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初访汉城

今年是中韩两国建交10周年，我不禁回忆起17年前我第一次访问韩国的往事。那时中韩还没有外交关系，而且长期相互隔绝，访问中的所见所闻至今使我难以忘怀。
忐忑不安
1985年5月中旬的一天，一架从东京起飞的日航班机降落在汉城的金浦机场。从机上下来七位从北京来的中国客人，他们是来参加将在汉城举行的第五届太平洋沿岸国家和地区核能会议的中国核能专家，我担任翻译。这本来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可在当时中韩两国尚无外交关系，没有人员来往，连飞机都不通航的情况下，几名中国大陆人突然出现在韩国首都，就成为一件惹人注目的事了。
在我们这次去韩国之前，虽有体育团去过汉城，但尚无一个正式代表团去汉城参加过国际会议，因此我们在筹备出行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中韩隔绝了这么多年，他们又和台湾关系较深，我们到达后韩国人会如何对待我们呢。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下飞机，踏上这块我多少年来只在报纸、书本上看到过的陌生而神秘的土地。
热情迎接
然而，一走进机场大厅，一个没有想到的情景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几名西装革履、胸前挂着大会秘书处胸章的男士举着写有我团名称和团长姓名的大牌子在等候我们，见我们走出来，赶忙迎上前同我们热情握手，表示欢迎。几个华侨姑娘跑来给我们献花，像见到亲人一样和我们拥抱。前来迎接的人中还有几个年轻人会讲中文，他们自我介绍说是韩国外国语大学中文专业的学生，这次来大会帮忙，说着就抢着替我们提行李。
组委会前来迎接我们的韩国电力公社企划室主任李允哲先生陪同我们上了汽车。他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和我们叙起旧来，他说他从小生长在中国，还去过四川，于是一会儿说北京话，一会儿说四川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其他年轻人还不时唱起歌。这种无拘无束的亲切气氛一下子拉近了我们和韩国人之间的距离。
汽车开到各国代表团下榻的饭店，可能因为我们是从中国大陆来的稀客，我们住的楼层特地安排了两名警卫守护。女服务员很热情，当我用韩语向她们表示感谢时，她们惊呆了，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中国大陆的客人，更没想到有人还会讲她们国家的语言。她们亲切地拉着我的手，有的还索要中国纪念章，说要留作纪念。
注目焦点
大会开幕前夜，组委会在饭店大宴会厅举行千人招待会，韩国核学会主席李炳辉等人在门口迎接客人。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中国代表团一时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记者的闪光灯总是对着我们。许多外国和韩国同行都是我团专家们在别国开会时多次见过面的老相识，他们热烈拥抱，亲切交谈，为能在汉城难得相遇感到格外高兴。我不时给团长做做翻译，这下可不得了，许多韩国人围住了我，问我在哪里学的韩语，有的拉着我一起照相，有的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我。
五天的会议进行得井然有序。这次会议也有由专家、学者组成的台湾代表团参加，但韩方在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上不使我们为难，自始至终都按事先协商好的原则，不出现台湾“国名”和“国旗”。韩方还尊重我们因中韩两国没有外交关系而不搞官方活动的意见，会议期间始终以大会组委会的名义同我们接触，避免使用政府名义，考虑和安排周到细致，煞费苦心。据说我们的一些重要活动都是总统亲自过问的。
意外相逢
在这届大会的闭幕式上，我团团长宣布下届会议将于1987年在北京举行，真诚邀请太平洋沿岸各国和地区的代表与会。这一发言博得了代表们的热烈掌声，许多代表当场要走邀请函，韩方表示届时将派30多人的代表团赴京。大会组委会主席郑根模还向我团详细介绍了这次汉城会议的成功经验和不足之处，供我们筹备下届会议时参考。郑先生的真诚态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有趣的是，时过七年，当我随我先生出使韩国后，在一次总统的花园酒会上，郑先生的夫人竟认出了我，一把将我拽到郑先生面前，我们都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喜之余，热烈握手和问候，引得周围宾客的好奇！
也是在那次会议期间，我结识了大会的翻译林承权，他是位韩国年轻人，中文讲得不错，人也热情诚恳，和我们很快成了朋友。我们离开汉城时，我还同他在饭店大厅合影，心想以后很难再见面，这张照片将成为永远的“留念”。然而七年之后，当我站在中国使馆的大厅内，作为大使夫人，欢迎前来参加中国大使举行的第一次国庆招待会时，竟又见到了林承权，他当时已任韩中友协秘书长。他站在我面前惊呆了：“怎么是你？！”他愣了好半天才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那次大会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面。”我们都无限感慨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