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战争[204]
在昨天早晨“北极号”带来的欧洲消息中,毫无疑问,最重要的报道是俄军以将近五万人的兵力,编成三个军,在哥尔查科夫公爵、利迭尔斯将军和乌沙可夫将军直接指挥下强渡多瑙河下游,并占领了土耳其多布鲁甲地区的一部分。这个包括在保加利亚省里的地区是一个不大的平原,它西面和北面有多瑙河(流经切纳沃达后向北流,在到达河口前形成一个大河湾)环绕,东面是黑海。这个地区大部分是沼泽地,并且经常闹水灾。这里构筑了一些防御工事,如:巴巴达格、伊萨克查、曼成、土耳恰,有消息说这些工事已被俄军占领。但是,本报消息非常灵通的伦敦通讯员认为这是交易所经纪人的臆造。在多布鲁甲平原和土耳其内地之间伸展着作为屏障的巴尔干山脉。在这次战争之后,俄军没有接近君士坦丁堡,没有对土耳其人取得任何优势。实际上很显然,这是一种纯粹防御性的机动,它只说明俄军打算放弃瓦拉几亚最西部的地区。俄军在瓦拉几亚只有七个步兵师,在伊兹马伊尔有一个后备师,而在它的后面,是由三个师组成的切奥达也夫军,目前这个军可能已开往雅西。八个师加上骑兵大概不超过十一万人。如果注意到英法联军可能在黑海西北岸登陆,而这将给俄军后方造成威胁,那么很显然,夺取多布鲁甲的目的是在尽量少丧失领土的情况下来保障俄军翼侧的安全。在这里要保证使俄军免遭切断危险的态势只有两种方法:或者径直向塞勒特河地区退却,使多瑙河下游成为一道以福克夏尼、加拉兹和伊兹马伊尔为据点的防线;或者完成到多布鲁甲的突进,把战线移至居斯坦杰、希尔索瓦、沃耳特尼察和布加勒斯特一线。这样,图拉真垒墙、多瑙河、阿尔哲什河就成为第一道防线,布泽乌河成为第二道防线,塞勒特河成为第三道防线。毫无疑问,后面这个计划是最好的计划,因为他们在一侧丧失了领土,却在相反的一翼赢得了新的领土,退却看来是向前推进,而且还保持了俄军的军事声誉。占领多布鲁甲会缩短俄军的战线,即使万一敌军在阿克尔曼或敖德萨附近登陆,也给俄军留下一条通往德涅斯特尔河畔霍亭的畅通无阻的退路。然而,我们应该等待关于会导致俄军态势发生这些变化的种种机动的详情。
其次,令人感兴趣的是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希腊王国利用自己的全部影响来支持希腊人的起义,国王和王后[注:奥托一世和阿马利亚。——编者注]到边境去鼓励武装起义者。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希腊和得到联军支持的土耳其之间的战争已经几乎不可避免,这即使不会大大加剧普遍冲突的危险,也会使本来已很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同时,我们得知沙皇在普鲁士调解下提出新的和平建议的消息。[205]尼古拉认为冲突的解决要取决于土耳其的同盟国对完全解放土耳其全体基督教臣民作出保证。在这些条件下,他将在联合舰队穿过达达尼尔海峡时着手撤出多瑙河两公国。如果这些条件早一些公开提出,就会大大减少战争的危险,因为毫无疑问,那种解放正是同盟国所希望的,而两位政府要员[注:利法特-帕沙和阿里夫-希克默德-贝伊。——编者注]拒绝实行甚至部分的解放,并迫使苏丹[注:阿卜杜尔-麦吉德。——编者注]让他们辞职。[206]但是,现在这种建议显然已经不能防止战争了;法军和英军已经加强了联军的舰队,查理·纳皮尔先生大概正在攻打并将夺取阿兰群岛,直到发出新的命令和他接到这个命令为止。不过,也许这一建议的意义比我们所预料的要大得多。毫无疑问,我们从下一班轮船得到完整的情报时,就会清楚了。
在整个这种头绪纷繁和捉摸不定的形势中,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那就是,伊斯兰强国作为欧洲国家制度的一种特殊形式,正在走向灭亡。土耳其基督教徒的解放,不论是通过和平让步还是诉诸武力,都会使伊斯兰教从一种政治力量变成一种宗教教派,并彻底破坏奥斯曼帝国的旧基础。这样不仅会完全证实沙皇关于奥斯曼政府已病入膏肓的论断,而且还有人建议为了救病人而切断他的咽喉。在这次战争之后,苏丹可能在政治上形同虚设而仍留在自己祖先的宝座上,但国家的真正统治者却需要到别处去寻找。为什么俄国专制君主想在这样的条件下同自己的西方敌手秘密达成协议,原因十分清楚。他想在土耳其尽可能实现最彻底的革命,而且想使这种革命完全服从于他自己的利益。在现存政权被这样削弱之后,沙皇同这个国家的正教教会的关系以及同斯拉夫人的关系就可以保证他握有这个国家的真正最高权力。于是他将吃到牡蛎肉,而西方政府将不得不满足于牡蛎壳。这样的结局是可能的,虽然现在看来它似乎是不现实的。但是,我们认为,还有相当多隐蔽的因素,现在它们急速地闯入了事件的进程,将给这次伟大战争的发展以强有力的影响。在这些因素中就包含着这样的问题,即如此长时间寂静不动的欧洲革命将有多大的作用,本半球的大政治家们正在竭力回避这个问题,然而尽管他们不满意,它却会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
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写于1854年4月3—4日 载于1854年4月17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4055号,并作为社论载于1854年4月22日《纽约每周论坛报》第658号 原文是英文 |
注释:
[204]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所写的《欧洲战争》一文(关于这篇文章,马克思的笔记本中没有专门记载)本来是他的《议会的战争辩论》(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0卷第188—199页)一文的一部分。马克思于1854年4月4日把这篇文章寄往纽约,《论坛报》编辑部从中抽出三段,把它们作为该报编辑部所写的社论单独发表。编辑部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稿所作的改动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第一段——头两行以及“但是,本报消息非常灵通的伦敦通讯员认为这是交易所经纪人的臆造”这句话是编辑部加的。这一段的绝大部分,从“实际上很显然……”一句直到末尾都是恩格斯写的,它和恩格斯1854年4月3日给马克思的信的原文几乎完全相同(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8卷第334—335页)。这一段的其余部分是马克思写的。
第二段,把它和《议会的战争辩论》一文的第四和第五段对照一下,就可以看出,编辑部也是任意处理马克思的材料,虽然要确定作了多大改动是比较困难,但是它加进下面这句话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这些条件早一些公开提出,就会大大减少战争的危险,因为毫无疑问,那种解放正是同盟国所希望的”。这一段中的最后一句话“毫无疑问,我们从下一班轮船得到完整的情报时,就会清楚了”也是编辑部加的。
第三段,从内容来看,许多地方同马克思所写的《希腊人暴动》、《宣战。——关于东方问题产生的历史》,以及后来写的《希腊和土耳其。——土耳其和西方强国。——英国粮食贸易的缩减》等论文(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0卷第140—142、178—187、217—220页)有相同的地方。——第219页。
[205]1854年3月,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请求尼古拉一世从多瑙河两公国撤军以避免冲突。尼古拉一世在复信中表示同意撤军,条件是西方强国保证土耳其的基督教徒得到解放和把自己的舰队撤出黑海。关于这次谈判的消息,马克思是从1854年4月4日《泰晤士报》发表的材料中得到的。——第220页。
[206]指土耳其政府内部由于法国、英国和土耳其1854年3月12日签订军事同盟条约而产生的意见分歧。伊斯兰教总教长阿里夫-希克默德-贝伊和最高立法院主席利法特-帕沙反对在土耳其基督教徒的地位问题上作任何妥协,因而被免职。——第2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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