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格罗兹尼　感受战后车臣

6月底7月初，本报记者周良和摄影记者王长山获准前往俄罗斯联邦车臣共和国采访，有幸成为1994年第一次车臣战争爆发以来首批进入车臣采访的中国记者。让我们跟随他们——
6月30日至7月3日，本报记者获准前往俄罗斯联邦车臣共和国采访，有幸成为1994年第一次车臣战争爆发以来首批进入车臣采访的中国记者。此次采访使记者的心灵受到强烈震撼，车臣首府格罗兹尼历经战争劫难后的惨状让记者真切感受到和平的弥足珍贵。
保卫工作细致严密安全人员如影随形
经各方紧密协调并获俄官方同意后，我们终于有幸能前往车臣采访，和我们同行的还有一名韩国记者和两名美国记者。对于本次采访，俄罗斯官方高度重视，俄总统助理办公室、内务部及内卫部队各派一名新闻秘书随同前往。
6月30日中午，当我们乘飞机从莫斯科抵达俄南部城市矿泉城时，早有两辆警车恭候在机场。在警车的护卫下我们随即乘车往南直奔普罗赫拉德内伊市，等待第二天进入车臣。
在旅馆住下不久，我们就发现旅馆门口多了几辆军用吉普车，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在旅馆周围持枪警戒，接着就有不少军人神秘地住到紧靠我们客房的房间里，一丝紧张感顿时袭上我们心头。一打听，原来是俄军方从车臣调派了十几名特种部队军人前来为我们护驾。在随后几天的采访中，除这些特种兵保护我们外，总有三名俄联邦安全局的特工人员形影不离，紧跟我们，既充当保护伞，又随时监视，惟恐我们窃取情报。
第二天一大早，在两辆警车、一辆扫雷车和两辆军用吉普车的护送下，我们乘车从普罗赫拉德内伊市经俄罗斯联邦北奥塞梯共和国前往车臣。经过若干个由警察把守的哨卡后，我们来到一个哨所前，这里不仅有荷枪实弹的俄罗斯军人把守，哨所旁的掩体内还停放着一辆涂满伪装的坦克，炮口冲着车臣方向。通过哨所再往前数百米，路旁竖着一块铁牌，上面用俄文写着“俄罗斯联邦车臣共和国”。历经战争劫难，这块锈迹斑斑的铁牌早已是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进入车臣后，车队明显加快了速度，随同的安全人员解释说，这是为了避免遭到非法武装分子冷枪袭击。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抵达车臣首府格罗兹尼郊外的俄联邦军队驻北高加索联合集群司令部所在地汉卡拉军事基地，并在那里采访了联合集群司令莫尔坚斯科伊。
这是一个很大的基地，基地周围有铁丝网、战壕和?望塔，车载式火箭炮部署在基地外围，基地内各式重型武器应有尽有，几架军用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警戒。在简易的办公室采访了莫尔坚斯科伊后，我们随即乘坐一架米—8军用直升机前往格罗兹尼市的一处俄军营地。此后的两个晚上，我们就住在这个军营里。我们被告知，除有武装保护的采访活动外，其它时间只能呆在营地里，出了营地不安全。
在采访期间，我们从来都是从一个采访目标直奔另一目标，车队从不在中途停车，我们只能透过车窗，浮光掠影地感受战后的格罗兹尼。而保护我们的特种部队可谓恪尽职守，对任何一点异常的信号都反应敏捷。
有一天早上，我们离开住地出去采访，汽车刚行驶了数百米，前面的扫雷车就发现路边有掩埋的地雷，特种部队指挥官随即将所有随行车辆往后紧急疏散。不知为什么，我们搭乘的面包车司机不是跟随疏散的车队沿公路往后撤离，而是往路边的草地里开，特种部队指挥官见状立即火冒三丈，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要知道非法武装分子经常利用夜色掩护在格罗兹尼掩埋地雷，贸然进入未经扫雷的地段非常危险。就在我们离开格罗兹尼的当天，一辆运送药品的汽车在离我们发现地雷150米远的公路上触雷，一名医生当场炸死，另两人重伤。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重建工作任重道远
进入车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绵延数公里的金黄色小麦和绿油油的玉米地，成群的牛羊在阳光下悠闲地啃着青草，满载乘客的公共汽车不时从车队旁疾驶而过……
要不是公路上偶尔有装甲车巡逻，你很难将这块富饶、宁静的土地和战争联系在一起。随着清剿行动的进一步深入，车臣非法武装分子已逃往山区，平原地区局势趋于平静，这里的居民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享受和平生活了
。
进入格罗兹尼市，我们看见的却是另一幅景象。这里关卡林立，戒备森严，到处是掩体和哨所，全副武装的军人不时盘查过往行人和车辆。在车臣政府大院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荷枪实弹的军人和警察把守各个路口。政府大院内外均有装甲车巡逻。大院四周不仅有掩体和工事，还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一架军用直升机停放在那里随时待命。
在格罗兹尼市区，随处可见残垣断壁，已很难找到一栋完好的建筑，有的建筑完全被毁，只留下一片废墟；许多民居楼顶洞开，墙上要么弹痕累累，要么是硕大的弹洞；几根残缺的水泥柱成了杜达耶夫总统府昔日辉煌的唯一见证……
令人欣慰的是，在俄罗斯政府和车臣地方政府共同努力下，格罗兹尼市的重建工作正逐步展开。在市中心的主要街道上，经常可以看见出售各种日用品和食品的简易店铺，一些顾客正在购物。
随着居民不断回迁，格罗兹尼市的学校已陆续开课，部分医院也恢复接诊，一些理发店、洗衣店和修理店开始正常工作，部分商店和饭店也重新接待顾客。参观格罗兹尼市第九医院时，医院副院长纳舍霍耶夫告诉我们，格罗兹尼十家医院已有五家恢复
接诊。  
车臣政府提供给我们的资料说，到目前为止，格罗兹尼已修复8栋居民楼，另有10栋正在修复。我们到一栋刚刚修复的居民楼参观时，看见整栋楼房修葺一新，水电气已通到各家各户，大部分居民已回迁。
清剿行动逐步深入非法武装负隅顽抗
莫尔坚斯科伊接受我们采访时说，俄联邦部队在车臣进行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已经结束，车臣非法武装的有生力量已被消灭，俄内务部下属的特种部队正在格罗兹尼、石油产区以及山区针对残余的非法武装展开清剿行动。
他说，目前大约有8万名俄罗斯军人驻守车臣。随着局势逐步好转，到年底时驻守车臣的军队将只剩下俄罗斯国防部下属的第42摩托化步兵师和内卫部队第46旅，共约2·2万人。据他介绍，俄联邦安全局不久就会把负责维持车臣治安的任务移交给即将成立的车臣内务部，为此俄联邦中央正积极帮助车臣地方政府培训干警。
莫尔坚斯科伊说，目前仍有大约1000名非法武装分子负隅顽抗，他们中不仅有车臣人，也有外国雇佣兵，其中不少人曾帮助阿富汗塔利班武装打过仗。在采访莫尔坚斯科伊时，我发现他办公室的一面墙上张贴着大约20个非法武装分子头目的照片，每当一名头目被击毙，此人照片上就会画上红色的大叉。我数了数，已被击毙的匪首仅有五名，其中包括车臣三大匪首之一的约旦人哈塔卜。由此看来，清剿非法武装残余势力任重道远。
车臣特种警察部队指挥官加济马戈梅多夫接受我们采访时表情严肃，语气沉重。他不无感伤地告诉我们，车臣特种警察部队2000年重组以来的两年时间里，他属下300多名特警中已经有50多人因触雷或遭非法武装分子袭击殉职。
参观格罗兹尼市第九医院时我们见到了一位触雷受伤住院的车臣人。这位叫姆扎耶夫的年轻人今年4月在工厂里上班时不慎踩响了非法武装分子掩埋的地雷，结果左腿被严重炸伤，经过紧急手术后才保住生命。纳舍霍耶夫告诉记者，仅在格罗兹尼市，每月就有五六名平民因触雷或遭袭击住院。
为确保军人和居民的安全，每天晚上9点至第二天早上8点之间格罗兹尼市实行宵禁，禁止居民外出。每天早上8点之前，俄军派出大量扫雷车在格罗兹尼市交通要道上排雷，只有确信道路安全无隐患后才允许车辆通行。
据加济马戈梅多夫介绍，随着俄军清剿行动不断深入，狡猾的非法武装分子开始改变策略，企图利用车臣警察机关大量招人的机会混入警察队伍。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有刚到警察局工作的人员必须经过五个月严格审查后才允许配备枪支，并正式纳入警察队伍。（摄影　王长山）

本文作者（左）和王长山在军用直升机前

戒备森严的格罗兹尼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