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历史的长期演化过程中,人与自然一直是和谐的,或者人类一直处于对自然的敬畏状态之中。环境污染是人类进入工业化社会以后出现的特殊现象,人类自我感觉掌握了挑战自然的资本以后,从而开始对自然不恭。不幸的是,人类挖空心思发展的本意是想获得更便捷、舒适、优质的生活,但发展过程中,却被其“副产品”——污染重重地打击了一把,这是人类万万没想到的。水污染、大气污染、酸雨、臭氧层空洞……怎么也挥之不去,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哪一样都在日益深重地影响、威胁着人类的可持续生存与发展。就在人类为治理水、大气等显性污染机关算尽时,还有很多隐性但危害更深重的污染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耕地污染可能就是其中一个最严重的环境问题。
第一次绿色革命大大解放了生产力,提高了农业效率,很多传统的农活被机器与化学物质所替代。围绕农业出现了大量工业也方兴未艾,其中化肥行业、农药行业、农膜行业、饲料行业、种子行业首当其冲。当前,仅农药的种类就数十倍于人类的食物种类,这些物质以食物为载体进入了人类的肠胃,但受害最严重的首先是耕地及其土壤中存在的微生物及动物群落。
我们耕地污染到什么程度呢?由于盲目学美国,我国农业生产一直坚持“高投入、高产出”模式,耕地长期高强度、超负荷利用,耕地质量呈现出“三高”与“三低”态势。“三大”指中低产田比例高、耕地质量退化比例高、污染耕地占比高;“三低”指的是有机质含量低、补充耕地等级低、基础地力低。所有这些问题,都严重影响了我们食物的持续供应能力,且耕地污染造成的食物供应质量下降。
先来看耕地中低产比例高。据调查,我国现有耕地中,中低产田占耕地总面积的70%。农业部发布的《全国耕地质量等级情况公报》把全国耕地按质量等级由高到低依次划分为一至十等。其中,评价为一至三等的耕地面积为4.98亿亩,占耕地总面积的27.3%;四至六等的耕地面积为8.18亿亩,占耕地总面积的44.8%;评价为七至十等的耕地面积为5.10亿亩,占耕地总面积的27.9%。在这样的耕地质量面前,加上投入的优质劳动力严重不足,不知道我们连续“十二连增”的粮食产量是怎么实现的?
再来看耕地退化质量高。由于用地不养地,有机质不能还田,粗放式利用土地造成了我们耕地有机质含量下降、耕作层板结、甚至土层因水土流失而变薄,再叠加上自然灾害,我国耕地质量呈现断崖式下降。耕地退化面积占耕地总面积的40%以上,南方土壤酸化,华北平原耕层变浅,西北地区耕地盐渍化、沙化问题也很突出;全国耕地土壤点位污染超标率达20%以上,南方地表水富营养化和北方地下水硝酸盐污染,西北等地农膜残留较多。各地一窝蜂地上房地产,搞工业园区,所占的耕地大都是良田,即高产田,但在所谓的“占补平衡”政策下,还回来的是一些基本不能耕作的劣质田或低产田,加速了耕地退化。
第三来看污染比例高。当前环境污染有明显的“上山下乡”、“北上西进”趋势,国外淘汰的重污染产业进入中国,而中国的东部发达省份将自己的污染企业叫停,而转移到生态良好的西北地区;乡村成了环境污染和各种垃圾的聚集地,农药、化肥、地膜、各种塑料袋、塑料瓶在农田和农村到处可见。我们农田受污染的程度,不客气地讲,达到了历史最高程度。
上述“三高”带来的直接恶果是耕地的“三低”。其一是有机质含量低,这是由于耕地连年施加化肥,忽视有机肥或农民不愿意利用有机肥造成的,尽管各地推广秸秆直接还田项目,但因成本和播种农时问题,效果不尽人意,缺乏有机质的农田,土壤微生物和动物多样性也发生变化。
其次是补充耕地质量低,这就是上面提到的“占补平衡”,房地产和工业园占的是良田,良田成本高,补回来的肯定不会是良田,从利益角度出发,能够算地的都可以补,于是各地发生的挖山造田、填湖造田、草原造田都是为了完成所谓的占补指标,在占补过程中还有大量的银子可赚。从老百姓手里每亩几万元得到的耕地,卖给开发商几百万元,用其中的很小比例,再从老百姓手里买更加便宜的所谓耕地来平衡,这种掩耳盗铃做法大大造成了我们耕地质量下降。
其三是基础地力差,这要看是发生在什么地区,如果原本不该作为农田的西部荒漠、北部草原、东部盐碱地,其地力开垦头几年还有效益,但采用地膜、化肥、农药、除草剂耕作后,自然界积累几万年的养分损失殆尽,变成不毛之地,那些天然荒漠和草原是根本不能够开垦的。我国长期的耕作去,水热条件好、平整的耕地基础地力不应当是低的,那些丘陵山地只有人勤快,也是能够满足自我食物安全的。遗憾的是,农业耕作方式的改变,造成了山区农田原来越不被看好,粗放式经营使得基础地力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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