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致劳拉·拉法格
勒-佩勒 1895年3月28日于伦敦 西北区瑞琴特公园路41号 |
亲爱的小劳拉:
你们那里受到了洪水的威胁,我们这里却恰恰相反,四个星期没有水,结果,到严寒期的末尾下水道就坏了。乱得一团糟!这一个月的严寒把伦敦抛回到野蛮时期;而《旗帜报》却按照真正的英国保守主义向我们祝贺,因为缺水证明这里达到了高度的文明,同时它还对不文明的大陆城市的水管没有上冻表示遗憾。现在,谢天谢地,这已经过去了。
你不满意法国社会主义者神话式的联合和实际的争吵,可是在这一点上和英国人相比,他们却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些人——我指的是英国社会主义者——从社会民主联盟[6]和独立工党[5]在虚假的和睦掩盖下互相争斗时起就特别有趣。这种和睦仅只存在于它们对约翰·白恩士的共同仇视,并使社会民主联盟能够邀请凯尔·哈第在它纪念巴黎公社的大会上讲话。在这次大会上凯尔·哈第(读一读《工人领袖》上他的演说[383])含沙射影地攻击了社会民主联盟,后者在《正义报》上做了答复。[384]社会民主联盟声称,独立工党没有权利存在,唯一真正的正统是社会民主联盟;而独立工党回答说,社会民主联盟应该自动并入独立工党。它们最近的功绩是在郡参议会选举中取得的,两个组织提出了候选人,而且只反对“进步派”。结果是这样:四十八万六千票中总共才得一千三百票,四名温和派(保守派)被选到过去进步派占据的席位上[356],而《正义报》和《工人领袖》都欢呼他们对进步派的胜利。[385]想一想巴黎的社会主义者同教权派、保皇派和机会主义派[16]一起投票反对为巴黎要求市政自治权的党派,你就会得到伦敦的社会主义者投票的准确无误的副本。可是,如果支持进步派,那就等于承认约翰·白恩士在郡参议会里的表现很好,就等于赞同悉尼·维伯和费边派[7]的政策,后者虽然作为社会主义者不中用,但在市政方面确实干得很好,他们坚决而巧妙地为伦敦的自治而斗争。就这样,“社会主义者”宁愿支持一个拒绝给伦敦以自治并拚命致力于使郡参议会处于无能为力状态的党。可是要知道,郡参议会是政府机器里能够在最近以最轻易的办法夺取过来的一个部分,如果工人阶级团结起来,明天就可以把它拿到手。如果伦敦有个社会主义的、自治的参议会,议会会变成什么样!
柏林人正在重新发表《新莱茵报评论》上摩尔关于1848年至1850年的法国的文章,我写了导言,它很可能先在《新时代》上登出。由于我们的柏林朋友们在我看来是过分的要求,这篇导言受到了一些损害,他们希望凡是会被帝国国会作为通过防止政变法草案[270]的借口的话都不要讲。在目前条件下我只好让步。[357]可是这个法律草案以及德国的极不稳定的局势——虽然对我们党取得总的成就是很有利的,——却大大地打乱了我的计划。你一定知道,我在整理拉萨尔的书信[154],为此我需要对照大量的旧文件、书信等等。如果新的法律草案被通过,那末书信也好,我的注解和序言也好,就都不能在德国刊印。而且重印我们1843—1852年的旧文章也将同样不可能。因此,我不得不把这一切放下,等我们把形势看清楚一些再说。在此期间我将着手《资本论》第四卷[73]的工作,卡尔·考茨基抄写的部分我要看一遍并加以校正,然后同杜西商量,让她继续这一工作。
德国的情况肯定到了危机关头。年青的威廉最近一次胡闹——他对帝国国会中反俾斯麦的表决“极为震怒”[386]——包含着严重后果。首先,这是一个征候:这次举动表明他不仅“少一根弦”,而且整个乱了套。其次,这是一个挑衅。我毫不怀疑,我们党将在帝国国会里给以回答,而且虽然这件事目前会使人认为已被掩盖下去,但冲突是明摆着的,一定会重新爆发。毫无疑问,在德国,我们是同现代的查理一世,一个患着极权狂的人打交道。
现在你看看这个家伙在资产阶级党派队伍里造成的混乱。对保守的容克地主,他时而勾引时而推开;他们大声疾呼要求国家保证地租,他不能满足这个要求;俾斯麦在1878年利用保护关税率[387]建立的土地贵族和大厂主的同盟,由于经济利益的矛盾业已 完蛋。拥有一百个议员而保持着帝国国会里的均势的天主教党[13],最易受贿投票赞成防止政变法草案,但是俾斯麦问题的表决和皇帝的震怒一下子把它赶回到反对派方面去了,——而这意味着加速天主教中央党分裂为两翼:一翼是贵族资产阶级,一翼是民主派、农民和工人。到处是混乱和纷争,这都促使威廉为了维护他的神授极权和摆脱普选权而走上发动政变的道路;而另一方面是我们党的无声的、不可遏制的前进的运动,凡是在工人选票能够取得的任何职位的选举中,这个运动就显现出来。这真象危机。总会看到这一天!
再过一两天我要给保尔写信谈谈他那本两人合著[注:保·拉法格《财产的起源与发展》。——编者注]中属于他的那一半。他真是找了一个好伙伴[注:居奥。——编者注]![236]
永远是你的 弗·恩格斯
注释:
[5]独立工党是1893年1月在罢工斗争活跃和争取实行英国工人阶级的独立自主政策以同资产阶级政党相对抗的运动加强的情况下,在布莱得弗德会议上成立的。一些新、旧工联的成员和受到费边社影响的知识分子和小资产阶级分子参加了独立工党。党的领袖是凯尔·哈第。党把争取集体占有一切生产资料、分配手段和交换手段,规定八小时工作日,禁用童工,实施社会保险和失业补助,以及其他要求包括在自己的纲领中。恩格斯曾祝贺独立工党的成立,希望它能避免宗派主义错误而成为真正群众性的工人政党。但是独立工党的领导一开始就采取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立场,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议会斗争的形式上并且同自由党进行勾结。后来列宁在评述独立工党时写道:“其实这是一个始终依附资产阶级的机会主义政党”,它“只对社会主义‘独立’,对自由主义则非常依赖”(见《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9卷第450页,第18卷第354页)。1900年,独立工党并入工党。——第7、12、30、42、54、57、73、207、224、272、274、277、280、294、318、343、363、429、476页。
[6]社会民主联盟是英国的社会主义组织,1884年8月在民主联盟的基础上成立。这个组织联合了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者,主要是知识分子中的社会主义者。联盟的领导长期被以执行机会主义和宗派主义政策的海德门为首的改良主义分子所掌握。加入联盟的一小批革命马克思主义者(爱·马克思-艾威林、爱德华·艾威林、汤·曼等人)与海德门的路线相反,进行了争取同群众性的工人运动建立密切联系的斗争。1884年秋联盟发生分裂,左翼在1884年12月成立了独立的组织——社会主义同盟(见注29),在此以后,机会主义者在社会民主联盟里的影响加强了。但是在群众的革命情绪影响之下,联盟内部仍在继续产生不满机会主义领导的革命分子。1907年,在工人运动高涨的条件下,联盟改组为社会民主党,1911年又与独立工党(见注5)中的左派合并,命名为英国社会党。该党的一部分成员后来参加了英国共产党的创建。——第7、54、57、72、211、224、229、236、266、272、274、277、280、293、317、343、429、444、476页。
[7]费边派是一批英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于1884年成立的、机会主义的费边社的成员。它的主要首领是悉尼·维伯和比阿特里萨·维伯。费边社以古罗马统帅费边·马克西姆的名字命名。费边曾在同汉尼拔的战争中采取逃避决战的待机策略,因而得到“孔克达特”(缓进者)的绰号。费边社分子反对马克思关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学说,鼓吹通过细微的改良来逐渐地改造社会,宣扬用所谓“地方公有社会主义”的办法使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费边社在工人阶级中传播资产阶级影响,是英国工人运动中机会主义和改良主义思想的发源地之一。列宁说费边社“最完整地体现了机会主义和自由主义工人政策”(见《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1卷第237页)。1900年,费边社并入工党。——第7、54、57、72、77、163、211、224、272、430页。
[13]中央党是德国天主教徒的政党,1870—1871年由普鲁士议会的和德意志帝国国会的天主教派党团(这两个党团的议员的席位设在会议大厅的中央)的统一而成立。中央党通常是持中间立场,在支持政府的党派和左派反对派国会党团之间随风转舵。它把主要是德国西部和西南部的各个中小邦的天主教僧侣中社会地位不同的各个阶层,地主、资产阶级、一部分农民联合在天主教的旗帜下,支持他们的分立主义的和反普鲁士的倾向。恩格斯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1卷第526—527页)和《今后怎样呢?》(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8—9页)两篇文章中对中央党作了详细的评价。
1893年中央党在国会的全部三百九十七名议员中拥有一百零六名议员,因此在其他党派发生分歧时,它的立场就能够起决定性作用。——第14、28、55、68、72、76、84、369、388、422、431页。
[16]机会主义派是对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初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法国温和的资产阶级共和派的称呼。——第14、117、182、370、430页。
[73]《剩余价值理论》的手稿,马克思没有来得及编好付印。恩格斯也未能实现把这部手稿作为《资本论》第四卷出版的愿望。1905—1910年《剩余价值理论》由卡·考茨基出版了,但是任意脱离作者原稿、颠倒和删节之处甚多。新版《剩余价值理论》是按照作者原稿的编排出版的(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6卷第1—3册)。——第57、329、338、431、442页。
[154]指拉萨尔给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书信,这些书信恩格斯原想加上自己的注释和序言予以出版;这件事在他生前未能实现。——第153、329、381、387、430、448页。
[236]保尔·拉法格要巴黎出版商德拉格拉夫出版他的《财产的起源与发展》(《Origine et évolution de la propriété》)一书,德拉格拉夫一开始就以不同意拉法格的政治观点而拒绝出版。在拉法格的坚持下,德拉格拉夫才同意出版,但是有一个条件:拉法格的著作必须和伊夫·居奥的反驳文章《财产。起源与发展。保尔·拉法格的共产主义提纲。伊夫·居奥的反驳》(《La propriété.Origine et évolution.Thèse communiste par Paul Lafargue.Réfutation par Yves Guyot》)印在一起。拉法格的著作和伊夫·居奥的文章作为一本书于1895年在巴黎出版。——第268、300、432、434页。
[270]1894年12月6日政府向帝国国会提出“关于修改和补充刑法典、军事法典和出版法”法律草案(即所谓“防止政变法草案”)。按照这个法案,对现行法令增加了一些补充条文,规定对“蓄意用暴力推翻现行国家秩序者”、“唆使一个阶级用暴力行动反对另一个阶级从而破坏公共秩序者”、“唆使士兵不服从上级命令者”等等,采取严厉措施。1895年5月,该法律草案被帝国国会否决了。——第309、339、347、349、366、369、378、381、389、396、403、418、423、426、430、436、446、448、450页。
[356]郡参议会是指选举产生的伦敦郡参议会,主管税收、地方预算等。按照1888年地方自治改革,凡享有议会选举权的人,以及年满三十岁的妇女,都可以参加郡参议会的选举。郡参议会每三年选举一次。在选举1889年和1892年的伦敦郡参议会时,一群进步派(其中有资产阶级自由派、费边派和社会主义者)战胜了同自由党人合并派和保守党人联合的温和派。在1895年3月2日的选举中,由于社会主义者拒绝同进步派联合投票,温和派才得以取胜,在参议会中获得了许多新的席位。——第397、430页。
[357]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7卷第9—125页)的导言,是恩格斯于1895年2月14日和3月6日之间写的。在发表这个导言时,德国社会民主党执行委员会坚决要求恩格斯把这部著作中在执行委员会看来是过分革命的调子冲淡,并使它具有更为谨慎的形式;当时费舍提出的借口是:由于帝国国会讨论防止政变法草案,国内又形成了紧张局势。恩格斯不得不考虑执行委员会的意见而同意在校样中删去一些地方和改变一些提法。在马克思的著作出版单行本前不久,1895年的《新时代》杂志第2卷第27期和第28期登载了恩格斯的导言,但是保留了单行本中所作的那些删节。1930年,恩格斯导言的全文第一次在苏联出版的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中发表。——第401、426、430页。
[383]凯尔·哈第在1895年3月18日纪念巴黎公社的大会上的演说载于1895年3月23日《工人领袖》周刊第51期。——第429页。
[384]指1895年3月23日《正义报》第584号“时事闲谈”栏内的短评。——第429页。
[385]1895年3月9日《正义报》第582号刊登了《朝圣者服用的药丸》(《A Pill for Palmer》)和亨·威·李写的文章《进步派和社会民主党人所应记取的教训》(《A much—needed lesson——for Progressives and Social Demokrats》);1895年3月9日《工人领袖》第49期刊登了《伦敦郡参议会的选举》(《The L.C.C.election》)和《伦敦郡参议会和独立工党》(《The L.С.С.and the I.L.P.》)。——第430页。
[386]1895年3月23日,在普鲁士议会中有人提出向俾斯麦祝贺八十寿辰的建议。这个建议以一百六十三票对一百四十六票被否决。投反对票的是社会民主党人、自由思想人民党的代表、中央党的代表、波兰议会党团的代表等。威廉二世得悉这个决定以后就打电报给俾斯麦,表示他对这件事“极为震怒”,同时宣称“这个决定完全违反了德意志各邦邦君和各邦人民的感情”。——第431、439页。
[387]1878年12月,俾斯麦向帝国国会的一个专门建立的委员会提出了改革关税率的方案,从1879年5月至7月,帝国国会讨论了委员会提出的方案,并于7月12日通过。新的关税率规定大大提高铁、机器、纺织品,以及谷物、牲畜、油脂、亚麻、木材等的进口税。——第4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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