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侯按:李佳明没有读懂朱清时和李利鹏。朱清时用自己的身体为试验标本来探知、研究人体未知的“小宇宙”本身无大错。但朱院士有皈依佛学的倾向(参见附件),联系朱院士的哲学误区,就明白:他对气功的“感知”实质上是企图用意识来决定存在。这才是朱院士的要害。李利鹏引用佛学用语并不是用佛学解释气功,而是提倡用科学(包括心理学)去理解气功,反对“参禅、打坐”的唯心“顿悟”说。李佳明站在朱院士这一队列,其实是糊里糊涂的站错了队。李佳明提到1923年的“科玄论战”,主张把那场论战继续是有益的。我2008年说过:“1923-24年发生在中国的“科玄论战”是大革命前夜中国的保守派(玄学派)、改良派(科学派)和革命派(唯物史观派)在哲学领域的一次交锋。以张君励为代表的保守派否定科学对人生观研究的适用性,主张用唯心的玄学解释人生,以东方的“精神文明”对抗西方的“物质文明”。以丁文江、胡适为代表的改良派用马赫主义批判玄学,认为科学研究的对象是心理现象,主张科学万能(唯科学主义),科学救国,反对暴力革命。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共产党人用唯物史观批判科玄两派,指出只有客观的物质原因可以变动社会,可以解释历史,可以支配人生观。这次交锋被大革命这“武器的批判”终止了。用历史的眼光看:当时对玄学派和科学派的批判是必要的、有益的;用学术发展的眼光看:“科玄论战”是需要用正确的态度和方法继续的。这个正确的态度和方法就是:争辩、完善、互补、融合。因为“矛盾着的双方在一定的条件下是互相补充的。”(殷惟侯【科学论】结尾)。方舟子说朱清时谈的是伪科学是对的。
李利鹏:与朱清时院士商榷
2017年06月12日 09:30 来源:环球时报
6月10日,中科院院士朱清时开讲《用身体观察真气和气脉》,称修炼真气让他获得极大的快乐。此前,该讲座的海报在网上曝光后,引起一片哗然。
朱清时院士在讲座中表示,自己已练习《达摩禅经》十余年,从修炼真气中产生“极大的快乐”。他还试图“用现代的科学语言”解释真气。
笔者练过气功,觉得从心理学角度去分析气功比较好,也可以用科学方法去研究禅定状态下人的生理和心理机制。从心理学上来说,参禅是保持一种似悟非悟的沉定态。这个在脑科学和神经科学里可以找到一个解释,就是人的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有限,一个问题来了后,大脑需要调动相关的神经、肌肉去进入非显性思考的状态。因为过去心理学不发达,以为思考过程中心身的谐振是探索到了思考的真谛,这实际上是坠入了一个误区:在寻找答案的时候由对问题的探究本身,进入了对问题探究过程中身心状态的追求,并以为获得了接近于寻找到答案的愉悦。
参禅最直接的方法是用纯粹理性的逻辑,把佛性这些都当成客观的对象去考虑,给出定义,然后用符号代表它,做简单的推理,把佛教术语翻译成通用语言。比如色是客观的外在,相是抽象的概念范畴,空代表虚无。破除对神通和宗教的迷信与仰望后,进入纯粹理性世界,禅机里抖机灵的话头就不算什么了,就进入了哲学上概念、逻辑、推理、归纳、演绎的路径。
不过,笔者想说,人的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毕竟有限,人的知识亦有局限性。如果不持续地学习,了解更多的科学和哲学知识,仅靠自己参禅打坐、潜心琢磨,恐怕就会有陷入歧途的风险。人是无法完全了解自己的,也不会存在“自性圆满灵明”,一刹那的顿悟只是某一时刻认识的合集。顿悟了又如何?顿悟只是当时所了解的知识和道理的融会贯通,不懂的知识和道理还是不懂。所以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顿悟也是一种“妄”,自以为“通透灵明圆满”了,实际上还是存在着很多未知。顿悟往往不是知识上的,而是逻辑上的,更类似于建立了一个比较能够自圆其说、自洽的逻辑体系。
对于练气功,笔者觉得老年人练练还可以,因为练气功追求一种和谐宁静的状态,有利于人的心性培养。但是这种向内的追求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对青年人来说,只有向外追求,以入世之心,经历千辛万苦、痛快淋漓、爱恨情仇、世事人生,才算是真正的修行,也才能理解人生的真谛。青年人遁世练气功而不能为社会做任何事,对于社会和家庭的意义何在?不管成就大小,青年人应“建功立业”,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才不枉世上走一遭。从这个意义上说,笔者不建议青年人练气功。(作者是北京汇真网络传媒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不妨再来一轮“科玄论战”
2017年06月13日 09:24:13 | 来源:环球时报 李佳明
《环球时报》12日刊登李利鹏先生的文章,与朱清时院士就其日前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开讲“真气和气脉”商榷。笔者有些不同看法。
至少就新闻报道来看,朱院士进行的是理性的科学研究。以中医的理论而言,“真气”和“气脉”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为什么此事会成为热议话题呢?恐怕与朱先生中国科学院院士、知名科学家、教育家的身份有关。在不少人眼里,“真气”“气脉”都是所谓不科学的“玄学”。(这些所谓的定义,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今天对我们的影响多大?本身就是当代值得思考的问题)然而,质疑科学家也需要勇气,更需要根据!朱院士以自己的身体为试验标本来探知、研究人体未知的“小宇宙”,秉持着以理性思维探知人类未知领域的科学精神,何错之有?
其次,朱院士使用的语言都是客观理性的。反之,李先生的反驳之语太“深奥”。举例说明,新闻中转载朱先生的原话是:“今天的讲座内容,就是我用自己身体做的一个实验,初步试验结果表明,中医的真气和经络是可能存在的,但需要用新的方法去研究。”这是严谨而负责的表述。如同屠呦呦教授在研制青蒿素时也是在自己身上试验。而反观李先生文中的反驳之语是“笔者练过气功,觉得从心理学角度去分析气功比较好”。为什么?根据是什么?李先生还使用大量佛学用语“色是客观的外在,相是抽象的概念范畴,空代表虚无”“自性圆满灵明”“一刹那的顿悟只是某一时刻认识的合集,顿悟了又如何?”我虽未练过气功,但尊重宗教,类似这样“大德高僧”与科学家间的辩论,是否依然需要使用普罗大众明白的根据和道理呢?
再次,探知人类自身“小宇宙”的任务,不输给世界“大宇宙”,也是中国科学家的职责和方向。这个观点听起来很大。但不可否认,我们对宇宙万物的探索,今天已超过我们对自身的了解。比如说,我们人类去过月球,但至今未攻克癌症。所以,中国科学家,以中医的思维方式,以理性的科学精神去研究、论证,发现自身的“真气和气脉”何错之有?一位中国科学家在北京中医药大学的学术讲座引起这样的关注和讨论,反映当今社会存在的怎样一种现象?我们可扪心自问。理不辨不明,不下定论、一起讨论、鼓励研究,当是接近真理的路径之一。
1923年,中国大地上曾有一场著名的“科玄论战”,学者们积极参与科学和“玄学”之间关系的辩论,让那些当时似是而非的观念在大众心里更清晰。我愿站在朱院士这一队列,加入这个有意义的讨论。也感谢李先生之文,在交流碰撞中让彼此的观点更响亮更有说服力。▲(作者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
方舟子:科学家谈的也可能是伪科学
来源:环球网
中国科学院院士朱清时近来经常发表演讲,也经常因此引发争议。以前是因为他声称物理学研究结果验证了“佛法”,留下名言称:“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佛学大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这几天则是因为他去北京中医药大学做题为《用身体观察真气和气脉》的演讲,介绍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研究“禅定”的结果。如果是一个老中医做类似的演讲,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是演讲人是院士、曾经当过两所科技大学的校长,就引人注目了。
批评者说他模糊了科学与玄学的界限,支持者说他进行的是“理性的科学研究”,赞扬他“秉持着以理性思维探知人类未知领域的科学精神,何错之有”。这些观点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研究“禅定”这类冥想锻炼方式产生的生理或心理影响,不是玄学,而是属于生物医学研究范畴,国外科学家对此有很多研究,发表在严肃的科学期刊上。朱清时在研究中引用了丹麦科学家的一项关于冥想对大脑的影响的研究,虽然说法与论文有出入,但并非捏造。而现代科学研究是高度专业化的,研究者需要受过相关的学术训练,具有相应的研究资质。朱清时是化学家,本行是激光光谱学、单分子化学,与生物医学没有关系,他在这些方面的成就、因此获得的中国科学院院士称号,并不能让他具有研究生物医学问题的资质。也就是说,当他跨专业来研究生物医学问题时,就成了大外行。他所谓的研究,其实就是一个外行的夸夸其谈。
偶尔也有科学家做跨行研究获得学术成果甚至是重大学术成果,这是因为他们自学并掌握了必备的专业知识。朱清时在演讲中说他在过去十多年中学习与人体有关的医学和生物学知识,但从其演讲内容看,显然学得不及格。例如,他在演讲中说人的大脑每分钟都会更换大约一百万个神经元细胞,有点生理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神经细胞是几乎不可再生的,不可能时时更换。他说人体每个细胞都与神经元的突触相连,实际人体大多数细胞都与神经元无关。而他对“禅定”“真气”的解释正是建立在违背生理学常识的基础之上,必然是不科学的。
朱清时说他是用自己的身体做“禅定”实验观察“真气和气脉”,自己是实验对象,又是实验者,这就难免会有主观偏差,而科学实验要求的是客观性,例如他引用的丹麦科学家研究,人家可是用仪器来观察、测量冥想练习者的大脑的。朱清时所做的根本就不是实验,他只是在讲述自己的主观感受,甚至不能排除是他的幻觉。朱清时应该清楚科学实验的基本要求是哪些。
不具有研究资质、不掌握必备科学知识、不遵循科学方法,就成了在搞伪科学——所谓伪科学,就是把非科学的东西打上了“科学”的招牌。科学家在功成名就之后去搞伪科学,不是普遍现象,但是也时有耳闻。远的不说,最近的例子除了朱清时,还有电机系教授、台湾大学原校长李嗣涔研究“人体特异功能”“鬼魂”,结构生物学家、清华大学副校长施一公研究“量子纠缠神经生物学”。科学家谈伪科学,具有更大的误导性和迷惑性。在听到玄乎的、有迷信嫌疑的说法时,公众需要有警惕,不要被“科学家”“院士”之类的头衔吓住。(作者是旅美学者、科普作家)
附件
院士的误区
中科院院士朱清时 佛法解释物理学 语惊四座【佛法解释物理学】
殷惟侯按:此文的基本错误是把物质定义为可以具体描述的质点(砖块),从稳定的分子原子到不稳定的夸克、介子……。一旦小和短暂到不可描述,就进入“意识”领域,和佛学殊途同归了。
其实,物质的正确定义应该是“客观存在”,质量和能量都是与“意识”相对的“客观存在”,而且质量的本质就是能量,是能量的一种存在方式:凝聚态(更时髦的说法是“弦态”)。而能量的自由态有质量、有万有引力,没有大小和稳定的概念。它比弦抽象,它也运动,各种宇宙弦和他们的振动态只是凝聚态的各种形式。人类除了引力波,无法观察自由态,更无法用数学来描述它。但它“客观存在”,因此才有相互之间的关系“实在”,和佛学“因缘聚合”无关。详见前文【从质量的本质说起】,而意识只是“客观存在”在人脑里的反映。这一唯物主义的观点并没过时。所谓:“在二十一世纪开始的时候,以‘弦论’为代表的物理学,真正步入‘缘起性空’的禅境了!”只是作者无法深入科学更深的层次,只好受佛学影响的反映。
中国科学院朱清时【量子卫星上天对每个人的生存意义】殷惟侯按:
我在1997年【八万言书】中说过:“唯物论是探索可知世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唯心论是探索不可知世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当科学接近顶峰时,院士、大师们面对的,实际已是不可知世界,这时,硬要用唯物论去解释就勉为其难了。于是,用佛学来解释就很自然:意识决定存在。但这不是科学!即使爱因斯坦如此认为也是伪科学。既死又活的叠加态薛定谔的猫。在观察前只能非死即活,它是客观存在,不以是否被观察而存在。观察了才能确定,并不是叠加态“坍缩”了。精神不可能决定物质,这不是僵化,而是避免了“量子力学的诡异”的逻辑错误。量子通讯已经“成功”,其关键的“量子纠缠”理论如果不是伪科学,也一定是可知的科学理论,包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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