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疼痛

【英国《新科学家》周刊3月2日一期文章】题：痛苦的记忆
原文提要　斯蒂芬·戴说，人体有时过于清楚地记得一次剧痛的经历。但新的药物也许会帮助我们忘记痛苦。
痛苦能被记忆
您愿意花费多大力气来改善自己的记忆，或者在年老和早老性痴呆症造成损害的时候保持记忆？研究人员越是了解记忆如何形成，就越抱有希望，以为提高记忆的药物是可行的。但已经开始显示出来的问题是，改善记忆可能是要付出相当大代价的——对痛苦的敏感性增强。看来神经系统对痛苦的记忆的处理是过分地实在了。
不论考察的是什么，研究神经系统如何对疼痛做出反应的研究人员都发现了与我们创造新的记忆之间的神秘联系。许多人现在认为，原始生物以每次递增的敏感度察觉一个特别疼痛的刺激来源的能力，标志着学习的最基本形式。没有记忆，疼痛就不会持久地存在。但他们说，同样，没有疼痛，我们的记忆也许从来就不会演变而来。从这个简单的生存方法中，产生了我们自己的认识系统的一切复杂性。
疼痛和学习之间的联系正开始产生一些惊人的研究结论。不仅要对早老性痴呆症进行可能提高记忆的治疗，需要重新考虑避免给患者留下长期的痛苦，而且这还可能解释，为什么在没有任何迹象时，一些人感到疼痛。新的研究成果正在从分子水平上揭示有关痛苦的记忆如何形成，从而开辟了一条治疗疼痛的全新途径。十分简单地讲，丢掉您所了解的东西也许是可能的。
“聪明鼠”的启示

是一个特别聪明的老鼠品种使疼痛和记忆之间的联系多么密切的问题凸显出来。几年来，大脑研究人员一直知道，随着老鼠进入成年，它们的学习机制会逐渐衰弱。1999年，普林斯顿大学的钱乔及其同事们演示，通过对基因稍加处理，便能够使保持着年轻成分的感受器的数量大量增加，“聪明鼠”由此诞生。这些大脑发达的鼠类学习能力提高，记忆事情的时间也延长了。钱很困惑，为什么老鼠在进化过程中却放弃了这种高超的脑力呢？答案去年才变得明确。
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卓民（音）及其同事报告说，钱的聪明鼠对受伤的最初反应，例如舔受伤的爪子，与一只平常的老鼠完全相同，但疼痛的存在看来却持久得多。最初钱以为这些老鼠只不过对自己受过伤记性比较好而已。现在清楚的是，NMDA感受器中的变化也增强了大脑的疼痛中心的信号，因此形成新的记忆不得不与积累更多的疼痛彼此权衡利弊。通过使其记忆分子衰弱，老年的老鼠可能学不到许多新的技巧，但起码它们能够在笼子里比较安逸地睡眠。
我们也许本来不应当对这些老鼠所经受的疼痛感到意外。将近20年前，现在在哈佛医学院工作的沃尔夫发现，脊椎中的神经细胞通过变得极度敏感来对持续的疼痛信号做出反应。这些细胞将疼痛信号从感觉器官传送到大脑，而从前这些信号本来会被忽略——这部分地解释了为什么挫伤会作痛，被日光灼伤的皮肤一触即痛。刺激感受性还使关节炎、癌症和糖尿病等疾病所造成的慢性疼痛逐步升级，并且在严重受伤和外科手术后给疼痛的感觉造成不可磨灭的改变。
虽然感觉的过程发生在脊柱中而不是大脑内，但是它与学习十分相似。在50多年里，提高神经的信号传递强度一直是有关我们如何存储新的记忆问题的理论基石。沃尔夫说，如果一只动物接触到一个使之不快的刺激来源，它变得十分敏感和今后对其加以回避是合理的。这可能本来就是导致记住刺激因素的普遍能力的进化推动力。他说，对疼痛的极度敏感和记忆仅仅是存储信息的不同途径。
远离疼痛

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途径来使对疼痛的感觉能力下降。传统的止痛药虽然使疼痛麻木，但却并没有扭转感觉的能力，因此疼痛能够在消逝后立即以与原先完全相同的强度复发。沃尔夫等人正在从分子水平上寻求目标，以迫使神经系统要么忘记疼痛，要么从一开始就不去学习它。
但现在已有可能制止或者扭转这些变化。沃尔夫及其同事最近发现，记忆所需的一种激酶———ERK———也对疼痛的感觉能力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此外他们还发现，在任何疼痛出现之前阻断脊髓中的ERK就避免了基因活动和疼痛感觉能力方面的变化，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疼痛记忆被储存。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在造成疼痛的前一天阻断ERK就扭转了基因活动方面的变化趋势并消除了感觉能力——疼痛的记忆被“忘记”。
可能有另外一条途径可以减弱慢性疼痛。钱的“聪明鼠”具有被改变的NMDA感受器。它们很早（在激酶开始产生作用之前）就在构成感觉能力和记忆的基础的通道中发挥作用。但这些感受器的双重角色意味着，必须十分谨慎地对待改变其活性的任何疗法。
人们曾经希望，加强早老性痴呆症患者大脑中的NMDA感受器会抗击记忆的丧失，但现在看来，这可能会使患者记忆增强，但疼痛也增加。而如果瞄准同一个分子，以减轻患有慢性疼痛的人体内的疼痛感觉能力，就会冒损伤记忆力的风险。假如能够以某种方式仅仅在早老性痴呆症患者大脑的海马中增强感受器的活性，同时仅仅在处理疼痛的前脑区域中抵制感受器的效应，则可能会有所作为。
由于所有这些疗法都起码是几年以后才会出现，所以沃尔夫等研究人员说，我们应当把精力集中在如何利用现有的止痛药上面———不仅将其用来减轻疼痛，而且用来放慢疼痛的感觉能力。只要在医治疾病的早期服用止痛药，就可能推迟剧烈的慢性疼痛的到来。然而对许多患者来说，这要求态度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