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迷人的野象谷
元 明
野象谷,位于西双版纳首府景洪以北50公里外,那里山高林密,属于热带雨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亚洲野生大象活动最集中的地方,有“大象王国”之称。不过,在茫茫的林海中,能否真的一睹野象的雄姿风采,那纯属运气了。
早餐后,汽车离开景洪,穿过田野,经过坝上,钻进密林。来自全国报纸副刊的同仁聚会后有一项活动,就是去野象谷观象。景洪市委宣传部的同志一路上介绍沿途风光,历史变革。在最近的年代,给这片原始森林带来最大变化的,那就是上海知青了。当年他们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来到云南西双版纳,改天换地,砍伐大树,开垦橡胶园。他们的汗水,使一片片的橡胶林生长起来,也使大批的野生动物逃离了家园,越过边境,自然也包括野生大象。知识青年早已回城了,只有极少数留在了景洪市区;近些年,这里实行退耕还林,保护生态环境,而境外恰恰相反,却大肆砍伐森林卖钱,野生动物又踏上了回归之路,大象也重返野象谷一带。这个历史的变迁真是令人感叹不已。
当“西双版纳野象谷”的碑碣映入眼帘时,我们已来到一个美丽的动物园了。这里是一个大山口,周围是山峰,中间是平地。孔雀、蝴蝶、大蟒,以及各种叫不出名的飞禽走兽在这里生活。走到半山坡,来到缆车站。游野象谷有两条路线,一条是空中,一条是地上,自由选择。
我和济南的侯林先生坐一个车斗。谈笑间缆车跃上山顶,随即滑向山谷,在林海中起伏,时儿擦过树梢,时儿穿过小溪,时儿听见林涛,时儿听见鸟鸣,清风习习,满目苍绿,令人心旷神怡。缆车在穿过一条小溪时,忽听下边一阵噼啪声,坐在前边车斗的导游小姐喊起来:“快看,下面有野象!”我们赶快探出头向下寻找,果然,在溪边的小路上,有一头大象正在用长鼻卷竹子,我们于是急忙压低声音向后边的车斗传话,同时拿起相机咔嚓。整个一长串的车斗顿时欢腾起来,忙碌起来,有说见到两头的,有说看见三头的,可惜车斗不停,容不得你慢慢细看。不过,那庞然大物旁若无人的样子却是一清二楚的,后来洗出的照片也是一清二楚。
车斗翻上山顶,在一块平地上停下来。下了缆车,顺着石梯往下走,就下到三岔河了,这里是野象经常出没的地方。河边有大树,大树上建有木房子,现在叫树上旅馆了,木房子之间有木架空中走廊相连接,离地一二十米高,沿河而伸,便于游客在上边观大象。
1988年,香港天龙影业公司曾到这里拍片,就在一棵大树下挖了一个洞,守候了十四天才拍摄到一头。后来,野象谷景区的施工人员第一次看到大象是1995年5月的一天。当时一下来了十三头野象,到河边林中觅食。这以后,野象出现的就多了,有三五成群的,也有一次多达二十余头的,有时它们还溜达到保护区职工生活区进行“参观访问”。据树上旅馆的工作人员统计,1999年3月至2000年3月的一年中,野象出没达二百八十二次之多,观野象成了来这里的游客一项最有吸引力的项目。
我们从空中走廊下到三岔河。河道在这里拐了一个近九十度的大弯,形成一块沙洲,地势相对开阔,大象时常成群结队到这里聚会,喝水,游玩。我们努力在沙洲上寻找大象的足迹,当然希望这时能出现一群野象成为我们拍摄的风景,但如果真的出现了又有些害怕。导游小伙子告诉我们,其实,野象性情是很温和的,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对靠近它的游人大都是发出恐吓性吼叫而已。所以有的游人还大着胆子去和野象合影呢。
为什么在这一带会有大量的野象出没呢?原来这三岔河是由两条河流汇合后形成的,再流向澜沧江。三岔河谷两侧,是河流长期冲刷堆积的冲积砂,碱性较重,大象喜欢这种碱性的水。而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利用动物喜食食盐的特点,从1985年以来长期定点投放食盐,如今又加大了投放量,这对野象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加上这一带是勐养自然保护区东西两片的结合部,也是两片保护区野生大象交流汇聚的中心通道,这一带又是热带雨林的封闭区,整个一个野生大象的天然乐园。
一路上,导游小伙子更是口若悬河,把这里的一草一木的来龙去脉讲得有声有色,灵气十足,仿佛世间除了西双版纳,再没有更美的地方。他说他是傣族,但身上又有汉族血统,他爸爸是当年的上海知青。爸爸回上海去了,他也去过,那里城市很繁华,什么东西都有,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对他也很好,可就是不习惯,不如西双版纳天地广阔,舒心自由,所以还是回来了。他还指着他的同伴——导游小姐,说他爸爸也是上海知青。那女孩冲我们点点头,腼腆地笑着,一副开心的样子。
啊,美丽的西双版纳,迷人的野象谷!
(附图片)
野象谷树上旅馆 元 明摄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由全国政协书画室、农工民主党中央办公厅联合举办的郭秀仪、江继亿画展日前在中国美术馆开幕。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何鲁丽、蒋正华,全国政协副主席万国权等出席了开幕式。91岁的郭秀仪是我国著名将领、农工民主党创始人之一黄琪翔的夫人。1951年,她和老舍夫人胡絜青一起拜齐白石为师。她的作品被收入《毛泽东珍藏名家画集》、《中南海珍藏绘画精品选》。江继亿,13岁拜齐派画家许麟庐为师,也曾向李可染、娄师白等前辈学习,后以青铜器入画,被誉为“中华青铜入画第一家”。上为二人合作的中国画近作《鸣得仙桃千年寿》。 (陈玉胜)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走进新世纪
一座建筑的崛起
李曙白
一
新世纪的第一个早晨
我站在一座崭新的建筑下面
他是平静地生长起来的
就像庄稼就像
我所生活的校园中的枫香树林
我在他的身边
始终没有听到喧响
搅拌机的喧响 打桩机的喧响
运输卡车来来往往的喧响
和工人们呼喊的喧响
直到一次偶然的抬头
我才蓦然发现 他已经站在那儿
如同我们期望的那样
崛起在曙光之中
崛起在鸽群飞翔的翅膀
和我的仰望之间
二
这里曾经是一片田地
有许多年 每个三月
我都和女儿来这儿放飞风筝
在油菜花簇拥的田岸上
我的女儿奔跑着渐渐长大
仰望一座建筑
仰望油菜花和女儿的笑声
浪花一样涌过的田野上崛起的建筑
它像我们生活中的一些事情
平常自然水到渠成
或者它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三
我走进建筑
我在建筑的内部
沿着一段宽阔的台阶攀升
我的学校就在咫尺之间
我的办公室
我读过书的教学楼
每周六我打乒乓球的体育馆
还有我生活的居民区
一幢楼房的第四层
我的个人电脑和一杯浓茶
正在静静地等待
现在我可以从另一个高度
一座崭新的建筑的高度
注视我的全部生活
并且瞩望新世纪的地平线上
正在升起的太阳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七一之歌
429级台阶
黄传会
北京吉普像是一只小甲虫,盘旋在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上。我隔着车窗望出去,四周郁郁葱葱的重峦叠嶂,倏然间越变越矮,越来越小。
终于到了山顶了。山顶上驻守着人民海军的一个侦察雷达站。
这是二十世纪最后一个冬天的一个上午。几只山鹰舒展双翅,在山腰自由翱翔;几抹淡淡的云雾在山崖间缭绕,好似轻烟荡漾。正东方,是烟波浩渺的东海渔场。我禁不住在心中叹道:“百岗尖,百岗之尖,果然名不虚传。”
严格说,山顶还不是百岗尖的最高处,从山顶营区到战位还有一百五十七米的海拔距离,连结这一百五十七米海拔距离的是饭堂后面的一条石阶路。
石阶路全部用青石砌成,呈“之”字形顺山而上。站长胡义伟上尉告诉我,每年新兵上山的第一件事,是组织他们爬这条共有四百二十九级台阶的石阶路。有些新兵一边爬,一边掉眼泪。
跨越了四百二十九级台阶,到达战位上时,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站在巨大的伞状的雷达天线下,我萌生了几分神圣感。
这是一个一直与荣誉连在一起的集体,组建三十年来,二十八次受到海军、舰队的表彰;六次荣立集体三等功;一次荣立集体二等功;1998年被海军授予“艰苦创业模范雷达站”的荣誉称号。
这又是一个一直与艰苦捆在一起的集体。百岗尖山高路险,气候恶劣,人称雷达站是“543”部队。一年中,这里有五个月浓雾弥漫,特别是夏季,云遮雾障,山顶上几米外便看不清人影,有时一个月见不到太阳,衣服洗了个把星期都干不了。7至10月四个月是这里的雷季,滚地雷、锯齿雷、长波雷……雷声轰鸣,震天动地。去年8月,一个滚地雷从晒衣场滚过,将一根石柱一劈两半。每年冬天,山顶还有三个月的大雪封山期。车子动不了,官兵们只好沿着崎岖的山道,到山下抬给养。
尽管山底下就是一个国家级的旅游风景区,每年有数以百万计的海内外游客来这儿游山玩水,但是这些不属于我们战士,属于我们战士的只有艰苦和责任。
侦察分队代理分队长薄国强,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十个年头。他告诉我,第一次上战位,爬完那四百二十九级台阶,他有一种到了天顶的感觉。
问他在山上十年的感受,他吐出一个字:“苦!”想了想,他又说:“这种苦,或许只有我们当兵的才能忍受。”
慢慢地,我理解了,薄国强所说的苦,不仅仅是指生活条件的艰苦。已经二十七岁的他,至今还没有对象,不是没有谈过,是谈过几个都没有谈成。姑娘不是嫌他工资太少,就是嫌他离家太远。去年,朋友介绍了一位中学老师,开始谈得不错,后来她来信问他:你以后退伍,能不能在县城找到工作?能不能安排进事业单位?他从字里行间读出了那个“意思”,便主动“撤军”。
薄国强说:“像我这样的年龄还没找到对象,在我们老家农村,已被列入光棍儿行列。我不着急,可家里的老人特别操心。”不过,他并不后悔。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他已经成为站里的一名技术尖子,带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骨干。他说:“既然来当兵,就是来作奉献的。为了百岗尖我是付出了,但觉得值得!”
从小就喜欢当兵的油机分队士官黄斌成,两年前入伍被分到百岗尖。他的父亲是位民营企业家,家里经营着一个宾馆,有一千多万元资产,条件好得不得了。他的一些同学都说:“其他人去当兵可以理解,你这种条件却自找苦吃,还在部队呆着,令人不可思议。”黄斌成告诉我:“我们上山的第三天,正赶上退伍老兵离队,当汽车发动时,所有的老兵都哭了。当时我觉得很纳闷,山上这么苦,好不容易盼到退伍,怎么反倒舍不得了?……老兵走后,新兵也有了自己的岗位,我的岗位在油机房。分队长告诉我,油机兵的任务是每时每刻保证为雷达供电。油机出问题,雷达就要停机;雷达一停机,平时会漏报情况,战时将贻误战机。……长这么大,我头一回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去年春节,黄斌成第一次回家探亲,假期没有住满就提前归队。他说,回到地方,听不到油机的轰鸣声,每天不爬爬那条台阶路,反而不习惯了。
四百二十九级台阶,为什么有着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雷达兵张辉,刚入伍时,文弱得像个小书生,到战位值班中途得歇三次。是百岗尖将他磨炼成一名合格的兵。退伍后,分到北京印钞厂当电工。他给站领导来信说:“当兵几年,百岗尖给了我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有了这笔‘财富’,没有什么困难不可以克服!”
我问站长胡义伟:“百岗尖条件这么艰苦,为什么每个战士都干得这么出色?”他笑了笑,说:“您这个问题出得挺难的,我得好好想想……”
后来,我自己找到了答案——答案是刻在站部背后一块大石头上的十六个字:立足高山,无私奉献,团结奋斗,争创一流!这十六个字被雷达站的官兵们奉为“站训”。
下山时,突然起雾了。开始,还是一团团,如烟似云,虚无飘渺;瞬间,便成白蒙蒙一片。北京吉普在山间盘旋,我一次次朝山顶眺望,遗憾的是,雾中,再也看不清那条石阶路,那条高高的有着四百二十九级台阶的石阶路……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十羊九牧”的思考
项斯言
偶翻《隋书》,有隋朝度支尚书杨尚希关于隋初“十羊九牧”与财政入不敷出的记载。“当今郡县,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烽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郡分领。县寮以众,资费日多。吏卒又倍……所谓民少官多,十羊九牧”。读罢,引发了我的思考。
杨公所言“十羊九牧”、冗官冗员并非隋朝的特有现象,而是封建社会的痼疾。还在南朝被统一前,就有“一郡分为四五,一县割成两三”,到了宋代,由于“入仕多门”,使得“天下有定,官无限员”。以医官为例,神宗时(1068-1086年)只有四名医官,到了徽宗宣和年间(1119-1126年)就猛增至九百七十九名。朝廷供养的小吏就有53万之巨。偏安江南的南宋,虽然只剩了半壁江山,但官吏人数并不少于北宋。官员达四万余人,其中竟有半数以上的官员是有官无职的闲官。庞大的冗官冗吏队伍使俸禄总量增加、国家财政负担加重,以致“自朝廷至于郡县皇皇财用,弊弊焉常患其不给”。
“十羊九牧”,官民比例失调,导致社会病垢百出,贻害无穷。荀子曰:“士大夫众则国贫”。南宋的史尧弼痛骂冗官为“天下之大害”:一是旷职,“无其事而虚设其官,无其功而空食其禄”;二是耗财,“坐无事之人而食有限之禄,尽无穷之欲而尽有穷之财”;三是跑官,“官吏无数而职业有限,故有运货赂于权门,辇金帛于戟里,望尘拥拜,摇尾乞怜,冀欲超迁高资,擢除美职”;四是虐民,“槌民肤,剥民髓”。冗官造成冗费,冗费又造成了百姓负担加重和财政入不敷出,加上贿赂成风、吏治腐败,封建王朝的根基被动摇了。
封建王朝解决“十羊九牧”、冗官冗费的主要方法是拖欠、停发或削减官吏俸禄。就连著名的“康乾盛世”时期,康熙皇帝也曾以财政困难为名,停发官吏俸禄数年。“民少官多”,官俸支出自然水涨船高,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减俸、欠俸也就在所难免。但是,拖欠、停发或削减官吏俸禄并非治本之策。官员正常的俸禄没有保障,搜刮民脂民膏就变本加厉,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北魏前期,由于无俸,官吏大肆搜刮,贪污成风,百官“率是贪污之人”,“少能以廉白自立”,百姓骂他们为“饥鹰饿虎”。北宋中后期,吏员俸禄难保,便靠索贿为生,办事必先行贿,“凡贿赂先至者,朝请而夕得;徒手而来者,终年而不获”。
历史上也不乏明智的统治者,东汉光武帝刘秀,通过裁并四百多个县,裁减地方官吏十分之九,并大量紧缩中央机构,使官吏的俸禄得到了有效保障。北齐初年,也是通过精简机构来解决冗官冗费问题的:合并许多州县,同时大量裁减冗官,较好地解决了“十羊九牧”问题,官吏俸禄拖欠问题得到缓解,薪水还有所提高。
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在社会主义事业蓬勃发展、综合国力日益增强、政治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今天,我们却出现了与历史类似的工资拖欠现象,导致拖欠的原因及其产生的不良社会影响与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许多事业单位早已是市场经济中的盈利单位,财政却依然要供养起来。
机构叠床架屋,冗员过多。机构设置上下一般粗,一个乡也有几套班子,外加七站八所,各种临时机构多年不撤;一个县配十多名副县长;干部管理能上不能下、能进不能出的现象还比较普遍,以至于虚职拥挤,闲人济济;有的领导利用手中的权力,把亲朋好友强行塞往机关事业单位吃“皇粮”,更有甚者让学生娃娃列入教师名额,吃上了“财政饭”。
财政供养人员的数量和比例仍在不断地增长。新中国成立之初,财政供养人员与人口的比例为一比二百九十四。近二十年来,我国财政供养人员呈大幅度膨胀趋势,增长88.7%,约相当于同期我国人口增幅的3倍。
冗员过多、“十羊九牧”,其结果必然是加大国家财政压力,增加政府和社会负担。而且还会导致不正之风的蔓延,如乱收费、乱罚款、吃拿卡要等,甚至导致贪污受贿,严重影响正常的经济运行秩序,恶化干群关系。思考历史分析现实,精简机构势在必行,迫在眉睫。
令人欣慰的是,经过近两年的努力,中央国家机关以及各省已先后精简工作人员百分之五十左右;市县机构改革和人员精简、与乡镇机构人员调整紧密相关的农村税费改革试点及事业单位体制改革等,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并已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把改革措施落到实处,才能直接减轻人民负担,提高政府效率,密切干群关系。倘如是,实为富民强国和民族振兴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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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品书札记
又是春风拂面时
高 屹
同一本好书不期而遇,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一位朋友曾对我说,二十年来,没有哪一片土地像特区那样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进程。朋友说这话时正值新世纪伊始,所以很像是在总结历史,显得很有气魄。
我说,何止历史,就连我们穿的西装,也是当年从深圳兴起来的呢。
我又举了不少例子,比如说太阳镜(当时亦被称作“麦克镜”或“蛤蟆镜”),比如说流行歌曲,比如说身穿“比基尼”的健美大赛,甚至还说了我们餐桌上的“生猛海鲜”。
的确,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自一群“先走一步”的改革者在特区实行特殊政策以后,他们的试验、他们的成果乃至他们的失误,便一直成为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参照系数”。不仅是领导者,不仅是理论家,而且茶余饭后,在普通中国百姓的饭桌上,特区也常常是人们谈论的话题,这是因为特区所做的与我们的生活是那样的息息相关。因此,当《突破——中国特区启示录》(董滨、高小林著,武汉出版社出版)一书同我不期而遇时,我心中涌动的是一种期待已久的感觉。
因一本书而激动,是一件难得的事。
1984年在天安门国庆35周年的游行队伍里,有两条标语让全中国人激动不已。一条是北京大学学生们举着的“小平您好”,一条是深圳特区彩车上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其情其景,至今仍能让我历历在目。
《突破》讲述了更多的这样让人激动的故事:比如说对吴南生、袁庚等创业英雄事迹的描述,其改革的阻力和魄力,常使英雄泪沾巾;比如说“深圳速度”、“神奇的城市”、“锄头扁担进行曲”的让人惊诧。还有,让人羡慕的“给你财富,也给你爱情”;让人温馨的“永远的微笑”;让人振奋的“生命在这里返青”以及让人震惊的“王建业特大受贿案”。
作者这样告诉人们,经济特区以其“微不足道”之躯,成为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中国进行改革开放的试验场,让一切陈旧的和崭新的,熟悉的和陌生的,美好的和丑陋的全都在这里汇集、碰撞、裂变和升华,这里的土地不烫手才怪呢!
如果是在问你,你能不激动吗?或许是新世纪第一年的原因,今年的春天比以往快了一些,也热烈了一些。还只是阳春三月,便已是热浪四起,“十五”纲要的制定,产业结构的战略调整,西部大开发的全面展开,南水北调,西电东输,青藏铁路,已然是战鼓声声了。
又是春风拂面时。一个“又是”,似乎是在告诉人们,特区的“二十年风雨历程”已渐去远矣。在此,我想借用《突破》一书最后一章最后一节的小标题,即:接力,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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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采风录
徽州民居
高成礼
徽州民居在徽州文化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一提起徽州文化,人们就很自然地联想到高高的码头墙,青色的蝴蝶瓦。许多人,包括不少海外人士都想来徽州看看。因此,来徽州的人一年比一年多,而这些观光旅游者一到徽州,便蜂拥到古民居比较集中的某几个地方,一批接一批,很是热闹。但是,这种情形也有它的不好处。由于人们熙来攘往,指指点点,把小村本来幽静典雅的气氛冲淡了,那些原本应当感受到的东西无法完全感受到了,常常留下遗憾。
如果你有时间,如果你想真正感受徽州民居的文化韵味,那就请沿着古道,沿着河边,去看看散落在山间河畔那些不起眼的民居吧。
徽州古民居的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它分布广泛。在包括婺源、绩溪在内的徽州地界里的千数以上的大村小庄里,几乎每个村庄都有古民居。据专家说,明代民居数以千计,而清代民居则数以万计。徽州古民居的数量之多,建筑风格之美,任何一个地区都无法相比。它将民居建筑推到了极至,在中国有史以来的民居建筑中,徽州民居是一座高峰。
徽州民居建筑,无论是古民居还是近代的仿古式民居,都有一种强烈的、优美的韵律感。走进徽州,就走进了一座巨大的园林。这里的每一个村落都依山傍水,十里苍翠入眼,四周山色连天。但这村落里却大都极少有树,即便有,也是一些供观赏的灌木或花草,古木大树往往在村外较远的路口或山脚,并不影响村中的视线。从远处看,一堵堵翘角的白墙被灰色的小瓦勾勒出一幢幢民居的轮廓,像一幅幅酣畅淋漓的水墨画,又像一幅幅高调处理的艺术照片。人在山中走,如在画中行,随时随地都能领略迷人的画意,随时随地都能感到醉人的诗情。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风流才子郁达夫被徽州的风光感染,写了一首《屯溪夜泊》的诗。诗中写道:“新安江水碧悠悠,两岸人家散若舟。几夜屯溪桥下梦,断肠春色似扬州。”徽州民居的外貌是恬淡而清秀的,有着独特的审美趣味。如果你再带着闲淡的心境走进村里,踏着青青的石板小路,静静地穿过几条小巷,再走进几户人家看看,你会有由恬淡进入醇浓的感觉。浓重的文化气氛紧紧包围着你,时时催促你去不停地观看,还觉得眼睛不够用。只要你抬脚迈进一家大门,就会迎面看到厅堂中间挂着的巨幅中堂,接着便会看到中堂下面佛龛上的自鸣钟及其两边摆放着的各种瓷瓶、瓷筒,属于古董类的艺术品,抬眼可以看到,随手可以摸着。
在徽州,木、石、砖三雕最为出名,人称“徽州三绝”,这“三绝”几乎在每家每户都可能看到。那些门坊、门罩、漏窗上的雕刻,一户之内少有雷同,窗槛、裙板、窗扇、斜撑等处,雕刻更为精美。在西递村,有一户人家天井中的十二个门扇上雕刻着二十四孝图,非常精细,虽然封建伦理观念较为浓重,却极有文化研究价值。
初到徽州的人看民居,满眼都是高大的马头墙灰黑的鱼鳞瓦,以及露了本色的木窗门板等这些居住的地方的景物。其实,徽州民居远不是单纯住人的房子,它是包括祠堂、家庙等建筑在内的整体概念,没有了祠堂也就没有了民居。徽州从外地迁来的富家大户极多,为了巩固他们自己的地位,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聚族而居,形成了极强的宗法观念和极严密的宗族组织。“社则有屋,宗则有祠”。宗祠是他们住宅不可或缺的配套工程,通过它来凝聚宗族里的人心。
在明代以前,民间是不准祭祀始祖的,到了明代嘉靖年间,政府开始允许民间祭祀自己的始祖,从这时起,徽州宗祠才大量涌现。最有典型意义的是绩溪龙川胡氏宗祠。它后枕龙山前伏狮山和象山,一条古道横陈前门,道外的龙川溪水环宗祠流过,注入新安江。站在小溪南岸往北看,宗祠中轴线上的影壁、平台、门厅、正厅、前后天井,寝厅和特祭祠等建筑物,均衡而对称地排列着,纵深84米。加上东、西、北三堵无一窗口的高墙,十多米的三重檐门楼以及从平台到寝厅逐步上升的地平、门楼、正厅屋脊和寝厅屋脊又在空中形成三个高峰,这种深邃、高大和宽阔的比例关系,造成了宗祠的雄伟气势,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沉重的肃穆和浩渺的压抑。
徽州宗祠,没有一句话,没有一处说教,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但当你走近它,继而进入它的腹地,就会有一种强大的精神包围着你,激动着你,感染着你,使你不由自主地就接受了这种感染,接受了这种思想,哪怕是一种暂时的感觉,这种感觉也会永远地留在你的记忆里。这是古人的文明。现在再来看看徽州民居,与其说是一种文化,不如说是一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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