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金融危机
昨天早晨“加拿大号”和“亚得利亚海号”轮船运来的邮件,向我们再现了一周来欧洲金融危机的经过。这段经过可以用几句话来概括。汉堡仍然是危机的中心,危机比较剧烈地影响了普鲁士,并渐渐使英国的金融市场处于不稳定状态,而本来英国金融市场似乎已开始摆脱不稳定状态。风暴的遥远回声已从西班牙和意大利传来。工业活动的停滞和由此而引起的工人阶级的贫困,迅速地扩展到整个欧洲。另一方面,法国仍在继续对这种传染病进行某种抵抗,这个事实就像一个比普遍危机问题本身还要难解的谜,难住了那些研究政治经济学的人。
据推测,汉堡的危机在11月21日以后,已随着保证贴现公司的建立而经过了自己的最高点,这个公司的股票认购总数达到了1200万马克。创办这个公司的目的,是为了保证盖有这个公司图章的期票和银行券的流通。但是过了几天,又发生了一些宣告破产以及像期票经纪人果瓦自杀之类的事件,预告新的灾难将要到来。11月26日,恐慌又达到极点;于是,先是贴现公司,后来政府自己也采取办法来阻止恐慌蔓延。11月27日,参议会提出了一项建议——并得到了城市土地所有者的许可——发行1500万马克的有息有价证券(国库券),用来发放以经久不坏的商品或以国家有价证券作抵押的贷款;贷款数目应为抵押品的相当价值的50—66 2/3%。这第二次想改变商业状况的试图,同第一次一样遭到了失败,两次都像船舶沉没时绝望的呼救一样。原来贴现公司本身的保证也需要另一种保证。此外,国家贷款不仅受数量限制,而且受作为抵押品的商品的种类限制,正因为有这些条件的限制,国家贷款随着价格的下跌而变得相对地没有用处了。为了维持价格,从而消除灾难的真正原因,国家必须按照商业恐慌爆发前的价格支付,并给仅仅是国外已破产的公司的债务的那种期票办理贴现。换句话说,私人资本家的损失应当用以政府为代表的整个社会的财富来补偿。这种只要求一方实行互利原则的共产主义,在欧洲资本家看来,是相当诱人的。
11月29日,汉堡的20家大商行破产了,阿尔托纳的大批商行还没有计算在内,期票贴现停止了,商品和有价证券的价格跌得非常低,各种商业都陷于绝境。从破产名单中可以看出,其中五起破产是由于在银行业务上同瑞典和挪威有联系而发生的,而一家破产的乌尔贝格—克拉麦尔商行,债务达到1200万马克;五起发生在殖民地商品的贸易方面,四起发生在经营波罗的海沿岸商品的贸易方面,两起发生在工业品出口方面,两起发生在保险业方面,一起发生在证券交易所,一起发生在造船工业。瑞典对于汉堡这个自己的出口商、期票经纪人和银行家的依赖是如此之深,以致汉堡市场的历史也就是斯德哥尔摩市场的历史。所以,在倒闭发生两天以后,就有电报说,汉堡发生破产使斯德哥尔摩也发生了破产,国家的支持在那里也没有效果。瑞典在这方面是如此,丹麦在这方面更是如此,因为丹麦的商业中心阿尔托纳不过是汉堡的郊区而已。12月1日发生了大批的破产,其中包括两家很老的商行,一家是经营殖民地商品、主要是做糖生意的康拉德·沃尼克商行,这家商行拥有资本200万马克,同德意志、丹麦、瑞典有广泛的联系,一家是同瑞典和挪威有业务联系的劳伦特·安姆·恩德商行。有一个船主兼批发商因陷于困境而自杀了。
汉堡的贸易总额,根据下列事实可以推算出来:正好在这个时候,汉堡的仓库和港口积存的各种属于汉堡商人的商品约值5亿马克。共和国现在采取的消除危机的唯一办法,是免除本国公民支付债款的义务。可能会通过一项法律,规定各种期票延期一月支付。至于普鲁士,报纸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莱茵河和威斯特伐里亚的工业区的艰难状况,因为这种状况还没有引起大批的破产,只有施特廷和但泽的谷物出口商和柏林的40个左右工业家破了产。普鲁士政府对这些事情的干预表现在它委托柏林银行发放商品抵押贷款,并废除了高利贷法。前一措施在柏林将同在斯德哥尔摩和汉堡一样地白费力气,后一措施只会使普鲁士处于同其他商业国一样的境地。
汉堡发生倒闭的事对于那些以为目前的危机是用纸币人为地哄抬价格造成的富于想像力的人,是一个有力的回答。至于货币的流通,汉堡同这个国家完全相反。汉堡除了白银以外,没有别的货币。那里根本没有纸币流通,值得这个城市骄傲的是,在那里执行交换手段职能的完全是金属。然而目前,那里是一片极端的恐慌;自从普遍商业危机(它的发现和彗星一样,还不太久)出现以来,汉堡总是这种危机喜爱的场所。在十八世纪最后三十多年间,那里曾两次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件。如果说,汉堡有什么特点,使得它与世界上别的大商业中心不同,那就是利率经常而剧烈地波动。
现在撇开汉堡来看看英国,我们发现,伦敦金融市场的状况从11月27日至12月1日在逐渐好转,但后来又开始了相反的变化。11月28日,白银的价格的确下跌了,但12月1日以后又回升,而且大概会继续上涨,因为汉堡需要大量的白银。换句话说,黄金又将从伦敦外流,去购买大陆的白银,黄金重新外流的情况要求英格兰银行再把螺丝拧紧。除了突然产生的汉堡对白银的需求以外,预料不久将来要给印度一笔贷款,不管政府怎样力图推迟这个倒霉的日子,但是总免不了要拿出这笔贷款。本月1日以后发生的新的破产,也有助于消除关于金融市场已经经过了最坏时刻的错觉。奥维尔斯顿勋爵(银行家劳埃德)在上院会议开幕时指出:
“对英格兰银行的下一次压力,大概在账目调整之前就要产生,而且那时候,危机将比我们目前已经在它面前表示屈服的这次危机更加严重。严重的和危险的困难正在威胁着我国。”
汉堡的灾难,在伦敦还没有感觉到。金融市场情况的好转对商品市场有良好的影响;但是,不管货币量可能再次减少的情况如何,施特廷、但泽和汉堡的商品价格的猛跌,显然不能不使伦敦的价格下跌。法国的一个取消禁止谷物和面粉输出的法令,立即使伦敦的磨坊主不得不把每280磅的价格降低3先令,以阻止法国面粉流入。有报道说,粮食贸易方面发生了几起破产,但这些破产只涉及较小的商行以及粮食交易所里一些签订了定期交货合同的投机商。在英国工业区里,专门为印度市场生产的棉织品,如咖啡色的衬衫料子、薄棉布、印度白棉布以及也是为这个市场制造的纱,1847年以后在印度第一次开始卖到了好价钱,除此以外,没有发生任何新事情。从1847年起,曼彻斯特的工厂主经营这种贸易所得的利润,不是从在东印度出售他们的商品中得到的,而纯粹是从在英国出售他们自己从东印度运回的商品中得到的。从1857年6月起,由于发生起义,英国向印度的输出几乎完全停止,这使得印度市场把积存的英国货都吸收了,甚至还可能按照提高了的价格把新供应的货物销售出去。在通常的条件下,这种情况会使曼彻斯特的贸易异常活跃起来。但目前,正如我们从私人信件中知道的,这种情况仅仅使那些销路最广的商品的价格稍微上升了一点,同时由于这种情况,有大量待雇的劳动力拥向这些商品的生产,如果把它们全部加以利用,那末,生产出的成品可以在最短期内充斥整整三个印度。英国工业区的生产力近十年来增加的总量很大,即使工作量比过去的规模缩减三分之一以上,工业也能支持,因为厂主在自己的仓库里积存了大量商品。杜费公司的先生们在他们的曼彻斯特贸易月报中写道,“本月贸易曾经中断;成交很少,价格一律都非常低。交易总额从来没有11月这样少”。
在这里,注意一下英国谷物法的废除在1858年将第一次经受严重考验这个事实,也许是适当的。部分地由于澳大利亚的黄金和工业繁荣的影响,部分地由于歉收的自然结果,在1847—1857年期间小麦的平均价格比1826—1836年期间较高。现在,在国内销路减少的同时,还要经受外国农产品的尖锐竞争,而且大概又要发生似乎已经被人遗忘的1815—1832年的不列颠史册上的农业危机。诚然,皇帝的诏书发出之后法国小麦和面粉价格的上涨,只是暂时的,在开始稍微广泛地向英国输出之前就停止了。但是,在法国金融市场继续不振的情况下,法国将被迫把自己的谷物和面粉抛向英国市场,而同时德国也将把自己的农产品大力塞进英国市场。随后春天一到,船只将从美国载运货物而来,给不列颠的粮食市场以致命的打击。全部价格史使我们有根据这样推测,如果接着来几次丰收,那我们就会看到,谷物法的废除,首先对于农业工人来说,其次对于农场主来说,归根到底对于整个不列颠土地所有制来说,其真正后果将会是什么。
卡·马克思写于1857年12月4日 作为社论载于1857年12月22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5202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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