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从今天开始推出“城中村”系列故事,第一期讲述北京五环外的皮村里打拼着的务工人员和“流动儿童”的故事。
“北京好大好大/北京好冷好冷/北京也好热好热/北京没有我的家......”这是“北京北京”的歌词,但不是来自汪峰的“北京北京”,而是来自北京皮村新工人艺术团的“北京北京”。(摄影/王磊 邹悦 撰文/王磊 编辑/刘诗萌《中国人的一天》第2874期)
皮村的房子
2017年8月19日,皮村,北京最靠近机场的城中村,几分钟一班的飞机已经让人们习以为常。
位于北京五环外的皮村,最近的地铁站在十公里之外。北京首都机场就在10公里外、20分钟车程的地方,几乎每隔几分钟,人们都能听到飞机的轰鸣声,飞机飞得最低时,仿佛从电线杆上划过,低得足以看清飞机尾部航空公司的标志。也正是因为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航班,皮村无法修建高楼,永远被禁锢在低矮的房子里。北京城蔓延的越来越大,改造的越来越光鲜亮丽,皮村暂时被拆迁队遗忘在角落,却年复一年的在翻建的廉价公寓与工人的梦境中日夜交替。
由于东坝地区的拆迁,皮村的人口越来越多,房屋紧缺,大量加高、重建的廉价公寓在皮村随处可见。
炎热的下午,大汗淋漓的工人。
2017年8月,距离皮村7公里左右的东坝村拆迁。这场东坝至皮村的外来务工人员大迁徙给担心拆迁的皮村房东们带来了一轮新的好消息。有地的就开荒拓土,没地的也不甘示弱的在原来的地基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皮村变得和东三环越来越像,一样的“楼宇”林立,人口密集,只是灰白低矮的墙壁在蜘蛛网般的线路和数不清的空调外机中显得怯生生,随处可见的“XX公寓”用红底白字俏生生地诉说着租客的“北京北京”。
9月2日,皮村狭窄的街道,遍布着成排的空调挂机,“乌托邦”式的生活在这里上演。
200元一间的平房,成为很多外来务工者的安身之所。
随着入住人口越来越多,房租涨价显得很随意。原本200元一间的破旧平房已经由50、100元的涨幅变成了百八千块。房东们选择涨价,而无意承担这份涨价的租客们则会选择炒掉老房东,换上新邻居。“家”作为不动产的概念在价格面前显得毫无意义,剩下的一份钱也许是他们建设另一个家的动力。
皮村居住着两万余名外来务工人员,村中自发形成的配套设施也让这里成为一个微缩的小社会。
皮村的孩子
8月20日,皮村还在放暑假的孩子悠闲的玩着手机。
夏天,白天的皮村会稍微显得空荡荡一些,大多只剩下些放暑假的孩子们和猫猫狗狗在彰显着生机。他们大多数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就读于打工子弟学校,或是假期从老家来京与父母暂聚,他们有一个专有的名称——“流动儿童”。
9月1日傍晚时分,皮村的主街上,小女孩趴在电动车后座等买菜的爸爸。
北京的打工子弟学校几乎每五六年就会遭遇一次劫难,2006年有“取缔风暴”,2011年则是“集中关停”。资质对于这些学校愈加可望不可及,命运其实已然决定:拆迁、关停。父母们无能为力,孩子们无处可去。
9月2日,皮村四处可见的施工场地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
与那些北京城里的孩子们不同,他们在这片近3万人的住宅区里,几乎没有自己的嬉戏地,没有滑梯,没有旋转木马,泥土堆、砂浆地成了他们不可多得的玩具。就连上学的课堂也濒临关闭,今天还一起玩耍的小朋友可能明天就被迫返回原籍,学籍成了父母下班之后常常讨论的话题,孩子们小小年纪就要面临和父母分离还是就此辍学务工的选择题。
皮村的大人
2017年9月18日,下午还冷冷清清的皮村街道随着夜幕降临逐渐热闹起来。
夜晚的皮村一扫白天的颓废气息,两万多打工者乘着北京最长的公交和地铁返回到这个暂住地,皮村里唯一的一条街道也迎来了自己最旺盛的生命力。平日里,这群劳动者在这个城市建造或清扫着别人的房屋,抚养着别人的老人或者孩童,只能在短暂的假日里回归故土、亲近乡邻,他们始终无法在这个城市找到归属感。
8月20日,皮村工友之家举办的“劳动的诗与歌”晚会现场。
9月19日,皮村这里聚集了很多追求梦想的工人们。
夜幕降临下的皮村,等待着那些疲惫的身躯,他们是工人,是追求梦想的人。作为劳动者,北京的房子是他们想都不会想的事情,而尊严和平等却是他们在此奋斗的夙愿。这份“夙愿”是生活的一片止痛药,就着北京城的格格不入将各自难言的苦难吞咽下去,而心灵真正的焦灼永远不能被抚平。“北京北京”,一个是北京的北京,一个是皮村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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