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巴勒斯坦“人体炸弹”
3月27日,又一颗“人体炸弹”爆炸了。
27日是犹太人最神圣的宗教节日之一“逾越节”的日子。一群犹太人在以色列中部城市内坦亚的一家宾馆过节。巴勒斯坦人阿卜杜拉·巴塞特·乌代从容地走近他们。一声巨响,20人死亡,一百多人受伤。乌代当然也死了。
为了探索“人体炸弹”的内心世界,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记者哈拉·贾比尔最近冒险采访他们,直面“人体炸弹”,倾听他们的内心独白。
记者:蒙上双眼入虎穴
哈拉·贾比尔被蒙上双眼,躺在一辆汽车前后座之间的空隙处,不知去向地飞驶了20分钟,最后被带到一间空屋里,墙上只有一幅耶路撒冷著名的金顶阿克萨清真寺的照片。花色图案的厚重窗帘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身在何方。凌晨,几个戴着面罩、身穿军装的人走了进来,个个配备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和手榴弹。
一个很大的油灯照得房间里人影绰绰,大家在油灯周围的靠垫上席地而坐。远处,以色列战斗机的声音划破夜空,接下来便听到机关枪开火和自制炸弹的爆炸声。战士们告诉他,天天晚上如此。
尤尼斯:“这是自我防卫”
哈拉·贾比尔在取得了对方的信任之后,见到了第一名巴勒斯坦“人体炸弹”———27岁的尤尼斯。因为蒙了一块阿拉伯头巾,所以看不到他的脸。这个几天或几周后就会爆炸的活人,并不是西方宣传的一个“贫困的、无知的”青年,而是地地道道的大学文科毕业生。坐下之后,尤尼斯首先聊的是世界公认的大艺术家米开朗基罗、达芬奇和毕加索的绘画。你很难把高尚艺术的素养同爆炸联系起来。
话锋一转,尤尼斯以同样平静的语调,讲述了他想成为一名殉难者的强烈愿望。他说:“我们是受过教育的斗士,不是恐怖分子,大家应该认识到,我们行动的本质并不是纯粹的冷血杀戮。”
他说,在为建立独立的国家进行努力的过程中,巴勒斯坦人民曾寻求阿拉伯国家、美国和欧洲的帮助,但几乎或完全是徒劳。他眼里充满了怒火,接着说道:“我这才认识到胜利不能靠布莱尔或布什。我的目标是解放我的国家,把恐惧转移到以色列那边。”
他一边做着各种加强语气的手势,一边为很快就要承担的使命作出令人恐惧的辩解。
“我知道自己不能站在坦克前,因为坦克几秒钟之内就能把我干掉,所以我要把自己当作武器使用。他们管这叫恐怖主义。我认为这是自我防卫。”
尤尼斯点燃了一支香烟。他说生命是“宝贵的”,他更希望享受“正常的日日夜夜、晚会、家庭聚会和海滨野餐”。但是,“只要我们被以色列占领,只要我们没有获得解放,我们就无法享有这一切。”
他最后说:“我的行动将向那些承担责任的人,乃至整个世界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迫在没有自由的状态下生活。”
艾哈迈德:“为了奶奶的故乡”
同记者哈拉·贾比尔交谈的第二名“人体炸弹”叫艾哈迈德。他今年也是27岁。他手里持有位于雅法的一处祖屋的房契和钥匙。当犹太人1948年建国时,他的奶奶被从祖屋中赶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
“奶奶经常跟我们讲雅法,还有那里的葡萄园和海滨。她给我们灌输了对我们并不了解的家乡的热爱,她还经常泪流满面地讲述从前在巴勒斯坦生活的故事。”
艾哈迈德说,他从奶奶的故事中爱上了雅法,渴望着有朝一日去老地方看看。可他却在一个联合国分配下来的小水泥房子里长大。
巴勒斯坦人第一次“起义”时他12岁。他认为是在占领下对他家庭的侮辱,最终使他决心为“尊严”而战。
“我加入法塔赫不是为了杀人。我加入的目的是试图为哪怕仅仅是我的家人保证安全。如果没有占领,首先我不会成为一名法塔赫成员。我怎么能住在一个没有主权的国家,被迫在以色列检查站出示身份证才能走动?他们控制了我们的水电供给和我们的生活,人们还问我们为什么要起义!”
指挥官:“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像尤尼斯一样,他的指挥官阿布·法塔赫也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是国际法专业的大二学生。
他严厉斥责了以色列建定居点、搞政治监禁和限制数十万巴勒斯坦人在自己的领土内和双方领土之间行动的做法。他解释说,在最后一次“起义”的头一年“保持自我克制”之后,他们决定效仿更激进的伊斯兰组织“哈马斯”的做法发动自杀式袭击。招募参加此类行动的志愿者从来不成问题。
该组织内有一个特别部门负责选拔候选人员。18岁以下的一概不收;有子女的已婚男子和没有兄弟姐妹、有可能是唯一赚钱养家的人也被拒之门外。
指挥官提醒候选者好运气正在天堂等着他们,先知、圣人还有绝色美女将迎接他们的到来。
“当然,我在被迫使用自杀炸弹时心中十分悲痛。我是个感情非常丰富的人,有时我在跟他们告别的时候会失声痛哭,”指挥官用轻柔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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