县中学的优秀教师,其结果必然影响城乡教育的公平性,让寒门更难出贵子。
在魏晋时期,世家大族为什么能垄断权力?不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读书的权利吗?在封建社会,没有知识可以经商,但不读书是做不了官的,因为科举取士!即便是乱政的太监,也有专门的经学讲堂,从小读书写字。
在今天,公务员考试也同样有岗位报考要求,基本都要求本科学历以上。可是,一个乡镇青少年如何考上大学?县中学就是绕不过的桥梁,优秀教师就是这座桥上的指路明灯。
严禁挖抢县中学的优秀教师,就是要为乡镇教育的公平性划下一条红线,就是要阻止资本腐蚀县城的公共教育体系。
就像张麻子到鹅城当了县长,朝天上开一枪,大喊道:“不准跪!”
“我来鹅城只为办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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