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燕京
近期，弹幕游戏在直播上风靡。这类游戏玩法很简单，观看直播的玩家只需要点赞、发弹幕或者送礼物，就能够增强自己所支持游戏战队的战斗力，而多买礼物，则是制胜的终极“力量”。记者调查发现，这类游戏由于没有接入游戏监管系统、青少年防沉迷系统等限制系统，未对未成年人打赏、充值进行限制，虽然每局游戏所需的点赞、弹幕或礼物花费不多，但在主播的各种话术怂恿、造势影响下，玩家容易“上头”，不知不觉就掉进了非理智刷礼物的陷阱，尤其是未成年人，更是无法理性对待氪金。
直播间出游戏新玩法
近期，在各大平台直播间里可以看到弹幕游戏直播的身影。这种互动游戏，观众可直接下场参与游戏，通过点赞、发送弹幕来召唤基础的小兵，刷贵的礼物则会快速增加战斗力。这种游戏以其独特的玩法和互动方式给玩家带来了新的游戏体验。
记者在某直播平台的直播间里看到一款《羊羊对决》的弹幕游戏，观众在直播间输入弹幕选择游戏内的阵营后，就会化身为带有用户头像的虚拟羊加入到推草坪的大战中。玩家刷出相应的礼物就可以召唤出不同技能，进行游戏对抗。主播在游戏中不断烘托气氛，鼓励各方刷礼物，礼物价格从0.1元到几十元不等。每场游戏时间差不多30分钟，结束后可立即开启新一轮游戏。每轮对决可以有上百名玩家参与对抗。
记者尝试了多款弹幕游戏发现，虽然内容不同，但都含有买礼物进行驱动的方式。如《三维弹球》《擂台互殴》等游戏，玩家发送弹幕创建角色后，由AI接手控制，玩家通过送礼物增加角色属性，获得更高的排名。
据了解，2022年弹幕游戏直播开始陆续出现在各大平台直播间，打造出了挤地铁、开派对、守塔、三国攻城等最初的弹幕互动玩法。2023年年初，《森林派对》等对抗玩法的新弹幕游戏出现，受到部分消费者喜爱。
弹幕互动游戏开发者轻舟告诉记者，目前市面上的弹幕游戏大多利用人的胜负欲和强对抗带来的心理刺激来让消费者刷礼物。为胜利阵营作出贡献的玩家，还会获得其他观众和主播的称赞和感谢，这也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和成就感。
青少年刷礼物无制约
玩法推陈出新无可厚非，但用话术引诱消费者刷礼物，则可能会让一些观看直播的未成年人掉进刷礼物的陷阱，让直播间变成“氪金游戏厅”。
轻舟告诉记者，弹幕游戏在不断丰富玩法，商业模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与大型直播平台合作，直接拿礼物抽成。比如玩家刷100元礼物，平台抽50元，游戏商得8元，主播到手42元。这是平台、游戏厂商、主播间主流的分成模式。另一种则是走渠道商，把公司旗下的弹幕游戏安装包打包卖给一些小直播平台上还没有弹幕游戏直播玩法的主播，收取一次性使用费。部分弹幕游戏主播通过培训学习各种话术“骗氪”，在游戏中构建比较有煽动性、挑唆性的话题，刺激观众不理性的消费。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不少直播间的弹幕游戏推出了“打赏得套装”“刷礼物掉皮肤碎片”“送礼物兑道具”等操作。
据了解，有着各种话术诱导的弹幕游戏，目前却没有对未成年人打赏、充值进行识别和限制，致使一些未成年人陷入无度打赏的坑。一位家长向记者反映：“家里7岁的孩子在某平台被弹幕游戏吸引，由于小孩没有辨别能力，去年10、11月总共进行了6次打赏，刷礼物助力游戏共计花费4394元。”
这位家长告诉记者，与他有同样经历的家长都发现，只要提出退款，平台一般都不会拒绝，“我在平台提交了证据要求退款，半个月后退款了，为什么平台不能根据法规要求从源头限制未成年人刷礼物呢”。
自律与他律缺一不可
据了解，2022年5月7日，中央文明办等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规范网络直播打赏加强未成年人保护的意见》，要求互联网平台禁止未成年人参与直播打赏；并要求规范平台功能应用，取消打赏榜单，禁止以打赏额度为标准对用户进行排名等。《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七十五条规定，网络游戏服务提供者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和标准，对游戏产品进行分类，作出适龄提示，并采取技术措施，不得让未成年人接触不适宜的游戏或者游戏功能。《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平台游戏直播管理的通知》针对未成年游戏的客户作出了专门规定。
北京汇祥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刘涛对记者说，如果游戏的服务经营者未能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对网络用户、游戏用户进行认证，不能确定是否为未成年人，则应当承担相应的举证义务，证明进行打赏或使用的人员为成年人，否则其应当承担不利后果。如果网络游戏经营者未能对未成年人进行消费限制，或对消费时段作出相应规定，由此产生纠纷时，网络经营者、网络游戏经营者应当承担相应的举证责任，如不能举证，应承担相应的退费或赔偿损失的责任。此外，如果网络产品或服务提供者违反了有关对未成年人保护的要求，还需承担相应的行政处罚责任。
谈及如何更好地监管弹幕游戏，安理律师事务所顾问储江对记者说：“涉及弹幕游戏的直播平台，应当对用户作出提示，或者向未成年人的监护人提供退款渠道。一旦发现未成年人参与弹幕游戏，且不理性地刷礼物，监护人可以第一时间通过平台的渠道要求返还相关费用。各大平台应该进一步完善制度，给监护人提供更高效便捷的监护、投诉渠道。”
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北京继来律师事务所律师胡俊宏对记者说，行业和行政部门应加强监管，一旦发现通过游戏的方式诱导未成年人参与打赏，应及时采取暂停打赏功能、关停直播业务等措施。
“在强调监管、处罚的同时，还要重视企业的社会责任。”胡俊宏对记者说，无论是网络平台还是游戏设计者，都应当坚守企业的社会责任，采取一切可行的技术措施，禁止为未成年人提供现金充值、“礼物”购买、在线支付等各类打赏服务。对于未成年人这一社会群体，经营主体应坚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原则，健全完善未成年人保护机制，落实实名制要求，网站平台不得研发上线吸引未成年人打赏的功能应用。此外，应面向儿童和青少年、父母、监护人、老师、教育者开展相关的教育行动，组织研讨会，健全问题报告方式；设立专门的热线服务以支持消费者解决相关的问题。
游戏从古至今形式、内容都在不断演变，但健康、不损害参与者的各种利益，尤其是弱势群体，是其不变的核心。相信，随着直播内容生态的不断完善、合规能力的增强，网络娱乐会向着良好的方向持续发展。
（责任编辑：王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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