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京是我筹划很久的事。一直有个愿望,想去北京看看天安门。小时候从电视里看到天安门,我就激动不已,想着什么时候能真正的见一见该多好。当然,我还想找出版社去投稿,有没有愿意接受我书稿的编辑。我是个热爱文学的人。青少年时期,因为身体不好,干不了活,心情很苦闷,就在本子上写下了很多诗句。一个朋友把我写有诗句的本子拿到了村里的瓦楞厂,被那些男孩女孩们传着看,还说我写的很好,我知道后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都是情绪的宣泄,也不规范。直到多年以后,其中的淑梅见到我还问呢,你还在写诗吗?她不提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正式发表第一篇作品是在《辽宁青年》上,当邮递员送来汇款单的时候,我不相信是真的,跟做梦似的。这也成为我写作的动力,多年来一直坚持着。经过不断的努力,我在《福建文学》上发表了一篇散文。现在让我来看,那篇写的并不好,文笔相当稚嫩,但是主编却采用了。可能更多的他是被我这种不气馁的精神感动了吧。每当人生不顺的时候,是文学给了我支撑。随着生活阅历的加深,我写完了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版。我去省会合肥寻找渠道,经过挫败后,搁置了很多年。在农村,写作是不被人理解的,丈夫也不支持我,各种打压。我就自己想办法,攒钱去外面找出路。一段时间我很着急,有些心浮气躁。父母日渐老去,孩子们也大了要成家,可能留给我写作的机会不多了。我决定去北京闯一闯。我知道这一次多数是徒劳的,无功而返。但是我必须得行动,给自己一个交代。当时就想,该为我的梦想划上句号了。于是,2017年我只身来到了北京。先是看了升旗仪式,然后又参观了故宫。我去找出版社并不顺利,因为路况不熟,又舍不得打车,我架双拐走了很多路,手掌磨出了一个大血泡,疼痛难忍。走在王府井大街上,我茫然失措。在北京无亲无故,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四处流浪。我已经在甬道里睡了两个晚上,没有被子很冷,时不时还遭到保安的驱赶。我知道这条路注定不好走,会经受很多的挫折和打击。就这样回去又不甘心,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正在踌躇的时候,妹妹打来电话,寻问我的情况,说不行就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流浪了。并告诉我一个消息,说她在百度上看到一篇报道,有一个叫范雨素的写文章火了,住在北京的皮村。这个地名我以前在电视了里听到过,好像有很多唱歌画画搞艺术的驻扎在那里。我自己又上网查了一下,初步了解到了工友之家的一些情况,决定去那里看看。好像冥冥中有上帝的安排。我几次转车,克服重重困难,总算找到了机构。从志愿者嘴里听说的小付,以为是个男生,原来是个文静的姑娘。她有一双大眼睛,说话声音很柔和。知道了我的来意后,就把我的稿子输入了电脑,说会帮忙联系编辑的。志愿者也很热情,忙着到处给我租房子。因为我是住的短期,不太好找。
还好,一切顺利。我到了住处,心也安定了下来。第天我就去工友之家的图书馆看书,还借他们的电脑用。在图书馆我认识了小海,郭福来。他们都是文学小组的成员,终于找到了同道人,我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了。
星期天晚上,我洗漱好来到机构大院,好多人都比我先到了。印象最深的有王成秀,我们聊了聊,发现她出口成章会写古诗词,很是佩服。还有韩逸记者,给人一种亲切感。我自告奋勇得对韩记者说,你是来报道的吗,能不能也写写我呀?我坐了一夜的火车,是来追梦的……当时我没有考虑其它的,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辛苦而来就是寻找机会的,不会伪装自己。记得好像韩记者是把我写进了她的稿子。来文学小组讲课的是张慧瑜老师,他眉眼带笑,平易近人。老师先让在座的人都做了自我介绍,这让我们彼此拉近了距离。除了文学小组的成员们,还有志愿者和一两位记者在场。老师没有刻板的说教,而是让大家踊跃发言,各抒己见,围绕着端午节的起源和诗人屈原展开讨论,气氛很活跃。最后,老师还分享了几位学员的文学作品,并告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有一家出版社要出关于皮村故事的书,是文学小组成员作品的汇集。老师对我的作品也给予了肯定,说我的文学功底很深厚,这句话对我有很大的激励作用。这么多的文友聚集在一起,氛围感很好。郭福来虽然是个北方粗犷的汉子,内心却丰富细腻,写出的东西感情色彩浓烈。徐良源大哥的诗歌《呼啦啦》轻松诙谐的基调,细细品味,有深邃的内涵,人生五味杂陈,尽在其中。成秀因着文学的滋养,从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质朴的气质。我还遇到了我的同乡屠大哥,在北京他是位企业家,不论生意多忙,他都要赶去文学小组听课,这是他的执念与坚守。我在皮村总共待了十天,在他们剧场看了演出,和大家一起渡过了一个特别而难忘的端午节。
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皮村,是带着希望和自信走的。本来我对文学的热情一点点熄灭了,是文学小组重又点燃了我梦想的火焰。不久小付帮我投的稿子在网易人间上发表了。我觉得我没有白来北京一趟,吃再多的苦都值得。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疏于听课,也不太在群里互动,有时冒个泡还表现得很消极。有两个文友发现我情绪不太好,就加我微信给予安慰和鼓励。能遇到这么真诚的文友是一大幸事。都说时间能过滤掉很多东西,真的我收获了很多。2018年,我受伤住院在渡劫,看到有人在澎湃镜相上发表作品,很是心动,就翻出了以前写的稿子,首先找屠大哥帮我转发给编辑老师看看,想着能不能采用。编辑老师很快联系了我,经过她的悉心指导和点播,我调整了思路,在此平台发表了三篇作品,有两篇还获得了月榜单前十奖项。是这份惊喜冲淡了生活中的苦涩,那可是我最难的阶段。后来,我又一次求助屠大哥,说自己想给“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投稿,他随即把编辑老师的微信名片推荐给了我,我妹妹的一篇文章在上面发表了。记得屠大哥还给我传来一张我听课时的视频截图,我一直保存至今。都说淋过雨的人才愿意给别人撑伞,他可是成功人士呀,只能说人家格局高吧。和大家相比,我还是懒散的,写作量不多。小付,华山,都有向我约过稿。我又断断续续的写起来,给大的平台投稿都以多次失败告终。我很沮丧,给华山发信息说,我几次投稿都失败了,感觉自己运气太差,都不敢投了,想让你帮我投一次试试。他没有拒绝,帮我把稿子发给真实故事计划的编辑老师。几天没有回复,我都不报希望了,很意外最后还是过稿了。包括我在“人间故事铺”上发表的作品,也是他人给推荐的。我也没有为别人做过什么,却得到了好多人的帮助,何德何能?我细想想,别人也有不方便的时候,以后还是尽量不去麻烦啦,大家都不容易,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即便你想托关系,也得看别人肯不肯才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庆幸自己,一路上走过来,遇到困难时,还是有人向我伸出了援手。只感叹我没有任何能力去帮助别人。在这个群体中,我感受更多的是温暖,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能忘。去年范雨素的书出版了,我在群里索要,(脸皮厚了点哈)她真的给我寄了过来,给她邮费也不收。她是知行合一的人。对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都这么好,可见她该有多善良,以后就该得到更多的福报。去年我去上海,福建发大水,把我的书都腌坏了,连同那本珍贵的《久别重逢》,看到破损的封面我很是心疼。范雨素虽然是成名了,看她还是那么朴素,保持以往的风格。要不是范雨素,我不能够找到皮村来,也不能够认识老师和同学们,又在几个大的平台上发表作品,真的是沾了她的光。我很想以后也回赠给她一本自己写的书,也许这个愿望很难实现。我会一直努力下去,尽人事听天命。前几年里,我生活发生了一些事,比较脆弱的我抑郁了很久,状态不怎么好。几乎没有跟别人联系过,好像失联了一样。文学小组的春玉大哥,和其他文友还是给我发来问候和祝福。比起他们,我做的不够好,只有在以后的时间里来弥补。今年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张慧瑜老师发信息,想请他给我指导下长篇小说,还想着文学小组能不能给我也出版一本内部书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不免自责起来。其实,我好几年都没有和老师联系过,逐渐成为文学小组的过客,成为边缘人员。老师很快回应我:希望大姐,没问题。都这么久了,老师还记得我是陈希望,文学小组并没有抛弃我。我这个人容易情绪化,做事情总是率性而为,往往不太理性,所以是要被社会捶打的。这一次完全不一样哦,我被生活温柔以待。我反而怯懦没有了底气,迟迟不敢拿出稿子。我还想把这个长篇发给一个文友看,只因为她总是对我作品评价太高,唯恐会让她失望。再用心得改改吧,等觉得完全可以了。我这样要求自己。这个长篇小说我写了十几年,就像从小孕育到大的孩子,还想让他接近完美些。如今,我走出了低谷期,一切都是向上的。今年联系到一家出版社编辑,他看了我的大刚后说,不太符合当下的市场主流,建议我重新写自己的故事。可是,过往那些能写的都写完了,现在还没有理出头绪,到底还能写些啥。我已经很幸运啦,能够结缘文学小组,看到文友们积极得创作,完全受到了感染,也逼着自己动起了笔。对于文学,我不再过于执着,相信机缘的存在。生活里还有很多值得做的事,比如绘画,比如摆摊卖工艺品。我是有很强的表达欲,可以唱歌,可以朗诵,也是令一种形式啊。我是比较了解人性的,也能认清生活的真相,还是单纯的像个孩子那样,去看待这个多变的世界。只因为,在瑟瑟寒风中,在遥遥路途中,仍然有一束微光照亮,不至于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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