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号前两篇文章探讨了中医医院、中医学校的西化问题,今天继续探讨中医科研的西化问题。
或许你会问,中医科研和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医学科研虽然不如医院那样贴近治疗,但医学研究是医学的最前沿,代表着医学的方向,关系着医院、临床的治疗效果,关系着无数中医专家、学生、大夫的学业和职称考评,是整个中医事业的重要指挥棒。就像两弹一星的研究,虽然不如研究汽车、手机那样贴近生活,然而却更加关系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切身利益。
中医科研也是如此。一项有益的重大发现,会极大促进某种疾病的治疗。
介绍中医科研,我们不能从自媒体上随便找个材料,就据此胡乱评说一通。最好的办法,是找到真正反应中医科研实际情况的材料,那就是相关的学术论文。我在中国知网上对比了十几篇文献,挑选了比较契合大众、能说明问题的一篇。通过它,作为普通人就足够了解中医科研的情况了。
这篇论文发表在《医学与哲学》杂志2019年7月期,题目叫做《中医科研的思路与方法探讨》。文章作者査询并选取2017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医学科学部中的中医学、中西医结合、西医项目中各10例,做出横向对比。
通读这篇文献,读者和作者都得到一个清晰的结论:现在的中医科研,正在做中医的掘墓人!
图片1:西医项目
图片2:中西医结合项目
图片3:中医项目
作为普通人,一眼扫过三张图片的标题,都能感觉到三个领域研究的问题差别不大。事实上,这也是作者的结论。原来,现在的中医科研长这个样子!
作者分析道:目前主流的中医科研,其研究内容要么证明中医(药)及针灸理论的“科学性”,要么探讨中药及方剂的作用机制。近年来,随着分子生物学及细胞生物学的快速发展,生物大分子与细胞信号传导通路成了研究的热点,诸如“基于X×通路探讨XX中药单体/方剂/针刺对X×病的作用机制研究”,就成了当下中医药科研的热门内容。
这类研究的设计思路完全违背了中医的辨证论治理念,研究得出的结果如果能证明某方是有效的,则否定了中医的辨证论治的合理性。
这样做中医科研的实质,是以西律中,就是用西医的研究方法来解释、验证、改造中医。这种“削足适履”的科研,使中医在“现代化”、“科学化”中逐渐失去了自己的优势特色和理论体系。这与初始的发展与提高中医的目的是背道而驰的,浪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其结果除了收获大量的“垃圾文献和数据”之外,除了评职称有用之外,对患者没有多大作用。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是我国科研领域的指挥棒,立项项目都是国家科研鼓励的方向。文章作者通过分析这一高端基金中医科研的情况,非常具有代表性。如果等着这样的科研来推动中医临床效果的改进,永远等不来。脱离临床、脱离中医的辩证论治、三因辩证去搞中医科研,离中医自身规律越来越远。这样的方向,不应该是中国的主流方向,反倒是日本、韩国、台湾曾经走过的消灭中医的方向,也就是废医验药、以西律中的方向。
有人说,那屠呦呦不是用这样的方法获得诺贝尔奖了吗?不也推动了疟疾的治理吗?
其实,屠呦呦的研究并不是中医本身的研究,她只是从中医药的宝库获得启发。屠呦呦荣获诺奖当然值得国人骄傲、值得肯定,但诺奖不应成为中医科研的最高目标,动物实验、分子、基因的研究方法,也绝不能成为中医药科研的全部或大部,最多能算某些领域(而不是主体)的一个有益补充、一个支流。现在的核心问题,是把分支当作了主流。
从天然药物中提取有效成分,是现代西方医学曾经走过的路,如果将中医现代化的方向定位在提取有效成分的"捷径"上,结果只能是"废医验药",中医将在"现代化"的名义下灭亡。中医现代化、中医科研的方向应是在坚持传统中医理、法、方、药的前提下,适应现代生产、生活方式,不断拓展中医药的应用范围,更好地维护国人健康。
更何况,诺奖是西方人制定的标准。目前情况下,要让他们认可纯中医的研究成果,是很困难的。中医科研要做的,不是追求证明中医的所谓科学性、追求获得所谓国际的认可,而是去提升治病效果。日本、韩国废医验药那么多年,面对新冠肺炎不也没药可用吗?
与中医医院的西化、中医教育的西化一样,中医科研的西化,也是一百多年来特别是最近40年来中医边缘化的具体表现。通过解剖一篇论文,我们管窥蠡测,看到了活生生的案例。这一糟糕的文风、学风应该从哪里改起?归根到底,要靠系统工程,要靠党和政府的决策,也要靠科研指挥棒的持有者、广大的科研工作者思想观念的彻底转变。
系统工程的转变,有赖于整个国家路线、方向的转变。除此以外的任何修修补补,终究都是狗吠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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