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全集第十二卷——历史上有趣的一页

　　以下就是在切尔克西亚阿迭尔比开庭审讯伊洛什法尔瓦人穆罕默德－贝伊（亚·班迪亚）的军事法庭的纪录摘要。
　　（第1号）1858年1月9日的审讯。诺迪厄科尼若省人穆斯塔法的证词：
　　“……穆罕默德－贝伊上校来到舍普苏古尔后，要我把一封信交给黑海哥萨克指挥官菲力浦逊将军。我说，不向塞弗尔－帕沙报告和未经他的许可，我不能这样做，穆罕默德－贝伊对我说，作为缽谛沙赫的使者和代表以及切尔克西亚军队的司令官，他有权同俄国人交换信件，塞弗尔－帕沙知道这件事，他的目的是要迷惑俄国人……当塞弗尔－帕沙和国民议会把致沙皇的切尔克西亚宣言交给我时，穆罕默德－贝伊也把一封给菲力浦逊将军的信交给我。我在阿纳帕没有找到菲力浦逊将军，便把信交给了指挥当地部队的一个少校。少校答应转递宣言，但是拒绝收下这封既没有地址又没有署名的信。于是我把信带了回来，但是穆罕默德－贝伊频繁的通信引起了我的怀疑，由于害怕受连累，我把这一切情况报告了当局……”
　　（第2号）曾给穆罕默德－贝伊当过秘书的土耳其人阿罕默德－埃芬蒂的证词：
　　“……穆罕默德－贝伊非常憎恨泰菲克－贝伊（拉品斯基上校），把他说得很坏，说他要用尽一切办法去和他作对。在我们来到阿迭尔比的第二天晚上……天刚亮，穆罕默德－贝伊的马夫把我叫醒了。穆罕默德－贝伊亲自对我说，格连治克那边有激烈的炮击声。他已经起床，似乎心情不安……早在炮击停止以前，阿迭尔比方面就得到了拉品斯基上校和他的部队全体被俘的消息，消息是怎样得到的，我不知道。我是听穆罕默德－贝伊这样说的。后来，当上校和他的部下都没有被俘的消息传来后，穆罕默德－贝伊非常生气地说：‘大概，他把自己的大炮卖给俄国人了’……”
　　（第3号）驻扎在阿迭尔比的波兰部队官兵的证词：
　　“在格连治克被突袭的前一天，穆罕默德－贝伊来到营地，说他接到君士坦丁堡来信，通知他，如果他们从各处都得不到援助，那只能归咎于拉品斯基上校一人……穆罕默德－贝伊下令发酒给士兵们，并许诺给他们种种好处，只要他们离开自己的上校而跟他走……后来，查明这个消息（拉品斯基被俘）不确实后，穆罕默德－贝伊亲自来到营地，向士兵演讲，劝他们拒绝服从上校。而在上校回来后，穆罕默德－贝伊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舍弃了某些追随他的人，允许惩罚这些人，而不加庇护。后来，穆罕默德－贝伊企图趁上校外出的机会依靠某些匈牙利人在军队中煽起暴动。这些匈牙利人写了一份对上校的控诉书，想要士兵们签名。除了三个人承认他们被说服签了名以外，其余的人都发誓说，他们的签名是伪造的……伪造签名是很容易的，因为在部队中只有极少数士兵会写字。”
　　（第4号）班迪亚在军事法庭上的供词：
　　“冗长的讯问使我感到厌倦，因此我把这份由我亲手写就并署名的供状呈交委员会。我希望我的法官，由于我的供状使他们摆脱了颇费时间的艰巨工作，而能够更快地考虑到我的无辜家庭［注：在这里他指的是班迪亚第三号家庭。他除了在君士坦丁堡的伊斯兰教家庭以外，还在匈牙利有一个妻子，在巴黎有一个妻子。］的命运也是同我的命运连接在一起的。我是伊洛什法尔瓦人，原名亚诺什·班迪亚，现名穆罕默德－贝伊，40岁，原来信奉罗马天主教，但在1853年改信伊斯兰教……我的政治活动……受我国过去的领袖拉约什·科苏特的指挥……1853年12月22日，我带着我的政治领袖的介绍信来到君士坦丁堡……我参加了土耳其军队，军衔是上校。在这个期间，我经常收到科苏特有关我国利益的信件和指示。同时科苏特写信给奥斯曼政府，热心地劝土耳其人不要同法国、英国或奥地利结成联盟，劝他们宁可同意大利和匈牙利的革命者建立联系……根据发给我的指示，我必须设法打进派往切尔克西亚沿岸地区作战的部队……到达切尔克西亚后最初一个时期，我只是研究当地情况，并把我观察的结果告诉我的政治朋友……我设法同塞弗尔－帕沙接近……根据指示，我必须防止切尔克斯人方面的一切进攻行动，反对在切尔克西亚的一切外国势力。在我离开君士坦丁堡前不久，和我从同一来源接受指示、多年来和我在政治上较接近的图尔上校，接到了参加希腊起义的命令。也属于我们这一伙的施泰因将军（费尔哈德－帕沙），被派到安那托里亚。同塞弗尔－帕沙接近的计划实现了，因此我很快就博得了他的完全信任。由于博得了这种信任，我得以顺利地执行并实现给我的指示……我使塞弗尔－帕沙相信，战争结束后切尔克西亚将归还苏丹统治……我向土耳其指挥官证明，他们军队的一切进攻行动都有危险，因为切尔克斯人……在紧急关头会离开他们的。情况对我很有利，虽然俄国人把军队调上战场而使边境空虚，但他们始终没有受到切尔克斯人任何猛烈的进攻。我定期地向我的政治领袖汇报我的秘密活动情况……同时，我遇到了一些妨碍我的计划的人物和情况。我指的是英国领事朗沃思先生来到阿纳帕。朗沃思先生奉命前来劝塞弗尔－帕沙用英国经费建立一支由6000个切尔克斯人组成的部队，把这支部队派到克里木去……我从土耳其当局方面也接到同样的命令，但在这同时，我的秘密领袖对我发出了最坚决的命令，要我竭尽全力破坏英国领事的使命……在我和朗沃思先生的一次谈话中……我要求让我在英国军队中担任上校职务或者给我1万英镑……朗沃思先生想出5万披亚斯特把我拉过去……结果我的阴谋成功了。受过空洞诺言不少次欺骗的塞弗尔大公疑心起来，他断然拒绝了领事对他的人民所提的要求……在这个时候，我便和原定指挥6000个切尔克斯人的塞弗尔－帕沙的儿子伊布拉辛·卡拉巴特尔大公结下了冤仇……
　　1856年3月21日塞弗尔－帕沙告诉我说，国民议会决定派一个代表团到土耳其、法国和英国政府那里去要求把切尔克西亚同土耳其重新合并。我设法使塞弗尔－帕沙把我派进这个代表团……到达君士坦丁堡后……我向我的政治朋友和科苏特详细报告了切尔克西亚的情况……结果我接到指示，要我同图尔上校以及施泰因将军建立联系，和他们协同工作，并尽量争取更多的匈牙利人参加工作。同时，我同原为切尔克斯人的奥斯曼帝国邮政总长伊斯马伊耳－帕沙建立了联系，我觉得他是一个能为自己祖国牺牲的爱国者。我同他研究了把武器、弹药、军械技工用的工具、以及优秀军官和工匠运进切尔克西亚的办法。但是真正的运送计划，是由施泰因将军、图尔上校和我三个人制定的。俄国公使的军事秘书弗兰基尼上尉参加过我们的几次会议。我们的目的是用和平缓慢然而可靠的方法，把切尔克西亚拉到俄国人方面去……如果能使切尔克西亚服从我和施泰因将军的领导，那末我们必定按照这样的计划行事：
　　（1）选出一个当地的大公来统治全国；
　　（2）使切尔克斯人相信，他们无论从苏丹或是从其他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得到任何援助；
　　（3）用军事失败（周密考虑和事先策划的失败）瓦解山民的士气；
　　（4）设法使他们承认沙皇是他们名义上的元首，他们无需向他缴纳任何贡品，但必须允许他派兵进驻他们的国家……准备用引进切尔克西亚的匈牙利人来包围这个大公；把其中最有才能的人安置到重要职位上……弗兰基尼上尉要我相信，俄国所要求的只不过是形式上的顺从……其余的事情则由帝国恩惠的标志、金钱和俄国勋章来完成……
　　1856年9月22日，伊斯马伊耳－帕沙建议我把斯库塔里兵营内几百名曾在扎莫伊斯基军团服役的波兰人，吸引到切尔克西亚去……这个建议不合我们的计划，但是又不便加以拒绝……我以前就知道拉品斯基先生，他在匈牙利工作时很有成绩……他住在斯库塔里……我们同施泰因将军一致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使用对我绝对信任的拉品斯基上校……9月24日，我写信通知拉品斯基上校，说切尔克西亚爱国者委托他在切尔克西亚建立波兰军团。上校回信要求发给供700个波兰人使用的武器和制服……后来经施泰因将军、图尔、弗兰基尼和我共同研究，决定由图尔前往英国购买制造弹药的工具和机器，但暂时不把任何武器运送回来。我们想在发给武器以前，考验一下波兰人……拉品斯基上校的激烈反对……迫使我仓卒动身，使我不可能把我招募的匈牙利军官带走……1857年1月我接到科苏特和我的其他政治朋友的来信和指示。我的计划得到了赞同……在我动身前不久，我和施泰因将军假装我们之间的关系冷淡下来了。我想再延期动身，以使某些匈牙利人能够和我同行，但是弗兰基尼上尉说，一天也不能耽误，因为整个君士坦丁堡对我们运送的事议论纷纷，如果俄国大使能不出面加以干涉，他就会被指责参与此事。2月15日，拉品斯基上校登上了英国的‘袋鼠号’轮船。我也上了船……到达多勃（俄国人把它叫做卡巴尔定斯克）后，我分别写信给塞弗尔－帕沙、纳伊勃［注：近东或中东某些国家中首长或教长的副手或助手。——译者注］以及其他部落首领，说苏丹皇帝陛下委派我指挥切尔克西亚军队……我对拉品斯基上校的做法不很放心……在波兰部队开到沙朴苏霍（俄国人把它叫做田辛斯克炮台）的塞弗尔－帕沙官邸之后几个星期，吕默尔先生搭乘装载着我们留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武器、弹药的二桅横帆舰抵达多勃……俄国人在5月经由阿塔库姆突然入侵，使全国各地几千名切尔克西亚战士集合起来。切尔克斯人第一次看到他们自己的炮兵胜利地轰击俄国炮兵。虽然这次战斗本身规模不大，但它赋予波兰部队和我以重大的意义……我利用切尔克斯人的这种情绪来完成我的任务；我公开以苏丹使者的身分出现；我要求服从……后来我得悉，拉品斯基上校曾竭尽全力破坏我的计划……我力图在他的部队的官兵中争取拥护者，同时由于他的部队情况危急，我就把这归咎于指挥官……一艘俄国船在苏茹克和格连治克港夺走了一些檀香树，于是我有了借口，把上校调到跟阿塔库姆附近的战场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去，把他完全隔离开来……过了几天，我接到拉品斯基上校的来信，他报告说在格连治克根本没有军队，他无法守住阵地……我亲自前往格连治克，拉品斯基上校当场向我说明他处境危险，俄国人必然会前来进攻。过了九天，他的预言应验了……
　　我使阿迭尔比的官兵在格连治克发生悲剧的当时和以后保持的那种激昂情绪，只不过是我决定在拉品斯基上校和他的部队之间散布不和的结果……我通过我的密使在切尔克斯人中间散布流言，说上校把大炮卖给了俄国人……我上了上校的当，我被他的伪装诚实所欺骗，事实上，他比以前更警惕地监视着我……
　　根据给我的指示，我必须同俄国将军建立联系……现在委员会所掌握的我的那封匿名信，应该是建立经常通信的开端，但是由于俄国指挥官的愚蠢，落到了你们手中……
　　拉品斯基上校突然抛弃了假面具，他在塞弗尔－帕沙家中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他既不承认我是他的上司，也不承认我是切尔克西亚军队的司令官，他同我断绝了一切关系……并且还向他的波兰部队发出了同样内容的命令。我企图向部队士兵另发一项撤销他职务的命令，但我的努力徒劳无益……

　　（签名）穆罕默德－贝伊”1v5品论天涯网

　　（第5号）亚诺什·班迪亚给菲力浦逊将军的信。
　　“难道使切尔克西亚诚服不是对俄国有利吗？可以以重大牺牲作代价暂时占据切尔克西亚的平原，但是它的山岭和天然堡垒永远也不能占领。俄国大炮已失去意义。切尔克西亚的炮兵将有效地还击俄国的炮兵。切尔克斯人已不是五年前的切尔克斯人了；他们有一支不大的正规军的支援，同俄国军队一样善战，并将为自己的信仰和祖国战斗到最后一人。给与切尔克斯人一种虚有其名的自由，在切尔克西亚建立一个本民族大公的政权，把这个大公置于俄国沙皇的保护之下，岂不更好吗？总之，把切尔克西亚变成第二个格鲁吉亚或是与此类似的什么东西，岂不更好吗？如果切尔克西亚同俄国紧密联系在一起，那就为俄国人开辞了通向安那托里亚和印度的大道。Sapienti　sat〔对聪明人来说已经很够了〕。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开始谈判。希慎重考虑并予以答复。”
　　（第6号）1858年1月20日的判决书：
　　“在听取了穆罕默德－贝伊在1月2日、3日、4日、5日、6日、7日和11日审讯时的供词，以及证人在1月9日审讯时的证词以后，本军事法庭今天开庭宣布，根据穆罕默德－贝伊本人的招供以及证人的证词，穆罕默德－贝伊确实犯有叛国、与敌人秘密通信的罪行，特此宣布褫夺他的公权，撤销他在本国的军衔，并判处死刑——全体通过。
　　签名：雅科布·贝克尔特（列兵）；菲力浦·特帖尔陶布（炮手）；马捷伊·贝德涅塞克（中士）；奥托·利诺夫斯基（炮手）；弗朗契舍克·斯托克（少尉）；安东·克雷斯契维奇（少尉）；米哈尔·马列茨基（中尉）；莱昂·查瓦德斯基（炮手）；斯塔尼斯拉夫·坦茨科夫斯基（下士）；杨·哈马尼斯基（中士）；亚历山大·米希茨基（上士）；卡季米尔·维斯托茨基（少尉）；约瑟夫·阿朗诺斯基（中尉）；彼得·斯坦凯维奇（上尉）；泰奥菲尔·拉品斯基（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