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理论,不感兴趣的读者不必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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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话题,起源是我写了《政治运动的经济逻辑》,提出没有经济资源的政治运动难以持久,任何蓬勃发展的政治运动,都必须符合经济逻辑。
于是,有蠢货不服,你不是说政治运动背后都有经济逻辑吗?法国黄马甲运动的经济逻辑在哪里?
我回复:
首先,这蠢货确定法国的黄马甲运动背后没有来自美国、沙特、伊朗和俄罗斯这些能源大国的资金?
能读出特朗普说的是什么吧,如果英语不行,用翻译软件也行。
其次,黄马甲抢劫商店是有经济利益的。
再次,这蠢货显然没看到,关键的一句,“生活的压力,会让大多数人,等不到热情消退,诉求满足,就很快地打退堂鼓”法国那种福利国家,闹不闹事都有饭吃。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砸抢,所谓无事生非。
最后,有些蠢货读书的结果是更好地接受洗脑,给他们启蒙一些硬核的东西,实在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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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风不止。
又有蠢货说,黄马甲运动是左翼运动。
我回复他:
左翼追求平等,右翼要求自由。
某些傻逼所谓的左翼运动,打土豪分田地了吗?提出人人平等的经济主张了吗?提出粉碎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了吗?没有经济平等,谈什么政治平等?
抢商店叫左翼运动?那是《悲惨世界》里属于流氓无产者的小店主干的事情。
呸,别给左翼运动抹黑了。
政治运动不要看说什么,要看做什么。运动抢商店、接受外来资金支持按照外来利益运转的运动可以称为流氓无产者运动。把这样的运动归为追求平等的左翼运动,是给左翼抹黑。
要结束华尔街对美国统治的占领华尔街运动是萌芽性革命,而打、砸、抢的黄马甲运动只是流氓无产者运动。
黄马甲运动是资本主义内生矛盾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我对黄马甲运动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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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不认输,说猪只关心饲料,没有理想。
我只好告诉他:
好老板和你谈钱,坏老板给你画饼。用“猪只关心饲料”侮辱他人的人,基本都是画饼吹牛忽悠人的没安好心的王八蛋。
记住,脱离待遇谈梦想,基本都是耍流氓;脱离分配谈革命,基本都是反革命。
“革命”这个词起源于汤武革命——“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后来衍化为受压迫阶级求解放的剧烈的政治运动。这种政治运动往往伴随激烈的暴力,以彻底颠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为目标。
现实之中实行私有制的社会,金钱的权力相比国家机器的权力,虽然隐形但是更加有力。
第一,底层争取解放,希望摆脱受压迫的处境,需要首先改变他们不利的经济地位。
对私有制社会的成员来说,是先有经济权力,后有政治权力,而不是反过来。
罗马时代即证明,不触及财产分配的选票民主制度只是有钱人的民主制度。能在这种制度中有效获得政治权力,维护并谋求更大政治权利和经济权利的,只是少数罗马贵族。
相比之下,绝大多数罗马贫民没有钱,没有空闲,没有文化,没有必要的知识,没有信息来源,不能调动社会资源,无法组织联络,无法拿出足够的资源让政客成为自己的代理人,每天要为生活奔波,要为了生存要向金钱屈服,怎么实现政治权力?更不要奢谈权利。
西方民主政治,其实是钱主政治。没钱,免谈。在贫富分化的私有制社会,施行西方钱主政治,对谁有利,这是毋庸赘言的。
第二,由于统治阶级的镇压,底层如果要改变不利的经济地位,必须从夺取政权开始,夺取政权的过程必须和剥夺财产紧密结合相辅相成。
首先,被统治阶级夺取政权,必须剥夺原有的统治阶级控制的庞大的私有财产。考虑到私有财产的社会权力,就会知道仅仅拥有国家机器,而不剥夺被推翻的统治阶级的财产的政权是难以稳固的。控制庞大财产的前统治阶级,可以贿赂官僚、进入政权、操纵媒体、组织私人武装、暗杀革命领袖和积极分子。此外,夺取政权的过程必须符合政治逻辑,新政权控制的物质资源从哪里来?这是不言自明的。
其次,新政权只有剥夺原有统治阶级控制的资源,或者说,极少数人垄断的数量惊人的私有财产,改变对绝大多数人不利的社会分配,才能真正把他们解放出来,改变他们饥寒交迫的现状,让他们有条件行使政治权力。这才是真正实现解放,而不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更不是随时准备投机——“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鲁迅语)
再次,不剥夺原有统治阶级的财产,不从经济上解放受压迫者,就难以动员普通的受压迫的民众。如果不是原有的统治阶级,拥有庞大的私有财产的话,反政府的行为很难取得成功。不排除一部分人恨天下不乱,还有一部分年轻人志愿当炮灰(比如《上海歹土》中那些被军统老油条忽悠的炮灰年轻人,顺便说一句,那些年轻人就是《色戒》中被牺牲的王佳芝小组的原型),但是对绝大多数人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来说,他们是会选择袖手旁观的。辛亥革命即是如此,这个后面还会说。
第三,不谈分配谈革命,谈社会运动,十有八九都是别有用心。
前面已经分析了,不改变社会分配被压迫阶级很难建立新政权,更不可能从经济上和政治上解放绝大多数人。
这些人要实现的政治目标,并不是要解放大多数人,更不打算改善他们不利的经济地位,而是要取代现有的统治阶级。他们不想改变金字塔原有的结构,只是想自己爬上金字塔的塔顶,称王称霸,作威作福——如果改善了对多数人不利的分配,他们还怎么作威作福?
封建年代,少数大地主、豪强,聚敛惊人的财富,一旦遇到天灾人祸,绝大多数人活不下去,他们就拿出一点粮食,聚敛灾民,由地主豪强转型为军阀,走上“抢钱、抢粮、抢地盘”,进而争夺天下之路。这些人是绝不会提出“耕者有其田”的,他们更喜欢宣传天命已改,自己该当皇帝。
如同那些不谈待遇谈梦想以画饼忽悠年轻应聘者的老板,这些人需要的,仅仅是廉价的炮灰而已。
第四,回过头来,我们再看黄马甲运动。相比矛头直指美国统治阶级要颠覆金融资本对美国的统治的占领华尔街运动,黄马甲运动提出颠覆法国的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了吗?在实践之中,采取响应的行动了吗?如果答案都是否定的话,黄马甲运动的参与者究竟想实现什么,能实现什么?能实现法国被统治阶级的解放吗?能彻底改善他们的经济和政治地位吗?显然都不可能!无非是实现一种可以肆意打砸抢的无法无天的社会环境!
这种打砸抢的行为,自然会损害一部分社会成员的经济利益,但是很难严重损害大资产阶级的利益,更不可能推翻他们的统治。相反,有黄马甲运动存在,大资产阶级随时可以用资金诱导以流氓无产者为主体的乌合之众,实现自己的目的。
所以,为什么占领华尔街运动很快被镇压,黄马甲运动可以长期存在,就不言自明了。
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对这样的运动,自然不会采取支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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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怎么既然脱离分配谈革命,基本都是反革命,那么评价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
“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最后的平均地权就是谈分配。
如果没有“平均地权”,只有“驱逐鞑虏、光复中华”,那不过是把满清精英的份额剥夺过来,分给汉族精英。对当时的底层老百姓来说,两只狗打架,抢一块骨头,老百姓是骨头。那样的话,辛亥革命根本不配称为革命。
不过,孙中山只敢触动城市地租,不敢触动农村大地主的利益(早期同盟会的会员,大多是日本留学生,出身多是大地主,小地主和富农很少)。把平均地权放在最后,且不触动大地主的利益,不解放贫困农民,不动员社会底层劳动者,辛亥革命注定失败。
“知县大老爷还是原官,不过改称了什么,而且举人老爷也做了什么——这些名目,未庄人都说不明白——官,带兵的也还是先前的老把总。”经过这样革命,未庄还是未庄,社会底层的处境能有改善吗?显然不可能。反过来看,不触动原有经济基础的辛亥革命,必然也只能是这个结果。
因为同盟会成员的出身,孙中山领导同盟会无法提出动员底层民众的口号,更不可能付诸实施。所以,辛亥革命注定是一次失败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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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中国的知识分子,绝大多数出身社会中上层,生活富足,他们革命的原因,与其说是不满压迫,更不如说是满清政府关闭科举以后,由满州贵族垄断政府职位,剥夺了汉族中上层精英加入社会管理,保护自身利益,进而谋求更大利益的机会。他们追求的革命,是金字塔的中上层和占据金字塔顶层的满州贵族争夺统治阶级的地位,广大劳动人民的剩余产品则是战利品。
孙中山如果希望通过这些人实现让底层百姓翻身的目的,是万万不可能的。在分析崇祯的文章中,我分析过,团队领导希望执行一项决策,这项决策的效果绝不能与执行团队的利益相违背,否则,要么是决策无法推行,要么是决策被扭曲以后按照符合团队利益的方式执行,要么是自己被团队抛弃。
所以,孙中山只能是中国革命的先行者,辛亥革命只能是旧民主主义革命。
彻底革命的革命者需要由来自更低阶级的知识分子担任。辛亥革命前后,教育成为产业,一面扩招,一面安置大批没有着落的留学生。出现了大批毛泽东所说的“毕业公司”。于是,很多留学生回国成为老师。相比同盟会的留学生,他们的弟子的阶级出身更低,与社会中下层的共同利益更多。他们的革命性更强,他们领导的革命更彻底。
这些新一代的出身阶级更低的知识分子将来会成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领导者和执行者。他们提出了“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打土豪、分田地”,并落到实处。最终,他们取得了革命的成功。
今年,是他们取得成功70周年。希望每一个受益者能记住他们作出的牺牲和他们取得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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