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马克思致劳拉·马克思
伦敦 1866年3月20日于马尔吉特兰塞尔街5号 |
我亲爱的白鹦鹉[注:劳拉的绰号,是根据古小说中一个人物时装裁缝的名字起的。——编者注]:
真是个好消息!我看格拉赫夫人比格拉古兄弟俩的母亲好。[490]我很高兴我住的是私人的房子,而不是旅馆或饭店,不然的话,就未必能避免关于当地的政治、教区的丑闻和左邻右舍的是非的那种令人厌烦的议论。但是我仍然不能象迪河岸上的磨坊主那样歌唱:“我不关心人家,人家也不关心我”[注:英国民歌《迪河岸上的磨坊主》中的歌词。——编者注],因为这里有我的女房东——是个聋子,象个树桩,还有她那个嗓音总是嘶哑的女儿。不过,她们是非常好的人,殷勤而不使人厌烦。至于我自己,则已经变成一根游荡的手杖,白天大部分时间散步,呼吸新鲜空气,一睡就是十个小时,什么也不阅读,写得就更少了,完全陷入佛教视为人类极乐的精神虚无状态。然而,尽管如此,我也不会在星期四[注:3月22日。]变成可尊敬的芭伊-芭伊[注:马克思的女儿燕妮·马克思。——编者注]幻想中那样一个如画的美男子。脸右边的牙痛还没有完全好,同一边的眼睛又发了炎。眼睛真的只剩了一条小缝,而且得了一种坏习惯,想流泪就流泪,一点也不顾它主人的情绪。要不然我一定照了相,因为在这里十二张四寸相片只要三先令六便士,而四十八张只要十先令。如果“小妈咪”[注:马克思夫人燕妮·马克思。——编者注]能到霍尔先生那里去为我定购一点治眼睛的锌溶液(他一定知道这种液体的成分),我将非常感激;希望在我到达伦敦之前他就能配好。那只发炎的眼睛使我夜不成眠。在其他方面觉得好些了。
只要稍许离开海边到附近的农业区去走走,就可以到处碰到上面有《牛瘟》字样的大木板牌,这些大木板牌会使你不愉快地联想到“文明”。木板牌上都贴有一张政府的法令,这项法令是上下两院畜牧业巨头议员们在议会开会时向政府猛烈进攻的结果。[485]
“啊,英明的皇帝维斯瓦米特拉, 你是多么愚蠢, 为了一头母牛, 你竟然吃斋并想奔去战斗!” [注:海涅诗集《归乡集》中的一篇。——编者注] |
但是,如果善良的国王维斯瓦米特拉象一个真正的印度教徒那样,为了拯救母牛撒巴拉而苦苦地折磨自己,那末完全具有现代殉教者风度的英国绅士,却为了因自己的母牛生病而奖赏自己,宁愿叫人民放血。非使他们绝对服从不可!号角在响,号角在响,聪明的芭伊-芭伊多么热情地用各种调子一再重复着。
星期日我下决心步行到坎特伯雷去。可惜我是在用了两个小时把整个码头等地方来回走遍了之后,才作出这个重要的决定。因此在我到大主教府邸,或者到你更喜欢的主教辖区去以前,我体力已经耗费得过多了。要知道,从这里到坎特伯雷有整整十六英里。我从坎特伯雷到马尔吉特是坐火车回来的,可是还是累过了头,整夜都没有阖眼。背和腿倒不痛,但是脚掌痛得要命。关于坎特伯雷,当然,它的一切你都知道——无论如何比我所能夸耀的多些,——因为你的伊夫斯[注:文字游戏:这里的伊夫斯(Eves)、“夏娃”(Eves)和母羊(Ewes)字形和发音相近。——编者注]是所有英国夏娃的可靠知识泉源(难道你在交往中坚决不说不好的双关笑话了吗)。不过请注意:萨克雷做得还更坏一些,他让夏娃和母羊押韵。[注:文字游戏:这里的伊夫斯(Eves)、“夏娃”(Eves)和母羊(Ewes)字形和发音相近。——编者注]
幸亏我由于太累,而且当时已经太晚,没有去参观有名的大教堂。坎特伯雷是个古老的、极难看的、中世纪类型的城市;从两边把旧式的建筑物围起来的一些现代的英国式兵营和一个不美观的凄凉的火车站,丝毫没有使这个城市显得漂亮些。这里也一点没有在大陆上这类古老的城市中所能看到的那种诗意。在大街上傲慢地走来走去的兵士和军官多少使我想起了“祖国”。在曾经给我端来几小块冷牛肉的那个旅馆里,我听到了最无聊的谣言。有人说,上尉勒·梅尔尚在星期日夜间被警察扣住了,因为他挨户去敲所有最受尊敬的公民的门。由于这种天真的消遣,他将受法院审讯;威严的上尉就要向高贵的市议会议员低头。这就是我的整部《坎特伯雷故事集》。[注:暗指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编者注]
现在,白鹦鹉,代我向爱莉[注:爱琳娜·马克思。——编者注]问好,我过几天写信给她,她的信使我非常高兴。小妈咪也会在最近得到我的音信。
拉法格这个讨厌的小伙子以它的蒲鲁东主义来折磨我,而且,我要是不用一根结实的棍子揍他的克里奥洛人的脑袋,想必他是不会安静下来的。
向全家致良好的祝愿。
你们的 主人
奥尔西尼来得及收到我寄给他的信吗?
注释:
[485]指1866年2月6日英国议会开幕那天开始的,围绕提交议会讨论的关于在发生兽疫时给予牲畜主人以金钱补偿的法律草案进行的一场激烈的辩论。辩论于2月20日以通过该项法律而结束。——第505、509页。
[490]马克思在这里根据格拉赫(Grach)这个姓和古罗马改革者格拉古(Gracchus)兄弟的姓的语音近似而玩的文字游戏。马克思夫人燕妮把一千三百塔勒存入特利尔银行家格拉赫的银行,而格拉赫向存户隐瞒了自己的银行破产。格拉赫的妻子答应在她得到遗产后归还这笔钱,燕妮·马克思根据她的请求没有对格拉赫提起诉讼(关于这件事,见马克思1855年3月8日给恩格斯的信)。但是从马克思后来的信件中看不出她是否偿还了他丈夫的债务。马克思在这里指的大概是同这个问题有关的某个令人兴奋的消息。——第508页。
【查看完整讨论话题】 | 【用户登录】 | 【用户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