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日的出击[129]
伦敦4月15日。塞瓦斯托波尔的围攻仍旧进展缓慢,毫无生气,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件,也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有个别无结果的冲突和零零星星的攻击才带来了一些生气,不过每次的攻击都是上次的翻版和下次的样本而已。如果撇开守方在工程方面的优点不谈,那末确实很少见到像这样能表明双方指挥人员庸碌无能的、如此长期对峙的战例。
我们手头有法国和英国官方关于3月23日出击的报道;俄国方面详尽的报道我们还没有见到。同往常一样,联军将军们的报道故意写得含糊不清,以致无法从中得知任何肯定的东西。但依靠英国人的私人信件和报纸的通讯,还是能够——虽然是概略地——描述这一事件的。联军进攻部队的右翼正对塞瓦斯托波尔防线的东南段,由于联军构筑了三条接近壕,即锯齿形堑壕,并把这些接近壕的末端以所谓第二道平行壕连接起来,因此右翼推进到距俄军第一道防线600码的地方。而这三条接近壕又从第二道平行壕起很缓慢地、毫无规则地也向前延伸,以便由第三道平行壕把它们连接起来,并在中央那条接近壕内建立筑垒阵地或足够配置预备队的隐蔽地。中央那条接近壕由英军占领,左右两侧的接近壕则由法军占领。两侧的接近壕比中央的接近壕推进得远些,因此法军堑壕比英军阵地距要塞大约近50码。
3月23日拂晓前,俄军以相当大的兵力(大约12个营),从城内冲向围攻工事。俄军非常了解联军构筑堑壕时完全忽视了操典所规定的预防措施,平行壕的两端没有适当地弯向后方,也没有多面堡防护,因此向平行壕的两端大胆地猛攻必然能突入堑壕;于是俄军以突然而迅速的机动开始了攻击,结果迂回了平行壕的东西两翼侧。当俄军的正面攻击牵制住堑壕的战斗警戒部队及其预备队时,他们的迂回纵队不顾法军的英勇抵抗,跳进围攻工事,开始沿堑壕迅速前进,一直冲到英军防守的中央阵地。正面受不到严重威胁的英军阵地,在来自左右两方的步枪射击迫使英军部分预备队投入战斗以前一直没有遭到攻击;甚至在这以后,俄军的正面攻击仍然不猛烈,因为他们的主攻力量都集中在迂回纵队内。但是这些迂回纵队沿攻占的堑壕边战边进地通过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以后,便丧失了最初的锐气,自俄军同英军接触时起,他们的军官所考虑的便都是如何保障退却以结束出击。这样一来,战斗很快就转入双方相持不下的阶段,而在此时,出击部队正是应当考虑如何安全退却了。俄军也正是这样做的。他们没有真正打算把英军逐出阵地,而是继续坚持战斗,直到大部分部队退到距塞瓦斯托波尔已足够近时为止;此后,后卫也撤退了,在同法军和英军的预备队的战斗中,后卫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看来,俄军原来以为在第二道平行壕内能发现许多火炮、大量弹药和其他军用物资。他们出击有目的只能有一个,即消灭所有这一切。但是俄军在那里几乎什么也没有找到,因而这次出击毫无所获,只是使俄军确信:就是在距自己工事这样远的地方,他们也能在出击的最初几小时内保持优势,直到敌人集中预备队时为止。这当然有某些意义,但是未必能补偿出击所受的损失。俄军给围攻工事造成的物质损失在一两天内就得到了弥补,而这次出击的精神作用则可以说等于零。因为任何出击必然以退却结束,所以围攻者总是把自己看做胜利者。出击在精神上所起的作用通常对围攻者比对被围者更加有利,只有当后者的损失大大小于前者时才是例外。
正当康罗贝尔和腊格伦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表面的胜利时,俄军这种没有什么效果的、最后仓卒退却的出击正合他们的心意。法军特别夸耀自己曾把敌人一直追到塞瓦斯托波尔的工事跟前。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做到这点并不怎么困难,因为要塞炮为了怕误伤自己的部队而不能进行射击。至于英军方面,由于他们的阵地过于缩在后面,因此与其说是起了第一线部队的作用,倒不如说是起了预备队的作用,但他们避开这一情况不谈,却大肆吹嘘自己是不可战胜的,说英国兵具有不屈不挠的勇气,因而不会后退一步,但是,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缺少根据了。就在这些不屈不挠的兵士防守的地区内被俘并老老实实地被押送到塞瓦斯托波尔的凯利上校和其他英国军官们知道,这种cant〔自夸〕究竟有多少价值。
与此同时,英国报界的大战略家们继续在慷慨激昂地重复强调说,在考虑强攻塞瓦斯托波尔之前,无论如何必须先攻占俄军新构筑的外围工事;他们还希望这能很快就实现。自然,他们的主张是正确的,但也是陈腐的。问题在于,联军既然在自己炮队火力的控制范围内都不能阻止俄军构筑这些工事,又怎样能攻占它们呢?对色楞格多面堡(在萨蓬山上)的攻击已经非常清楚地表明,以巨大损失作代价可以在一段很短的时间内攻占这样的工事,但难以理解的是:既然这些工事攻占后守不了多久,甚至还守不到为破坏它所需的时间,那末为什么还要去攻占它。问题在于,这些新工事是俄军整个防御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它的翼侧和后方都处于主要防线的控制之下,所以不采取攻夺主要防线时所必需的那些手段,那是无法夺取它们的。对攻击和占领这些外围工事作认真考虑之前,必须使接近壕向前延伸到足够近的距离上,构筑带屯兵场的隐蔽平行壕,并设置射击俄军主要防线用的炮台。鼓吹得最厉害并坚决主张立即夺取外围工事的“泰晤士报”,只是忘记了说出用什么新方法才能够在几小时内完成它这样有信心地宣布的艰巨任务。但该报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乐观的希望,就接到驻克里木记者的来信,这位记者不仅宣称俄军新的外围工事是攻不破的,而且还说那些工事仅仅是第一线,俄军还打算有步骤地从那里向前延伸自己的反接近壕。马美朗多面堡(俄军称之为堪察加多面堡)前的战壕,已经被一条整齐的堑壕连接起来,从而形成一道新的防线。在马美朗多面堡与色楞格多面堡(在萨蓬山上)之间,挖掘了一条新的堑壕,它形成正方形的三个边,由这里可以对法军的部分接近壕进行纵射。总之很清楚,俄军企图建立完整的前进防御工事体系,以便由两翼和正面掩护马拉霍夫冈,而最后也可能要攻占联军的堑壕。一旦这一企图实现,联军在这个攻击地段的围攻线就将被突破。最近6个月以来,联军仅仅是扼守自己的阵地,多半是巩固自己的炮台,而很少向前推进,但俄军在一个月内却向敌人阵地推进了很多,并且还在继续推进。当然,还有比塞瓦斯托波尔防御战更出色的防御战例,但是像塞瓦斯托波尔围攻战这样没有系统、不可理解和不光彩的围攻战例,在特洛伊围攻以来的战史中却是一个也找不出来的。
弗·恩格斯写于1855年4月15日左右 载于1855年4月18日“新奥得报”第179号, 并作为社论载于1855年4月30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4377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奥得报”,并根据“纽约每日论坛报”校对过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 |
注释:
[129]“三月十三日的出击”一文是恩格斯为“纽约每日论坛报”写的、于1855年4月30日作为该报社论发表的“对塞瓦斯托波尔的围攻”(《The Siege of Sevastopol》)一文的译文。马克思在翻译此文时曾作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第2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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