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拾零
阿曼人的寒暄
本报记者黄培昭
阿曼人热情淳厚,熟人见面,嘘寒问暖无所不包。在街头巷尾与朋友邂逅,先是兴奋地彼此打招呼,然后行拥抱、亲吻礼。亲吻次数的多寡取决于双方关系的亲疏,关系平平者,通常左右脸各一下,关系好的,则达三四下之多。在这些“程序”完成之后,寒暄便开始了。
寒暄的时间,没有两三分钟是下不来的。开头的几句与我们中国人的问候语相差无几,无非是“身体怎样”、“工作好吗”之类,但接下来,可就有听头了。他们会反反复复地把对方家人的情况问个遍,从身体到工作,从生活到学习,然后再从气候到交通,从环保到社会等,面面俱到。看着阿曼人一个个滔滔不绝的样子,我在感觉有点累的同时,也由衷地感受着浓浓的人情味。
有一位曾在北京学过中文的阿曼小伙子叫纳赛尔,常与我联系。他的发音清晰,四声标准,然而,他在讲汉语时仍保持着阿曼人的思维习惯,见面时一迭连声地问候自不必说,即便在电话里,他也会连珠炮似地问道:身体好吧?工作顺利吗?家人都好吧?父母健康吧……一通不厌其烦的寒暄之后,方才进入正题。一开始,我还觉得有趣,时间久了,就有些疲于应付了,于是只要他打电话来,我都会一个劲地说“好好好”。这样,通话时间减少了,办事节奏也加快了。但问候是交互式的,我们一味机械地应“好”,难免让人感觉不近人情、不够礼貌。
在阿曼,我还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一次洗温泉浴,一位阿曼人与我同时进去。里面一老者正在洗衣服,刚进去的那人与老人认识,于是两人便开始互致问候,天南地北地神侃起来。交谈中谁也没有停下自己的事情,老者连头都没抬,继续洗他的衣服,新来者宽衣解带,下得水中,边沐浴边与老人摆龙门阵。看来,阿曼人的问候并不指望对方真的做出回答,它只是一种礼貌,一种交际和应酬罢了。
阿曼人这种无微不至的问候,与这个民族生活和工作节奏相对缓慢有关。在高速运转、行色匆匆的西方都市,这样繁缛的寒暄显然是不可想象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固有习惯,而习惯是平等的,应当得到尊重。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雕塑集萃
学海无涯
雷国俊摄于南非开普敦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我爱韩国,也爱中国”
——记韩国友人金锺七先生
本报记者林治波
韩日世界杯足球赛结束后,本报发表了我撰写的《世界杯后的思考》一文,赞扬了韩国足球队和韩国球迷的表现。文章见报后,被韩国许多媒体转载,在天津经营长青温泉宾馆的韩国友人金锺七先生致函本人,表达谢意。
在金锺七的多次邀请下,我赴津与他见了面。
金先生今年62岁,待人谦和,彬彬有礼。他早年毕业于韩国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曾担任朴正熙总统经济第三办公室秘书、国家观光公社(相当于我国的国家旅游局)美国支社社长、总社副社长、大宇集团常务理事等职,现任天津长青温泉宾馆总经理、天津外国语学院客座教授,是一位颇著声誉的知名人士。
1986年,金锺七作为韩国观光公社副社长第一次访问中国,接待他的是中国国家旅游局的负责人。尽管当时中韩还没有建交,但金锺七一下子就被中国的悠久历史、博大文化和扑面而来的改革热潮深深地感染了。他说,一踏上中国的土地就爱上了中国,当时内心就有一种冲动:有朝一日一定要到中国来参与这里的建设,为韩中友好尽一份力。11年后,金先生的愿望终于实现了。1997年3月,他应邀来到天津,就任中韩合作天津长青温泉宾馆总经理。
金锺七不愧为旅游业的行家里手,短短几年下来,位置一般、设施也一般的天津长青温泉宾馆就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如今这家宾馆已成为天津最好的涉外宾馆之一。谈起经营之道,金先生说:“我的经营秘诀没有什么神奇,几年来,我的最大感受就是坚持中国的‘与群众打成一片’精神和韩国的‘能行’精神,扎扎实实地把你的好心情、好服务带给每一位客人。”“我非常适应中国的生活,对中国的感情越来越深,交的中国朋友越来越多,他们也不把我当外国人,我有时甚至说不清自己是韩国人还是中国人。”
在与金先生相处的两天里,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对祖国的热爱和对中国的深情。他说:“我爱韩国,也爱中国。韩中两国有着悠久的交往史。在韩国不幸的近代史年代,中国向我们的爱国志士无条件地提供了进行自主独立斗争的广阔舞台,并给予其在华的子孙们以公民权和生活乐园,韩国人不会忘记中国人民对我们的帮助和支持。”金锺七认为,韩中关系现在很重要,将来更重要。“韩中关系不能有缝隙”,“韩中友谊不能有裂痕”,“韩中两国要共创共荣”是常挂在他嘴边的几句话。这次世界杯足球赛期间,由于我国某些媒体的不当言论,引起韩国民众的不满,金先生比谁都着急,生怕影响了韩中关系。阅读拙文之后,金先生之所以喜出望外,由衷高兴,原因也正在于此。
今年是中韩建交10周年。10年来,两国友好关系迅速发展,中国已成为韩国第二大投资对象国,双方互为第三大贸易伙伴。金锺七诚恳地说:“两国的经济合作发展很快,下一步应扩大文化教育方面的交流。”他认为,韩国虽小,但有自己的特点。在短短30年间,韩国走过西方国家150年走过的路程,而且在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上与中国息息相通,有亲近感。因此韩国有值得中国借鉴的地方,当然有经验也有教训。
说到教训,金锺七提到了环境保护,他说:“韩国当年急于发展经济,忽略了环境保护,留下了教训,中国一定不要重复这个教训。”鉴于环境污染的跨国影响,金先生建议中韩日三国联合成立一个机构,对东亚环境问题进行研究协调,并争取国际援助。他还提醒说:“中国的长城、兵马俑等伟大文物,不光是中国的,也是全世界的,一定要保护好。”
一个韩国人,对韩中友好如此热心,对中国的事情如此关心,隆情厚意,令人感动。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玉米地里冒出的火山——
帕里库廷
本报驻墨西哥记者张金江文并摄影
墨西哥是个多火山国家,其中的帕里库廷火山年龄最小,是上个世纪40年代从一片玉米地里冒出来的火山。不久前,记者驱车探访了这座神秘的火山。
帕里库廷火山位于墨西哥中部的米却肯州,距首都墨西哥城约500公里。按照地图,我们来到帕里库廷火山脚下一个叫安加万的村子。这是个印第安人聚居的村落。一群牵马的小伙子迎着我们围上来。他们个个皮肤黝黑,头戴巴拿马草帽。他们用西班牙语告诉我们,前头路很难走,我们可以骑他们的马去看火山。
我骑上一个叫安东尼的小伙子的马,一路跟他侃起来。安加万有6000多村民,属于印第安人塔拉斯科族。帕里库廷火山出了名,游客来的多了,许多人都干起了牵马、摆小吃摊儿的活儿。
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慢腾腾走着。来到一处高坡,安东尼指着远处一座呈黛色形状似元宝的山说,那就是帕里库廷火山,是用附近帕里库廷村的名子命名的。
那里本来是一片平坦的玉米地。从1943年2月初开始,帕里库廷村的村民们总是感觉大地在不停抖动,还伴着隆隆的响声。一天下午,村民普里多正在村南3公里外的一片玉米地里干活,突然觉得大地又抖动起来,同时,他看见旁边地上裂开一道缝儿,一个劲儿往外冒烟,热乎乎的,还有一股臭味。普里多不知怎么回事,有点害怕,赶紧铲土想把裂缝堵上,可哪里堵得上,裂缝越来越大,烟越冒越多。他赶紧往村里跑,向乡亲们报告这可怕的事。几个胆大的村民骑马相伴到玉米地里一探虚实。他们发现普里多说的冒烟的裂缝已经变成一个很大的洞,浓烈的烟伴随着强烈的水气和沙石一块儿从洞里冲出来,发出低沉的隆隆声。这一天是1943年2月20日。
晚上,聚在村口的村民们竟看到白天冒烟的地方迸发出火光,一闪一闪的,火光强烈的时候,把黑夜照得跟白天似的。第二天,人们走近冒烟的地方观察,发现那里出现了一个20多米高的锥状小山,滚热的熔岩从小山的口里流向四方。一个月后,山锥长到了200多米。炙热的熔岩逼向附近的帕里库廷村和再远一点儿的圣胡安·帕兰加里库蒂罗村。村民们不得不弃家而走。不久,两个村子先后被炙热的熔岩吞没。
骑马走了半个小时的工夫,地形变得开阔起来,路边平地上突然出现一大片高耸的黑色岩石,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犬牙交错,上头没有一丁点儿绿色。安东尼说,这就是火山当时喷出的熔岩,凉了就变成了硬石头,它的下头就是圣胡安·帕兰加里库蒂罗村。绕了个圈子,路变得松软起来,碎石路变成了极细的黑色沙土路。安东尼说,这就是火山灰。火山灰经过多年风化能变成肥沃的土壤,适宜庄稼生长。
再往前走,眼前大片黑色岩石堆上突然现出一个十字架,然后就露出一个灰色的圆顶(见左下图)。怎么火山岩上出现了教堂呢?安东尼说,那是圣胡安·帕兰加里库蒂罗村的教堂,火山喷发时,熔岩把村子吞没了,教堂也给摧毁了,因为教堂的钟楼很高,熔岩没能完全吞没它。我们踩着高低不平的火山岩磕磕绊绊地挨近教堂,发现教堂的下半部分完全被火山岩埋没了,教堂上部的两座钟楼,一座拦腰折断,一座仍完好地矗立着。教堂的大厅被摧毁,只有门口的高墙还立在两座钟楼之间。令人惊奇的是,大厅前端的圣坛仍比较完好,淹没大厅的火山岩在圣坛前形成一堵峭壁,峭壁前下方就是圣坛,好像当时炽热的熔岩流到圣坛前头时突然停止,特意要保护圣坛似的。
帕里库廷火山从1943年2月20日开始喷发到1952年休眠,活动了近10年,共有7个喷发口往外喷发熔岩,有时喷出的烟气高达5000多米。据估算,近10年间,帕里库廷火山喷出的熔岩近10亿吨,形成了现在海拔2700多米的帕里库廷火山。从安加万的方向远眺,帕里库廷火山像个巨大的元宝。从高空俯瞰,它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锥体,中间是浑圆的火山口。
帕里库廷火山虽然吞没了帕里库廷村和圣胡安·帕兰加里库蒂罗村,但村民们仍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他们在今天的帕里库廷火山南山脚下又建起一座新的家园,取名叫新圣胡安·帕兰加里库蒂罗村。现在,帕里库廷火山地区已经成为墨西哥一处新的旅游区,政府在这里建立了国家公园保护区,进行科学研究,开发旅游业,为当地村民开辟新的就业和致富的门路。
(附图片)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英国人与英语
林桦
英国曾被称作“日不落帝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很快沦为二流国家。
时至今日,可以使英国人骄傲的可能就剩他们的英语了。
英语当年依靠英国人自己、今天借助美国人的实力和影响而成为当今世界最为通用的语言。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世界上有3亿多人以英语为母语,将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也有3亿多,学习和使用英语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英语远不如法语和德语严谨精确,它的发音和语法比较简单,句型明了实用,学起来相对容易。
英国人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喜欢用客套语或开场白,如“我担心”、“您的建议真的很有意思”等,因此常让人觉得“像雾像雨又像风”,似是而非,不得要领。我的一位朋友同英国人谈生意,要求对方提供具体报价,英国人说,“让我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故事毕,对方问:“报价何在?”答曰:“就在故事里。”
从某种意义讲,英语已经不仅是英国人的,也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和主要的交流手段。英语的国际化给英国人带来了极大方便:所有出版物、影视作品、广播和教材,只要在英国出版或播出,便已完成了国际化,可以直接出口。英国人的产品说明、公司年报、博物馆介绍、地图、学术论文、路标等都无须再做翻译,至于外国人懂不懂那是他们的事,如果看不明白,那是他们没有与国际“接轨”,而且,国际交往大多使用英文,大部分书面文件、合同、国际条约都是以英文为载体,商业仲裁和国际审判等也以英语为工作语言。这使得英国人在国际交往中具有天生的优势:谁能比英国人写出、说出更好的英语呢?
世界进入“数字化”时代之后,英语发展的势头更是锐不可当,世界上绝大部分计算机程序使用英语,3/4的电子邮件用英文撰写。
英语已成为一种国际性语言。许多国家的人都在说和写英语。但是,英国人认为只有他们讲的、写的才是真正的英语,其他人使用的都不地道。对于美国人使用的英语,英国人说,“那是美语”。一位英国外交官对我讲过他在纽约的经历:有一天,他和夫人在中央公园散步,忽然来了个美国青年,对他们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不知所云。最后,才弄明白这位美国人是在问他们要不要英文导游。
英语目前在世界上的绝对霸主地位,使得大多数英国人不屑于学习其它语言。不学习和掌握外语,对于现代人来说,就缺少了重要的技能,无法真正了解其它国家的文化和历史,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局限。因为,在很大程度上,语言不仅是一个简单的载体,还决定人们的思维方式。李白的诗同莎士比亚的戏剧一样,无论翻译家的水平多高,翻译成外文多少都会有些走样。世界著名的壳牌公司是英国与荷兰合资的超大型企业,其中荷兰资本占多数。该公司一位英籍高级官员曾得意洋洋地对我说:“虽然荷兰人在我们公司占大股,但他们必须学英语,公司内部的工作语言也是英语。我们则没有必要学习荷兰语。”
语言是人类交流的工具,有时也能成为沟通的障碍。再说,谁知道英语的霸主地位能保持多久呢?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环球漫笔
小尿童的淘
蒋元明
我们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长驱200公里,中间在海牙法庭稍许停留,到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已是晚上。匆匆吃过晚饭就出门,穿街过巷,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小角落,导游张先生用手一指说:瞧,这就是那个“第一公民”!
抬头一看,我们全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光着屁股,挺着小肚,捏着“小尿壶”,憋足了劲儿,在那里肆无忌惮地表演他的撒尿功夫!那一道水的弧线在暮色中显得分外耀眼。这个小家伙就是名满天下的小尿童——于连。
关于小于连,主流派的说法是,相传15世纪,西班牙入侵比利时,占领了布鲁塞尔,后撤离时准备炸毁这座城市。炸药的引线在哧哧地冒着火星,危急万分,小于连正好路过,冲上去,挺起小肚皮,“小尿壶”一阵猛扫,导火线灭了,全城人得救了。劫后的布鲁塞尔市民为了感谢和纪念这位小英雄,给他塑了这尊像,并且封他为“布鲁塞尔第一公民”,直到今天。
不过,说法还有五六种,其中一种,说他顽皮淘气得没边儿,经常恶作剧,站在阳台上向街上行人撒尿,女神屡劝无效;后来竟向送葬的队伍“扫射”,亵渎神灵,女神气得不行,就罚他站在那里尿个不停。很显然,布鲁塞尔的市民选择了小家伙的英雄行为的那种说法,而对“佛头作尿”说,不予理睬。
其实,我倒觉得,“佛头作尿”的说法更接近于真实。你想,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是淘气顽皮的时候,以冲人撒尿为乐事,看见别人的狼狈样儿他就开心。这是儿童心理,是小孩的把戏。越是这样恶作剧的孩子,越胆大无忌,才敢在燃烧的导火线前无所畏惧,照撒不误。相反,如果他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满脑子的听话,干什么都要看大人的眼色行事,见到哧哧作响的火星,还不早吓得哇哇大哭、屁滚尿流?所以,当人们赞赏小英雄的时候,我倒认为应当对养育这样孩子的父母表示敬意,是他们保护儿童天性的教育方法,造就了“第一公民”。如果当老爸的见到儿子如此淘气,加上有人上门告状,还惹恼了女神,便把儿子暴打一顿,打出一个乖孩子来,那就没有小尿童了,布鲁塞尔也就失去了值得夸耀的一道风景。
脑子里闪过电影《小兵张嘎》里的那个嘎子:拔人家自行车的气门心,与胖墩摔跤咬人一口,堵了人家的烟囱还偷着乐,嘎坏得一塌糊涂。可就是这嘎小子,赤手空拳愣是活捉了拿枪的敌人,被鬼子抓住还趁机把炮楼给点着了。如果他没有那股嘎劲儿、那股野劲儿能成吗?当然,这不是说对小孩的野性可以放纵,而是说,教育应该是引导,而不是扼杀。扼杀了孩子的天性和嘎劲儿,不但没有了童真童趣,还意味着英雄和天才的夭折。
在欧洲跑了几年的导游张先生说,当地的孩子从小学到初中,学习并不紧张,他们玩的时间比较多,即使上课,学生们也比较自由放松,所以孩子们天性的东西保留不少,显得性格活泼,思想开朗,胆大无忌。我们中国的孩子出国留学中途插进去,论成绩,个个都比他们优秀,可进入大学、走向社会后,洋孩子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独立意识、竞争意识、创新意识都很强。这就好比在野生动物园生长的老虎和在动物园里圈养的老虎相比,优势明显。性格决定命运,智商、学业并不是第一位的。
前不久,我在火车上和一女大学生聊天,她说他们班一个男生自杀了,原因很简单:学校放假,男生打电话让他父亲来校接他,父亲因为忙抽不开身,叫他和同学结伴而行;恰好同学临时有事让他先走,结果当天晚上他就跳楼了。这男生学习不错,人老实,很听话,可就是连单独坐火车的勇气都没有。
告别小尿童时,我想,我们的孩子肯定喜欢他,喜欢他尿得越远越好。我们的家长也喜欢吗?老师呢?大人们呢?
(附图片)
徐鹏飞画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友谊之花
以书会友真情在
本报记者于青
金秋北京,风清气爽。9月中旬在中华世纪坛北门,一条白地红字的横幅格外醒目:柳田泰云百年诞辰——学书院选拔展。这是为纪念中日邦交正常化30周年,由中国对外艺术展览中心主办的日本书法家作品展。
泰云高远
柳田泰云是日本著名书法家,名伊秀,号泰云。1902年1月1日生于东京,出身于书法世家。5岁起师从父亲挥毫习字。从10岁到35岁,每天以楷书写千字文一遍。25岁时其作品获得全日本书法作品展最高奖——文部大臣奖,成为日本书坛新秀。凭借30年专攻楷书的深厚功底,此后遍涉隶行草篆,直至融会贯通。上世纪70年代,他开始创作蓝纸金泥书法。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了他的书法作品《离骚》。
泰云淡泊名利,志存高远,执著钻研汉字书法,对中国和中国文化一往情深。记者曾多次听他讲起:“虽然我的血管里流的是日本人的血,但我接受的文化思想是中国的。中国不仅是我精神和艺术之母,也是唯一能评价我书法成就的国家。”他认定书法艺术的知音在中国,他认为在中国以书会友才是人生乐趣。
泰云说他最喜欢北京的秋天。1984年9月他首次在北京举办个人作品展后,又表示为祝贺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40周年,他将于1989年9月再来中国办展。当时,受国际反华势力的影响,不少外国人取消了既定的访华日程。泰云先生不为所动,毅然表示:“越是在中国困难的时候,我越是要去,这才是真正的朋友。”那年金秋,“柳田泰云书法展”如期在北京的中国美术馆举办。翌年3月,88岁的泰云先生突然与世长辞。
书法展的开幕式上,泰云先生遗孀青兰女士深情地说:“泰云一生热爱中国,他平生最喜欢做的两件事——书法和围棋都来自中国。如果泰云得知,在他喜欢的北京的秋天又能以书会友,他一定会含笑天国的。”
青兰幽雅
青兰原名礼子,自幼喜爱绘画。22岁时与55岁的书法家泰云结为伉俪。婚后,泰云有更多时间专心研究书法,他把教授书法的“学书院”托付给青兰。泰云身为院长的“学书院”是书法爱好者的组织,下设约200个书法教室,弟子数量前后达30多万,规模为日本书法界之首。教学相长,使青兰成为日本著名女性书法家。
1990年3月25日泰云逝世,青兰强忍悲痛,一周内完成了两个不能更改的日程:3月30日,青兰在大阪举行的“鲜花与绿色博览会”开幕式上作书法表演,她手执泰云生前最爱用的大笔写下六尺见方的“花”字;4月1日青兰从大阪飞往上海,去杭州出席柳田泰云书法展的开幕式。4月30日,泰云葬礼在东京举行。当年9月,青兰实现了泰云的遗愿——把他手书的“国泰民安”四个大字镌刻在泰山之巅。
青兰深知,泰云最大的遗愿是弘扬汉字书法,以书会友促进日中两国人民世代友好。为继承泰云遗志,青兰继续培育书法新人,促进日中友好。身为电视台书法讲座教师,她既在课堂教学,也带学生来中国实地考察;既教授书法技巧,也介绍中国文化。1992年,为纪念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她和山东省泰安市联合在日本各地举办泰山碑刻拓片展览。1998年是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签订20周年,在浙江的书法圣地兰亭竖起泰云书写的《兰亭序》碑。今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30周年,青兰把泰云的墨宝和学书院师生的作品展现在中国知音面前。一位中国书法爱好者把一副对联送给青兰,上书“泰云翰墨飘香再展神州,青兰妙笔生辉重现京城”。
青兰告诉记者,10月份她还要来北京,给“中日两国青少年书法大展”获奖者颁奖。这是为了汉字书法在日本普及发展,为了日中两国友好世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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