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5日,西藏边防,雨雪飘飞。
一片在雪域高原飞舞6年的“雪花”悄然落地——西藏军区某边防团边防7连排长、吉布观察哨哨长苏万飞在接收索道运送的物资时,不幸坠崖牺牲。
苏万飞牺牲的地方位于藏南的娘姆江曲河谷。在这个守卫祖国西南大门的河谷两侧,数百米深的悬崖与千年沙棘林相拥而立,吉布哨所隐身其间。
2020年7月15日11时,苏万飞和新兵仲召国来到位于山顶的索道接收平台。苏万飞让仲召国留在了平台下方,自己径直爬上了台阶——作为已经成功接收过25次索道运送物资的排长,他早已熟悉这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
在物资桶即将抵达山顶时,桶身突然剧烈晃动、即将倾覆。苏万飞一个箭步冲到悬崖边,将桶里的夜视观察设备捞了出来,自己却被突然脱落的钢缆和背后掉落的备用桶砸下了深渊。
仲召国急忙爬上平台,只来得及看到哨长坠落的背影和平台上散落一地的夜视仪。
在悬崖下方70多米的一棵大树旁,战友们找到了年轻的排长。然而,这位年仅28岁的军人却再也没能回应战友们的呼唤。
其实,艰苦寂寞的戍边生活,原本与苏万飞的生命轨迹并不相交,可他却偏偏选择了雪域边关。
父亲在陕西当兵7年,儿时围坐在炉火旁,苏万飞最喜欢听父亲讲起军营的故事:上戈壁、战荒原、助群众、救物资……父亲的讲述,点燃了他心中的从军梦:好男儿,当兵去!2014年的夏天,从西安工业大学毕业的他,填写了一张到西藏当兵的报名表。
对于边关的苦,苏万飞早就了解。然而真正到连队,戍边的艰辛和危险还是让他始料不及。
连队驻守的娘姆江曲海拔落差大、雨雾山腰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海拔落差,巨大的气压差带来的是击穿耳膜的疼痛;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冲入团雾开路,因为雾气的后方可能是狗熊,也可能是悬崖。
“这里的山脊高过云头,这里的太阳晒化石头,这里的孤独没有尽头,这里的士兵把使命扛过肩头……”正如歌中所唱,这里的巡逻没有道路,只能追着前方老兵的脚印,一深一浅地摇摆,脚边就是数百米深的悬崖,刚到哨所的苏万飞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时光沿着娘姆江曲慢慢蜿蜒前行,两年的戍边生活一闪而过,当年那个“怂小子”在无数个第一次中成了连队的“顶梁柱”。
进退走留之际,退伍还是继续?在家中父母看来,这无异于一道“送分题”:家乡陕西榆林出台拥军政策,凡是到边防艰苦地区当兵两年,回乡后就可以享受公务员待遇。
可在苏万飞看来,在西藏,在边防,在娘姆江曲,在雨雾丛林,爱国奉献不再抽象,而是体现在边防官兵一分一秒的生活里,体现在戍边、巡逻、观察、训练的具体行动里。
“愿作一雪花,守护千万家。”他再次违背了父母的意愿,拿到了陆军边海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苏万飞坚信,在广袤的雪域大地,正是戍边官兵这一片片“雪花”,才铸就了雪域边防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
有人说选择决定命运,苏万飞却觉得选择应当遵从内心。军校毕业前夕,按照当时的毕业分配政策,他可以选择去拉萨、林芝等大城市,可他却选择回到娘姆江曲,并主动申请担任吉布哨所哨长。
青松低垂,雪山呜咽,7月16日清晨的娘姆江曲异常寒冷,全连官兵聚集在大雨倾盆的道路旁送别苏万飞。
“万飞,你再看一眼,这是你的哨所,你的边防,还有哨所旁的红杜鹃,你说是你见过最漂亮的高原红……”炮兵连副指导员李长京扶着苏万飞的遗体泣不成声,久久不愿放手。
送别的车队沿着娘姆江曲逆流而上,载着苏万飞离开他心爱的边防。在最后一个可以看见连队的山口,官兵们突然停下来掉转车头,对着连队的方向鸣笛三声。他们要让魂归雪山的排长再看一看娘姆江曲的山山水水,再看一看祖国边防的一草一木。
苏万飞常说:“观察哨兵就是祖国的眼睛。”这一次,苏万飞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雪山,成为雪域边防永远的守望者……
(许凌康、罗邦扬、王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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