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末到民国,中央政权的失序化,带来国家衰微、吏治败坏,导致中国广大农村迅速由传统的士绅社会滑向劣绅化。
一位由清入民的基层知识分子(举人刘大鹏),痛心疾首地慨叹:
“民国之绅士多系钻营奔竞之绅士,非是劣衿、土棍,即为败商、村蠹,而够绅士资格者各县皆寥寥无几。”
土豪劣绅作为掠夺性“经纪”,在国家和农民中间的唯一目的就是盈利,为此不择手段,基层政权只能逐步让渡给这些人,于是导致基层组织的劣化和土豪劣绅的泛滥,国家政权陷入“内卷化”的陷阱,国家对乡村社会的实际控制效能受到极大的限制,这种状态直到新中国以后才告终结,因为人民政府彻底摧毁了地主阶级和与之相关的土地制度。
如果您觉得以上学术说法太文绉绉,我来讲个民国时代,小小“东霸天”的故事。
河南南阳有个方城县,熟悉长城史的朋友都知道,所谓方城就是楚长城。
方城县东有个杨楼,出了个屠户出身的著名土豪劣绅,号称方城东霸天的魏成明。按理说,老魏家世代屠户,在封建社会是典型的下九流,有种说法叫“一流秤,二流斗,三流屠户,四套狗,五修脚,六剃头,七娼,八唱,九吹手。”
到了魏成明这代,虽然没上过一天学,大字不识一筐,却因为善于吹牛,阿谀奉承、交朋友,在当地很吃得开。有年秋天,漯河有个猪客来收猪,一不小心漏了富,随身四五千银元被魏成明看到,于是就给弄死,发了黑财。
民国时代,军阀割据,各自为政。地处方城东南的杨楼,东西毗连叶县、舞阳,天高皇帝远,县政府更是鞭长莫及。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时机,成了魏成明作孽造罪的温床。他上边贿赂官府,下面网络地方封建恶势力,扶植亲信爪牙,收买帮凶打手,巧夺豪取,敲诈勒索,慢慢就有势力,杨楼自然也成了他的小小“诸侯国”。
当时,杨楼一带的青年俊俏妇女甚至不敢上街赶集,即使走个亲戚也无不提心吊胆,唯恐魏本人及其喽啰染指。
就这样,魏成明凭借手中的权势,加上苦心钻营,迅速膨胀起来,土地百十顷,店堂生意遍及附近集镇,一跃成为当地首富,同时也成为杨楼的霸王。
后来由于得罪建国豫军,这家伙才被除掉。
假以时日,倘若后代子孙众多,估计也有“家文化”可以“传承”,让有关部门和“学者”来反复宣讲,作为美谈。
这方面河南巩义的某百万家族,就颇有几个孝子贤孙做得漂亮,你敢批评,有关部门都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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