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雨中
廖奔
后晌,下起了小雨。我披上雨衣,要去领略一下雨中田野的情趣。
小雨像雾一样笼罩了豫东平原。村庄和果园上空,有乳白色的气体缓缓流动。远处浓密的防风林带,绿蒙蒙的,像在眼前这幅巨大的水墨画上,洇出一团绿渍。间或露出几间瓦房的红顶,像绿雾中闪出几面鲜艳的红旗。眼前的一切,泥土、庄稼、房屋、小河,颜色都变深了、变鲜了,比平时倍觉好看了。原野,在由雨水帮她梳洗打扮着。
一切,是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多少年了,我离开这田野中的风雨。现在沐浴在她的柔情里,引起我多少辛酸、温馨的思绪。
小雨无声地润着大地,鸟儿也不叫了,四处静静的。田野里,玉米棵已有半人高,它们长得笔挺、粗壮,被雨水浇得墨绿墨绿,一齐举起有力的手臂承接那漫天的雨线线。刚钻出地皮的谷苗,娇羞、柔嫩,被风拂动着头发,却又在尽量地伸直脖颈,想好好打量一下这个新奇的世界。棉花棵支支叉叉地立着,互相争着挤满周围的空间;红薯叶儿则铺散开来,遍地乱爬。一切植物,都在这雨的世界里,繁茂地生长着、发展着,它们的各种清新气味儿,和着泥土的芳香,被风一齐送进我的鼻孔。
拐过弯,忽然看见地头立着两个白白的什么东西,走到跟前,它们转动了一下,竟是两个孩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四五岁,头上都顶着白色的化肥袋子。哥哥光着脊梁,只穿条裤衩,赤脚丫子;妹妹穿件小花褂,半截裤,露出胖嘟嘟的小腿肚子,也赤着小脚。小兄妹俩睁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我,像两头受惊的小鹿。
“你们站在这儿干啥?”我笑着问。哥哥扯着妹妹的小手,扭过身,吧唧吧唧地走了,一直走进菜地头上的一座小草庵里。
我不去管他们,一个人沿着田间小路,静静地走着,一边陶醉在与乡村有关的回忆里。风强了些,刮得小杨树叶子沙沙作响,不断掀起我的雨衣角,带进凉意。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上,一块浓黑的云彩由北面压过来了。听得见雨的脚步声踩着玉米叶子由远及近地走过来,“刷”地一声跑过去了。这时,眼前挂上了一张雨帘,远处的绿雾、红旗都没有了,只看见晶莹透明的雨豆子在玉米叶子上、棉花叶子上乱蹦,砸得它们颤颤悠悠,耳朵里也只听见满世界尽是“刷刷刷”的响声。我连忙朝那座小草庵走去。
庵很小,一张简陋的木床就占去一大半,角落里放着锄啊铲的,边上还立着个喷雾器、几个农药瓶。庵里有一股草青气。
庵里没有别人。小兄妹俩挤在庵角,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我把雨衣挂在一个钉子上,一屁股坐住庵口的木墩,笑着挤挤眼:“我又不是个鬼!”
哥哥龇着白生生的小虎牙笑了笑。妹妹翻着小眼:“俺又不认识你是谁!”
呵,心眼儿还不少呢!我解释说,我是前几天来的,来采访……
“俺知道!”哥哥抢着说:“你是京里的,来采访俺老师哩。”
“咦,你怎么知道?”我感兴趣地问。
“嗯,俺叔叔说哩……俺叔是村长。”见我有些迷惑,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老师好不好?”
“可好!”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凑在我腿边。“前时间,学里老师都奔外乡了,就剩俺老师一个……俺爹让俺跟俺爷看承包的菜园子,俺想上学哩。老师跟俺爹说,俺爹骂她哩……俺叔说,村里大发了,今冬给学里起楼哩。谁家娃也得上学。”
“俺也上学!”妹妹歪着扎了两个小鬏鬏的脑袋,天真地嚷,脸上跳着两个圆圆的小酒窝。
“去去,没有蚂蚱高!”
“俺就不兴长高啦?”妹妹噘起了小嘴。
哥哥告诉我,学校放了麦假,他替爷爷看会儿菜园子。叔家妹子要看下雨豆瓣儿拱地皮儿,“要不,我才不叫她厮跟上。”
多么可爱的乡村小兄妹,我想起了自己在农村的时光,城市学生都不进教室了,农村学堂仍然传出专注而单纯的琅琅书声。而我,那时却只能攥着犁把读点书。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告别出来。雨后的天空是清爽的,还飘浮着亿万颗细水珠。瓦蓝的穹宇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明净,一丝一丝的白云也亮得透明。太阳从西边的云隙里探出头来,把整个天空、大地都照得明亮极了。一只布谷鸟飞过:“布谷——布谷——”林带、庄稼,都绿得像玛瑙。雨把世界洗得多么新鲜啊。
忽然,一条七色的虹,从空中现了出来,像一座神异的桥,从眼前直伸向东边遥远的地方……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牡丹(中国画)李国维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我赞美桥
郑启谦
我赞美桥。长虹卧波的桥,是我认识的第一道风景。
我出生于水乡,小桥流水人家。儿时,常在暮霭中,看着离家门十来米远那座石梁桥上,农民赶着老牛收工姗姗而过;夏夜里,蹲在小桥头那棵古榕下,听老伯讲三国故事。如今忆起这童趣,依然充满田园气息和诗情画意。
后来,随着年岁增长,见闻广了,我发现桥无处不在,它在我脑海里印下了一道道变幻无穷、瑰丽多姿的风景。在杭州西湖,我踏过了长度仅一米的锦带桥,据说这是我国最短的石梁桥。清清湖水伴它两旁,而奇趣的山石和多彩的花木衬托出锦带桥那小巧幽雅的美。而有八百多年历史的泉州安平桥,用花岗石砌筑,长约二点五公里,则是我国最长的石桥。来到这里,怀古的幽思如它一样绵长。如果说梁桥以平直刚强见长,那么拱桥则以曲线之美动人。清乾隆年间建筑的颐和园玉带桥是古代石拱桥中最美的一座,全桥用白色玉石砌成,蛋形尖拱,桥面呈双向反弯曲线,远看如秀丽的峰峦,优雅秀美,为园林锦上添花。但我最欣赏的是河北赵县的赵州桥。这座单跨圆弧弓形石拱桥建于隋朝,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年历史。它的桥型庄重中透出轻盈,雄伟中不乏秀丽。远看“势疑虹始见”,近观如艺术长廊,尤其是栏板上的浮雕,形象生动、气势恢宏。经漫长岁月的风雨洗礼和多次战争冲击及地震的考验,它依然风度翩翩地安卧在汶河上,因而被立为中国桥梁之王。在桥梁王国中,最具神韵的该是架在水流湍急的深山峡谷之上或悬在两山之间的索桥。四川泸定县大渡河上的铁索桥,它不但以净跨百米成为全国最长的铁索桥而出名,更因“大渡桥横铁索寒”的红军长征故事而传世。如今,你站在桥畔,手扶着那九百个偏环扣联的晃悠悠的铁链,迎着凉凉的峡谷来风,看着大渡河的激流,二十二个神兵飞夺泸定桥的历史画面便隐隐重现眼前。这时,你会感受到那索桥的悲壮美。
我赞美桥,因为它是美丽多彩的精美艺术,是充满灵气的建筑奇葩;我赞美桥,更因为它是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人文景观,是人类改造大自然、通向文明的纽带。因为形象的美只有和功能的美结合,才能成为完整和谐统一的美。桥,就是这种美的体现。无论是平直刚强的梁桥,曲线柔美的拱桥,还是飘逸优雅的索桥,都是建立在沟通两岸的目标上,成为人类生活往来的联接点。当然,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类改造大自然的频率不断加快,桥梁王国亦迭出新秀:钢桁架桥缘于梁桥的构思,但显得雄伟豪放;斜拉索桥优化结构,比钢桁架桥秀丽苗条、轻盈飘逸;钢筋混凝土桥更是现代桥梁的主力。故乡的小桥,只能跨越小溪小河;现代桥梁,有豪情,够气派,跨大江,过海峡,飞越城市的上空,能使天堑变通途。
这些年来,我所在地区建筑的桥梁不但规模大、速度快、质量好、技术高,而且桥型美。三洪奇、容奇、细滘和沙口等四座采用世界当今最先进技术建成的钢筋混凝土预应力连绕梁桥,像四条巨龙一样,飞卧在珠三角的水网上。它们的通车,使佛山至珠海的时间从一整天缩至两小时;1988年通车、一千六百八十二米长的九江大桥,是亚太地区第一座大跨度独塔斜拉桥,并获国家级优秀设计奖。还有荣获国家优质工程鲁班奖的高明大桥,以及西樵大桥、三水大桥……据有关统计表明,整个广东在开放改革二十年来,新建桥数量多达六千六百八十八座,为中国桥梁史写下了绚丽的一页。其中那道横跨珠江出海处的虎门大桥,堪称中国桥梁一绝。我曾专程参观这座全国最大极富审美情趣的悬索桥。这是一座长四千六百米、宽三十米、主航道采用单跨八百八十八米双钢筋悬索桥。它由桥塔、拉索和梁体三部分组成。两座桥塔坚实挺拔,高大伟岸。梁体呈薄型水平线,线条感强而造型轻巧。斜拉索是全桥最生动之处,它与桥面构成一个个三角形,牢牢地维系着整个桥梁,沟通着两岸,显示着力和美。远处看,如虹起,似雁飞,更像一架彩色琴弦,真个是气象万千;待你踏上桥中,往外瞭望,顿觉心旷神怡,大有凌空飞跃之感。此时,我想人征服大自然的力量是博大的,海与海的距离拉近了,山与山的距离拉近了。桥,使人与人的距离拉近了,心距也贴近了。
古桥新桥、小桥大桥、木桥石桥、拱桥索桥、公路桥铁路桥、街桥立交桥……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有些甚至是科学的丰碑。它们横空出世,使千山万水路路畅通。路通、财通,国家经济大动脉热血奔涌;路通、心通,人民生活乐在其中。
我赞美桥。桥,是人类的永远风景!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花开沃土满地香
丛林
在希望的田野上,继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从而实现了农业生产的大跨越之后,又一番新的农业革命的浪潮正在兴起。
这是带来农村更为深刻的变革的农业产业化的浪潮。
希望之花,又一次在田野上开放。
这里是山东莱阳的佐村,清晨,在通往村外那广阔田野的土路上,骑着摩托车的农民很早就到他们的花生地里去了。充足的光照,温和的气候,使这里有着种花生的地理优势和悠久的历史,颗粒肥大、色泽鲜艳、清脆香甜的山东大花生与莱阳梨一样远近闻名。乘农业产业化春风,花生的深加工正在为这一方乡民造福。太阳出来不久,摩托车就扬着轻烟似的灰尘悠悠然地回村了,阳光灿烂地照在农民们骑摩托车的背影上。
这群人里就有老宫。老宫在山东莱阳姜運(镇佐村这样近四千人的大村,是很普通的一个。这几年,老宫和村里的花生种植户们一样,凭着定单种花生,每年净收入在八千元左右,他的两个尚未出嫁的女儿也都在鲁花上班,每月的15日会稳稳地交上笔工资给这位老爸做“公积金”。村里大多数村民都住进了气派漂亮的小楼,老宫明年也想和别人一样造一栋像样的小别墅。
老宫的爱人说,谁要是想让老宫着急,只要当着他的面说鲁花的不是,说鲁花总经理孙孟全的不是,那样的话,老宫以及和老宫一样的花生种植户,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对方争论一番。她这样说的时候,老宫就坐在凳子上笑眯眯地抽烟。
老宫叫宫世雷,让老宫们真心维护的鲁花,是山东莱阳浓香鲁花花生油有限公司,一家在国内食用油行业中打拼的年头不算长,却一跃成为中国食用油三大品牌之一的“农字型”企业。
挥之不去的“农民情结”
老宫们真心诚意地维护着鲁花,总裁孙孟全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农民出身的他,总会在不同场合告诫自己的员工,“公司能走到今天,要感激这块土地上辛苦劳作的农民,而绝不是让农民感恩戴德。”
了解鲁花的人知道,孙孟全这句话是实话。当初,孙孟全并不想进入农业领域,甚至也没有想到会一辈子和农民拴在一起。“其实,我最早的时候是想离开农村”,孙孟全并不隐瞒他早期的想法。
带着这种在那时候来说极为平常的心思,老孙最早涉足的是流通领域。开始是在政府的物资部门干,后来,喜欢挑战的老孙就自己出来干了,什么赚钱倒腾什么。说来也奇怪,老孙发现,他的买卖怎么做,总是跳不出农口。“就是个农民的命。大概,这就叫情结吧。”孙孟全用了一个文人们常用的词汇。
老孙回忆,那时候做生意的人不少,老孙没有和别人一样去搞来钱快的纯工业,他总是想到莱阳的大花生。莱阳是有名的农业区,农民历来有种花生的习惯,几百年的栽培历史,积累了丰富的种植经验。同时有收获后的遗憾:花生年年丰产不丰收。从来没有人往花生地里投资,花生就那么种来种去,不值钱。农民起早摸黑,收获到的除了辛苦还是辛苦。从庄稼地里有没有可能做出点文章来呢?老孙开始在乡下转圈。
凭着不凡的胆识和见识,孙孟全相信花生的价值。他要创建现代化花生油生产企业,将地理优势和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
1986年腊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地在酣然冬眠,而孙孟全心中却燃着一把火。这是创业的冲动,是大战前的兴奋。他要生产纯正花生油,实现食用油的二次革命。孙孟全带着干粮,跑北京、下广州,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并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市场调查,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他还到中国农科院、中国粮油总公司、中国农科研究所等单位,历经千辛万苦取到了真经。
一路风尘怎么也掩饰不住孙孟全的喜悦,他认定生产高品质纯正花生油的决策是可行的。笑容写在他的脸上,但他的内心是冷静的,他知道,研制高品质纯正花生油的道路将是艰难而漫长的。
让花生榨出油来容易,问题是既要保持花生油的原汁原味,又要不破坏营养成分,还要除去对人体有害的物质。连淘米都可能使一部分营养损失,而要花生由固体变为液体,又不损失营养成分,其难度可想而知。
还是这年腊月,孙孟全与几位请来的全国赫赫有名的油脂专家围炉而坐,嚼着花生米,开始向油脂加工的高峰攀登。
一次次试验,一次次探索,一次次失败,他们始终没有退缩……
六年过去了,1992年3月,一种纯正花生油样品送到了山东省商检局。很快,检验报告也出来了:“‘鲁花’牌特香纯正花生油无论在色泽、透明度、气味、滋味及内在质量上,均已接近或超过了世界名牌产品的各项检验指标。”
鲁花成功了!人们沸腾了!
孙孟全开始思考一个新的问题,如何让滴滴鲁花香飘万家?那时中国食用油市场毛油和色拉油混杂,老百姓对食用油的认识还不充分,正是鲁花的出现,被业界人士称为食用油的二次革命,但是孙孟全知道,中国食用油的二次革命需要雄厚的产业来推动!只有现代化的企业才能将鲁花推向市场。
九十年代的商海风云变幻,科技含量、品牌意识、管理策略等等现代企业观念推动着市场经济一浪高过一浪。孙孟全驻足莱阳的黄土地上,注目潮起潮落:“要做,就做中国的第一!”这就是孙孟全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之后发出的誓言。
终于,他们的产品率先获得了ISO9002国际质量认证;率先获得了英国皇家认证委员会的UKAS质量认证,成为名符其实的“绿色食品”。
沃土里长出了黄金
三陵在莱阳市新区有一片很大的建筑工地,从进进出出的工程车辆来看,工厂的规模不会小。这是公司兼并一家国有企业后正在扩建的鲁花工业园区。按照蓝图,工厂投产后,每年的特香纯正花生油达到十万吨。这个数字潜藏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即使莱阳市把现有的耕地全种上花生,也不够鲁花一家吃的。
随着鲁花的壮大,莱阳以及莱阳周边地区农民种花生的人越来越多,连河北、河南的花生也运过来了。莱阳过去就是花生产地,自从有了鲁花这样的大公司在原料上的大规模的需求和开发利用,莱阳的花生产量一直在增长。老宫给我们算过一笔账,种一季花生比种一季小麦玉米要少忙活四个月,而每亩地的收入却要增加一百多元,放着这样的好活,只有傻子才不干。
孙孟全比老宫们的想法更理论也更深入了一层。他说这就叫农产品结构调整,就叫农业产业化。现在一些地方由政府吆喝统一种这种那,效果反而不好。帮助农民进入市场,要有实实在在的办法。搞农产品结构调整,农民不会听那些为了应付形势空喊的口号,农民相信的是事实。一个鲁花的诞生,抵得上一火车口号。农业的产业化,正在推动农业的现代化。
话是这样说,可企业凭什么让农民安心地给他种花生?在莱阳淳于镇东王泉庄王福昌夫妇家里,鲁花和他家签订了种植合同,合同把公司的前期投入和后期收购保证写得清清楚楚,王福昌是当地人所说的花生大户,夫妻俩种了二十多亩花生。王福昌说这几年种花生就没有担心过“卖难”,附近的人也都像他这样安安稳稳地按照鲁花的合同种花生。
合同是公司给农民的“定心丸”。为了保证与农户签订的这些合同的完全兑现,鲁花下了大力。每年,公司在农民种花生前按每亩一百八十元的风险金交给农户,这一笔投入就达四千六百多万元。以鲁花现在十万吨的年产量计算,在一年十亿元的销售额中,合同金就占了将近二十分之一。
农业、农村、农民是中国的大事。而对鲁花这种以农产品为原料的加工企业来说,如何用自己的优势来保护农民的利益,同样关乎企业的长远的生存与发展。他们不仅有自己的六万多亩绿色食品基地,还同一大批花生种植户签订了原料供销合同,提供相应的产前、产中、产后服务。现款现货,不给农民打白条。2000年花生大丰收,中国花生出口受阻,严重地挫伤了农民的积极性,公司勇敢地承担了重任,筹集了充足的资金向农民伸出了援助之手,农民囤集在家里的花生变成了现金,莱西花生种植大户刘玉明激动地说:“如果没有鲁花,我承包的三十亩花生就全泡汤了。”
农民对一纸合同的认识、对企业的信任有一个渐进的过程。前天,农民还不知道自己种的花生能不能按照合同上说的卖出去;到了昨天,就知道凭着这一纸合同他们的花生一定能卖出去;而到了今天,有许多人已经把明年地里的“期货”都订出去了;千百年来农民与市场的关系就这样悄悄地改变了。这种改变,甚至农民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他们那被传统农业束缚的命运,实际上因为鲁花们的迅速崛起在加速改变。
有了对农民的承诺,再加上企业的市场号召力,鲁花的产品覆盖率和他们的从不拖欠农户,使企业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二万六千个合同户引起连带反响,近十万农民通过鲁花的间接组织进入到市场。鲁花的员工,几乎都成了自己企业的种植合同户。公司有了稳定的队伍,有了稳定的基地,收上来的花生质量和数量都有了保证。
原料市场激活了,花生种植户们富裕了。孙孟全的目光透过这些热闹的表象,看到了整个农村产业的希望。
光荣与梦想
曾经有人问孙孟全,是否担心WTO到来,和许多人的担心相反,孙孟全觉得像他们这样的农业企业正好生逢其时。“别以为WTO来了就怎么着,我们有产品优势,有种植基地,又有广阔的市场需求,正可以带着农民进入国际市场。”他说这话的背景,是因为有专家提出,中国加入WTO之后,农村受到冲击的首先是单纯的种植户,如果没有大的“农业龙头”的支撑,极有可能破产。1986年孙孟全打定主意进入花生领域时,他没有料到在他定下市场目标的同时也跟随了一个更有意义的社会目标。
孙孟全每次得到各种头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每当他经过像佐村那样气派漂亮的楼群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鲁花给老宫们带来的喜悦,他说这种从泥土中释放出来的喜悦,是在土地的主人——农民从贫穷中摆脱出来时才有的。
每每谈及农村这些年来的变化,这位身高一米八的山东大汉一激动就会从坐椅上站起来。与许多农民出身的企业家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现的谨慎不同,孙孟全很自信地把自己当做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家。他这样自信倒不是想表明自己多么了不起,而是想说明像他们这样的乡镇企业太少。要是再多一点,农村的面貌哪能只这样。他很感慨。
说这番话的时候,孙孟全甚至谈到了几个月前中韩之间的大蒜纠纷。和中日有关蔬菜的贸易磨擦,这是一个信号,将来的中国农民和国外的贸易之争会更多。农民抵御市场风险的依托是谁?就是“农业龙头”企业。
鲁花的出现使得莱阳这片沃土在新的时代焕发出了勃勃生机。2001年,鲁花年产花生油十万吨,利用耕地一百二十万亩,花生亩产二百五十公斤左右,毛收入按每亩八百元计算,花生种植业农户一年的收入已相当可观。这还不算公司就地招募的上千名农民工人。鲁花带动了山东乃至山东周边省份的农业生产,花生种植户们惊喜地发现:世世代代辛勤耕耘的沃土里终于长出了黄金!
一个想离开农村的人重新打回老家,依傍着农村,一心一意做农产品加工的龙头企业,孙孟全的路与同时代的许多乡镇企业家有些不一样。他的企业是在田野上成长起来的,天生就连着农民,连着农村,所以企业的每一次跨越都会带来田野的巨大变化,带来农村的巨大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一个扎根在农村的企业而言,与其说是丰厚的回报,不如说是古老文明发展的必然,是千百年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在星散的土地上的中国农民告别贫困走向富裕的一次历史性的跨越。
这是光荣的梦想,正在变为现实的梦想。中华大地因此而充满希望……
第8版(大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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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之旅
张雪樵黄春艳
这就是巍巍昆仑吗?一进青藏公路,重峦叠嶂的山脉就横亘在眼前。车队在浑沌的云气里盘旋而上,山峦枯黄的身躯上有黑色筋络凸现,令人想见天神壮健的肌肤。而转过一道山口,万道银光如利箭疾射而来,天地间一派银妆素裹,刹那,我们竟惊诧得目瞪口呆。站在昆仑山口,饕餮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心脏伴随着在风中飘扬的经幡一起剧烈颤动。一位路过的藏族司机,把一大叠花花绿绿祈福图案的纸片,高高抛撒在我们的头顶。
去风火山的路,犹如通向蓝天的阶梯。连绵的雪山之上,雾气蒸腾,将车与路、山与天混在一起,风动云移中,光与影变幻出无数奇景。悠然欣赏之间,一位有经验的同伴指着山顶那片暗影,招呼说:“得赶紧过去,只怕要变天。”
话音刚落,雨,说来就来了。先是淅淅沥沥,继而刷拉刷拉,接下来铺天盖地,分不清哪是山,哪是雪,哪是路。突然,小石子般的冰雹在公路上急速跳跃,砸得雪花四溅。
“刷”一道闪电从眼前划过,无法描述这道闪电离我们有多近,只记得当时以为自己走进了雷电的中心。冰雹似乎被雷电震飞,转而代之的是漫空的雪花,不是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而是咆哮着横扫过来,劈头盖脸,掀天揭地。
就有这怪。雪,说停就又停了,好像一切都从来没发生过那样。阳光依然那么明媚,蓝天白云,依然那么安详,雪山凝碧,草地闪翠,弯弯曲曲的道路,在雪域高原之上蜿蜒。
我们“铁骑西征队”一行,于6月9日,告别重庆父老乡亲,满载巴渝儿女期盼奥运的热情,踏上西部之旅。那天,突如其来的暴雨以独有的方式为勇士壮行。摩托车千里万里奔波,穿剑门,越明月峡,入银川。在银川市,正赶上国际摩托车旅游节。来自全国各地的车手在街上飞驰。
我们继续前行,上路不久,诗人眼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就真真实实地呈现在视野。车手们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上驰骋。进入西宁,正值傍晚,藏族、回族同胞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
车队行至安西前方路段,突遇沙尘暴,刹那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队伍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车手们顶着风暴,艰难地向前移动,好不容易走出沙尘暴的“势力范围”,车手们以为大难已过,谁知又猝遇七八级的大风暴。摩托车在风暴中跌跌撞撞地爬行,一不小心,车手的头盔就会被大风掀去。
车队越过轮台地区,直抵塔里木沙漠公路的起点——轮南,奔赴被称为“死亡之海”的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自从彭加木当初消失在罗布泊之后,广袤无垠的大沙漠更加令人生畏。塔克拉玛干沙漠远离海洋,且降雨量小而蒸发量大,有“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之说。夜幕中,几只野生动物从我们身边一蹿而过,眼睛射出莹莹的绿光,平添了几分恐怖与神秘。
我们终于看到了神往已久的大沙漠。上午10点,地表温度已经接近五十摄氏度,早上还穿着两件衣服的骑手已经是一身短打扮。越接近沙漠中心——塔中,温度越高,临近中午,地表温度已经在六十摄氏度以上。四下望去,黄色的沙漠在烈日下变成了白色。热浪使我们呼吸困难,嘴唇早就被热风吹裂了口,皮肤被烈日晒得刺痛,实在热得受不了就把水倒在头上,继续赶路。
7月9日清晨,我们从那曲出发。一路上的喇嘛庙和牦牛不断在提示:拉萨就要到了。然而,要想见到雄伟的布达拉宫,还必须在泥泞的路上跋涉四百公里。终于,晚上9点,车队缓缓驶入宽阔的布达拉宫广场。洁白的哈达,醉人的青稞酒……藏族同胞向我们传递着诚挚与热情。晚风中,飘扬的五星红旗和西征队旗,在布达拉宫雄浑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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