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利恒体验圣诞节

现年35岁的拉纳是巴勒斯坦加沙地带的一名基督徒。24日她计划与其他9名同伴前往伯利恒圣诞教堂参加当日在那里举行的平安夜宗教仪式。
由于是巴勒斯坦人，他们不能从检查站正门通过，而是要走狭长的工人通道，接受严格的安全检查。通行证上还写着，持证人只能前往西岸，不能“潜入”耶路撒冷；48小时内必须返回加沙。但拉纳仍然很高兴，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离开加沙去朝圣的。
只有少数人获得通行证
拉纳说，他们共有30人申请了通行证，但只有10人获得。40岁以下男子、未婚女子都未能获准前往圣地。留在加沙的人叮嘱拉纳替他们在圣诞教堂点一支蜡烛。
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基督徒人数占总人口的8%左右，主要集中在西岸。加沙地带130万巴勒斯坦人中，大约只有1500名基督徒。在五百多座清真寺中，矗立着三座基督教堂。除了礼拜时间不同外，平时很难看出谁是基督徒谁是穆斯林。
车行至离伯利恒不远的拜特贾拉，前方突然出现石头路障。弃车步行，朝圣的人们不得不冒雨爬过一座小山坡。翻过山去，几辆出租车已经在那里等客。每个司机的后视镜上都挂了一个十字架，显然西岸信仰基督教的人比加沙多得多。
再次遇到拉纳是在伯利恒教堂内的星洞。那是圣诞教堂中最具宗教和历史特征的部分。相传耶稣当年就出生在这里的马槽内。现在马槽被装修成一个大理石圣坛，上面镶嵌着一枚空心的14角伯利恒银星，指示耶稣出生的具体位置。拉纳跪在圣坛前，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银星里的蜡烛油，默默祷告。她告诉我，她的愿望是明年全世界基督徒都可以放心地到伯利恒朝圣。
没有圣诞树和彩灯
24日中午淋着冬雨走进传说中的耶稣诞生地时，根本感觉不到圣诞节将来的气氛。古朴的圣诞教堂前马槽广场上，两棵高高的圣诞树上没有彩球，没有丝带，只有一个散了架的星形霓虹灯斜挂在枝条上，负责广场巡逻的穆罕默德说，这是前几年的装饰。“你再看看钟楼，那些彩灯也是以前的。”他说。
传统仪式“列队行进”举行之前，广场上聚集了一千多人。穆罕默德说，2000年9月冲突爆发前一年的圣诞节，大约35万信徒和游人聚集在此。但现在根本找不到真正的游客，只剩下记者和国际组织成员。
为了抗议以军继续占领伯利恒，并实行戒严、宵禁，伯利恒的基督教徒12月17日决定，今年圣诞节期间，除了宗教仪式外，伯利恒不举行任何庆祝活动。也就是说，马槽广场上没有圣诞树和彩灯，“列队行进”里没有鼓乐伴奏。
以军戒严在圣诞节前两天解除。军队已经撤到伯利恒外围，城里看不到一辆坦克。伯利恒以色列军方联络员马歇尔·马德尔说，撤军是暂时的。
伯利恒一家纪念品商店店主麦克说，尽管已经解禁，又正逢节日，但24日这天他的顾客没有超过3人。
举着一包包口香糖的孩子们围住外国人喊，“买一包吧，我想买件新衣服！”拿着木雕圣像的小商贩更是巧舌如簧。现年55岁的阿巴斯提着一兜木雕叫卖，但从早上到中午一直没开张。
马槽广场对面的“圣·乔治”饭店里，座位满了大半，可霓虹灯却还是“2000”字样。服务员阿里说，今天是这一段时间来第一天开张。虽然是节日，他却感觉不到欢乐：“我连给孩子买礼物的钱都没有，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与不搞庆祝活动的“冷清”相反，示威游行的队伍倒很“热闹”：先是一个名为“巴勒斯坦人民主张”的组织在圣诞教堂塔楼前打出一面巴勒斯坦国旗，手里举着写有“停止占领”、“反抗不是恐怖”等标语，静静地站在蒙蒙细雨中。没过多久，一所小学的师生在校长带领下，出现在等候耶路撒冷著名宗教人士前来主持圣诞弥撒的队伍中。
仪式开始后，三个青年高举阿拉法特大幅画像走在最前面。今年是以色列当局连续第二年禁止阿拉法特赴距离拉姆安拉官邸20公里之遥的伯利恒参加圣诞节午夜弥撒。
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不举行任何庆祝活动，对于伯利恒基督徒来说，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事实上，在艰难局势下，人们更加渴望欢乐———哪怕只是短暂的。“列队行进”开始前，一个孩子带着圣诞老人面具，神气地出现在众多记者的镜头前，喊着“给我照相”。几个穿圣诞老人衣服的小孩也招来记者们一顿猛拍。
两个卖彩色气球的商贩成了没有装饰的广场上唯一亮丽的“风景线”。4岁的尼古拉斯选了只蓝色海豚气球。问他过节高兴吗，他母亲赶紧抢着说：“不高兴，目前局势这么糟糕，以军持续占领，几乎每天实行戒严、宵禁，我们怎么高兴得起来！”尼古拉斯则童言无忌，脱口而出：“高兴！”为什么？“过节！”
入夜，中心大厅传出热闹的音乐声、掌声和笑声。原来是7个来自德国、瑞士等国的年轻志愿者为巴勒斯坦儿童巡回演出，在平安夜这一天到达伯利恒。他们穿着红白两色的衣服，为儿童演唱欢快的圣诞歌。
舞台下，孩子们的天性完全释放出来。他们尽情欢笑、尽情鼓掌；演员们则又唱又跳，不时同孩子们握手。还有两个演员扮成小丑，逗得孩子们捧腹大笑。10岁的阿里克斯说，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虽然艰难，巴勒斯坦人仍然在庆祝节日，正如演员们在台上反复唱的一句歌词：“无论如何，这是圣诞节！”（摄影　周轶君）

马槽广场上的孩子与“圣诞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